第10章 威胁
即便连季盈盈都不明白为什么霍峥要带她出来,她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熟悉景物,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女佣制服,有些局促地坐直了身子。
虽然说霍家的女佣制服并没有围裙或是蕾丝花边,看起来并不像是大家心中的女佣制服,更像是宽松版的空姐服装。
然而这是季盈盈成为霍家的女佣后第一次出门,身份不一样,自然放不开。
直到车子停在了医院楼下,季盈盈抬头看着市内最贵的私人医院,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转身看向后座的霍峥。
“这是哪里?”
霍峥没有和她多解释,他带着季盈盈来到了医院的住院部。
透过玻璃看到里面躺在床上的女人的时候,季盈盈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霍峥。
“你是怎么把我妈妈转到这家医院的?”
季盈盈知道母亲在公立医院住院,在进霍家之前,她曾去探望过无数次。
霍峥带她来的,是市内最豪华的私立医院,虽然说这里的隐私性和护理都是顶级的,但远远不是现在的季家能负担的。
男人没有回答季盈盈的问题,他单手插在口袋里,面对着玻璃后的病房,神色难辨地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杨云。
曾经风光无限的季家夫人,失去了所有的珠宝华服,孱弱地躺在病床上的她,不过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好的皮肤也随着生病疏忽保养渐渐老去。
透明的镜片,反射出房间里发光的机器,季盈盈只能从旁边看清他的侧颜,看清他那连眼镜都压不下的优秀鼻梁,还有他冰冷的轮廓。
霍峥的助理于殊上前,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苦苦想要一个答案的季盈盈。
和冰冷的霍峥不一样的是,于殊脸颊圆润,笑容温暖。
“季小姐,这些都发生在之前的医院。”
手机里是一段清晰的视频,视频里的地点是之前的医院。
季盈盈去过母亲的病房探望母亲无数次,看到那熟悉的走廊和病房门,瞬间认出了那是母亲的病房。
视频里,愤怒的人们围住了病房,像是围住糖浆疯狂的蚂蚁。
他们尖叫着就要冲破挡在门口的保安,冲进房间里。
“一命偿一命!季家人不得好死!”
“都是在说谎,她肯定在装病!”
“赔偿!我们的赔偿!”
“”
那些人的尖叫声太过尖锐,季盈盈听在耳朵里,心颤了下。
那些有关家里公司承包的工程的新闻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不是季家的错!是霍峥故意陷害的!
季盈盈的心里反复默念了两遍。
她手指冰凉,想要将于殊的手机声音关小些,却发现这已经是最小的音量了。
“不知道为什么,您母亲住院的位置被死者家属们知道了,霍总一开始雇佣保镖去挡,后来干脆就将季夫人转移到了这边私人医院。”
季盈盈放下了手机,看向房间里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母亲。
她的眼眶热热的,却没有泪落下来。
季盈盈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的眼前闪过了刚刚手机里的那些画面。
愤怒的人群,泄愤的尖叫声。
那些都是死者家属绝望地喊叫。
无论是不是霍峥陷害的季家,这些死者家属都坚定地认为是季家害死了他们的亲人。
季盈盈唇齿间都是苦涩的味道。
全世界都相信季家才是罪魁祸首。
身边的男人才是操纵一切的恶魔,季盈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忽然间,她感觉到背后有男人的胸膛贴了过来,清淡的雪山香包围了她。
霍峥不知何时,站得离她很近。
他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挑起了她的一缕耳边发,指腹缓缓拂过她柔软的耳垂,带起了一串电流。
“只有我开心,她才能一直留在这边。”
“懂吗?”
霍峥的低语,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说出的话却让季盈盈坠入冰窖。
她想起了半个月前剪掉的全部玫瑰,还有今早,在他面前的那些小小的反抗。
懂吗,她懂了。
于殊站在旁边,肉眼可见地发觉季盈盈的身子颤抖着,像是冷颤。
她低垂下眼眸,眼底微弱的光像是熄灭的蜡烛,最后一点火光随着一阵微风倏地灭了。
“霍总,季方辰那边没有告诉我母亲转院的事情,是您要求的吗?”
让季盈盈不懂的是,为什么母亲转院后,季方辰从未和她提起过。
霍峥轻嗤一声,眼中满是轻蔑。
“季方辰应该都不知道你母亲转院的事情,听说,你母亲病倒以后,他从未来医院看过。”
他的手指掠过她脖颈上跳动的血脉,感受着指腹下微弱的跳动,霍峥的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愉悦感。
一方面,他想将季盈盈彻底摧毁,让她为四年前的车祸付出代价。
一方面,他又想让季盈盈多挣扎一会儿,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就像现在,感受着她的希望一点点地破灭,今早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只是忙”
季盈盈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替季方辰解释。
她抬眸看向了病房里昏迷的母亲,想起父亲卷款逃离后,母亲对她和季方辰的叮嘱。
“小辰是家里现在唯一的靠山了,盈盈,尽全力帮助你哥哥,这是我们季家重新兴起的唯一希望。”
她的话还响彻在耳边,然而现在却昏迷在病床上,人事不知。
像是失去了指引方向的灯塔,有那么一瞬间,季盈盈甚至都开始质疑起了现在的决定究竟对不对。
季方辰,真的会重新让季家崛起吗?
她为了让季家重回巅峰,付出这么多又是值得的吗?
这样的疑惑只闪现出了一瞬,随即便被季盈盈心里的父亲母亲以及故去的季若若替换掉。
值得的,为了季家,为了父母,为了她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个家。
她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只要能让他们幸福
季盈盈倏然转身,扯住了霍峥的衣角,声音颤抖着认错。
“霍总,是我不懂事,这段时间的错误,还请多包涵。”
霍峥眯起了眼睛,他微凉的手指仍旧停留在她颈间搏动的血脉。
像是掐住了猎物的命脉,这样的掌控欲令人上瘾。
男人笑容渐深,近乎完美的轮廓宛若肆意生长的罂粟,迷人又危险。
“乖。”
他好似奖励小动物似的,捏了捏她细腻的后颈,沉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