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把段林送走，祁溟对着镜子给伤口上好药就睡了，梦里又是那片漆黑的海和孩子的哭声。
浑身是汗的醒过来，祁溟掐着自己的腿缓解噩梦之后的心慌，眼角的泪水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人还没缓过来，祁溟听见外面有响声。
门锁着，祁溟听出来那是段珩的脚步声伴随着其它的声音，接着是敲门声。
“祁溟。”段珩嘶哑的声音传进来。
段珩回来了。
祁溟抱着被子，深吸了两口气压住心里肆虐的情绪，等段珩叫第二声的时候，才下床把门打开。
门一开，祁溟就看见杵着拐杖的段珩。他整个人背着光，头发有些凌乱，很是沧桑。
“祁溟。”段珩的眼里透出亮光，随即变成满眼的心疼。
心心念念这么多天的人出现在面前，段珩居然不自觉的发抖，从心开始，一直抖到脚底，连断了的脚趾都跟着颤抖。
祁溟回来了，就在自己眼前，真的回来了。
祁溟瘦了那么多，瘦的几乎都认不出来了。曾经精致的脸现在只能看见突出的锁骨和因为瘦显得越发大的眼睛。
思念和心疼，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段珩看着祁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段珩伸手把祁溟拉进怀里，总算是挤出三个字。
呵！
对不起？
此前种种，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对不起换不回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换不回失去的孩子，也换不回段盎的命。
祁溟下巴搭在段珩肩上，发红的眼里全是恨意，垂在腿边的手掐破了自己的手掌，才缓缓搂上段珩的腰，柔声说：“没关系。”
这句没关系听在段珩耳朵里，酸楚的感觉更深。
以前那么多次，祁溟受伤的时候，他都没怪过自己，现在也是。
“祁溟，你应该恨我。”段珩说：“是我不好，是我被蒙蔽了眼睛，我应该相信你，而不是自以为是，觉得你是别人口中的那种人。”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现在说来还有什么意义呢？
段珩抱紧祁溟，多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祁溟原谅自己了，他真的原谅自己了。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内心，段珩根本无心再去想其他的。
“祁溟，我喜欢你。”段珩凑在祁溟耳边，小声的念叨：“我喜欢你，感谢命运给我补偿和认错的机会。”
祁溟浑身一紧，耳朵嗡嗡的响。
喜欢？
祁溟，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现实中，在梦里，曾经不知道等了多久，可是现在听来，不止没有高兴，反而讽刺，还毫无感觉。
这是又一次戏弄，还是失而复得之后的安慰。
祁盛回来了，他还会喜欢祁溟？
可是不管是不是真的，对于祁溟来说，至少是有用的。
“是吗。”祁溟搂紧段珩：“我也是。”
段珩喜不胜收，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拉开祁溟高兴的看着他，欢快的亲了一下祁溟的鼻尖：“真的？”
祁溟点点头，半真半假的说：“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从第一次见的时候。哪怕中间有那么多误会，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依旧喜欢你。”
得到糖的段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飘，头重脚轻，祁溟像是自带光环，在眼前转。
“我爱你。”段珩又低头亲了祁溟一下，抱紧他。
祁溟看着段珩左手边的拐杖，皱了皱眉，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不管段珩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要趁着这个时候，达到自己的目的，否则一旦双方的谎言揭开，就是自己离开段家的时候。
“你的脚受伤了吗？”祁溟推开段珩，扶着他往主卧走，温柔的说：“怎么受的伤？”
“没事。”段珩目不转睛的盯着祁溟，激动的一边往主卧蹦一边伸手去摸他的脸：“出了车祸。”
手指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段珩才再次确定，祁溟真的回来了。
“去床上坐着，我看看。”
把段珩扶到主卧的床上坐着，祁溟掀开他的裤腿，脱下宽大的袜子，一脸心疼的看着段珩被固定着的脚趾，小声问：“疼不疼？”
“不疼。”段珩摇头说：“一点都不疼。”
祁溟笑了笑，站起来弯腰在段珩额头上亲了一下，“连夜赶回来累了吧，我去给你拧毛巾擦一擦，赶紧睡吧。”
段珩因为这个吻，从头酥到脚，浑身的感觉都汇聚到了小腹。
祁溟的温柔暖进心里，段珩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愚蠢至极。骗祁溟喜欢他的那段时间，对于温柔而羞涩的祁溟，明明就没有抵抗力，却偏偏要以为自己只是在骗祁溟。
段珩伸手拉着祁溟，把人拉进怀里抱着，一起倒在床上，半压着祁溟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里。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想占有，想拼命的对他好，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他，想让他所有的温柔，都只为自己，更想倾尽所有，看他一个笑。
而不是仅仅觉得他好。
段珩现在觉得，哪怕祁溟真的坏透了，自己也没办法再放开他。
“祁溟，我真的喜欢你。”段珩说：“是我太笨，这么晚才发现。”
“哪怕再晚，只要你喜欢我，就可以了，对不对？”段珩拍着段珩的背，眼神空洞的盯着屋顶，一片茫然。
段珩太累了，搂着祁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祁溟感觉到他沉重的呼吸，放开了搂着他的手，把人推到床上躺着替他盖好被子。
屋里只开着墙灯，祁溟盯着段珩的脸，心里泛起一丝波澜，随即慢慢平复下来，再无波动。
段珩下巴上长出了胡子，和以往整洁的形象大相径庭，眼底还有浓浓的淤青。
他最近应该都没休息好。
他或许真的担心过自己。
“可那又怎么样呢？”祁溟伸手摸了摸段珩的胡子：“我不喜欢你了，再也不会喜欢了。”
一个人的心，能硬到什么程度，祁溟现在看着段珩，才真的体会到，原来可以硬到毫无波澜，可以硬到看着曾经喜欢的人，一点儿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