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来了,都来了
郑鹰出去没多久又回来:“军医, 我照着坠鹰峰的习惯,在每个医舍外编了号,三号医舍12号在吐血,四号医舍的17号浑身长满了疙瘩, 五号医舍的20号喊头疼……”
“郑鹰, 把他解开吧, 检查完了,”苏衡无奈闭上眼睛, 又睁开, “魏仁,自己温水擦身降温,病人太多, 你自求多福吧。”
郑鹰掏出随身匕首, 割断绳索,眼神凶恶地盯着魏仁:“你再敢动什么歪脑筋, 我敲掉你满嘴牙。”
魏仁瑟缩了一下, 慌乱地搬起热水盆, 躲到屏风后面擦浴降温。
苏衡走到门边问:“腋下和腹股沟都查了吗?”
“还没呢, 太多重病人了。”郑鹰难得无奈,看看清明和烧伤病患的照顾手段, 要照顾虎啸崖这么多病患,起码要二三十个帮手,现在呢?只有苏衡一个!
魏仁边擦边问:“都是危重病患,就算成药暂时管够, 你既没有人手,也没有时间。这么多病人,你打算怎么治?”
“不然咧?一起治?”苏衡没好气地白了魏仁一眼, “你记着,他们本可以不生病的!是你的失职才造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魏仁在屏风上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擦身。
正在这时,守在门外的郑鹰忽然开口:“军医,逃走的军士们又回来了!咦?那些健康的军士们怎么也进了营地?他们要做什么?”
“逃走了还能回来?郑鹰,你脚程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苏衡觉得,从医舍到营门跑个来回,就可以原地去世了。
“行,你等着。”郑鹰从来只做高效的事情,攀上了最近的大树,像只长臂猿似的,在树上荡来跳去,很快就到了下面的跑马场。
苏衡真心羡慕这货的速度。
郑鹰回程更快,带回的消息更加惊人:“军医,你绝对想不到,这里面混进了奸细,煽动军士外逃,没想到被黑骑探子们逮了个正着,现在又都回来了。”
“握草!”苏衡暴躁地踢了一下医舍门,“这么多病人不知道能救活几个,又冒出奸细来!靠的,难不成还要像上次一样奇袭营地?!”
郑鹰突然沉默,伸手摘下苏衡肩上的蓝嘴长尾雀:“借用一下。”从内裳里取出一个小东西,绑在了长尾雀的脚踝上,用力向天空一抛。
“……”苏衡目瞪口呆,这一天过得实在太刺激了,连心脏病都忘了发,“你们运宝司的人和动物关系都这么好吗?”
郑鹰难得看到苏衡呆:“它本来就是运宝司的兽兵,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个屁!
苏衡头也不回地往医舍走去,却看到一波军士正往这里来,问:“这里是医舍,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回来照看同袍!”领头的军士向苏衡行礼,黑骑说得对,请来的军医还在拼命,营地的军士却外逃,真是虎啸崖之耻,“谢苏军医出诊之恩!”
苏衡向他们简单扼要地说明了照顾病患的注意事项,并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照顾病人。
军士们行完礼,纷纷走进医舍,一对一照顾病患。
有些军士赶去食堂当伙头军,百夫长樊诚终于没了平日的刻薄傲慢,指派军士们给医舍送水送吃食……
苏衡觉得压在肩头的重担,瞬间被分走了一大半,立刻在多个医舍里穿梭来回,和郑鹰一起检查病患腋下和腹股沟有没有圆形疤坑。
天很快就黑透了,虎啸崖各处都挂上了防风灯笼,错落有致的光亮,给山色增添了许多生机。
苏衡和郑鹰走到药舍门口,脱掉全套防疫服扔进火盆,又消毒了双手,才走进药舍,拿出厚厚的病历,核实圆形疤坑的数量和部位。
“我检查的十三个人里,十个人有疤坑,”郑鹰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边说边往嘴里塞吃的喝的,“据说一开始就是疼,然后有血泡或者水泡,因为营地虫子猖狂,每天都会被咬,所以没在意。”
“一样,十个人里,八个有疤坑。”苏衡点头,浑身都湿透了,一口气喝完了一罐熟水,才有点胃口吃预备的干粮,恨不得原地躺平,“他们都是被咬以后,七日以内发高热的。”
“所以,军医发现了什么?”郑鹰又连喝了两罐水,这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忽然发现穿疫区服,比起运宝司的训练,是不一样的辛苦。
苏衡一边嚼着干粮,一边记录病历,然后在纸上画了一个极小的虫子,“我怀疑是这种特别小的虫子咬的,可是,不论晚上还是白天,都不容易找到。”
“然后呢?”郑鹰说完,啃了一大口干粮,鼓着腮帮子。
“我们必须先找到虫子在哪里,封死它们,这样就不会再有新病人。所以,我们还要排查他们去过的地方,包括营地外,找虫子。”
“行,”郑鹰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可是,你已经忙成这样了,谁去找虫子?我?”
苏衡想了又想:“不行,你要随时传递消息,进医舍已经是计划外的事情,不能再让你去冒险。”
郑鹰嗤笑一声:“军医,瞧你这话说的,除了我,你还能用谁?樊诚?魏仁?”
苏衡丢了个眼神过去,让他自己体会。
“唉,军医,你现在肯定很后悔,没直接请鹿鸣涧的赵军医来帮忙。”郑鹰瞎说大实话。
“你不说话会死啊?”苏衡扔了一句。
“军医你知道吗?”郑鹰完全不在意,“你生气的样子比较有人味儿。”
“你走开!”苏衡彻底垮了脸,一想到这么多重病人、这么多事情,头都要炸了。
药舍门被敲响了:“苏军医,老夫刚到就让我走开,这……我是进还是不进呢?”
苏衡和郑鹰两人诧异极了,立刻奔去开门:“赵军医?!”
从岔路口到鹿鸣涧要两天两夜,鹿鸣涧到虎啸崖至少也要两三日,这才多久啊?赵军医就出现了?这怎么可能?!
赵礼戴着口罩和手套,眼睛笑出了卧蚕:“苏军医,老夫来得还算及时吗?”
苏衡望着赵礼,像陷在泥潭不断下陷的人,突然看到了救命绳索一样,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急忙把眼泪眨回去:“赵军医,里面请!”
“辛苦了,苏军医,”赵礼拍了拍苏衡的肩膀,“几日不见,清减了。”
苏衡和郑鹰把赵礼请进药舍,分享各自的干粮和水以后,很快就开始病例讨论,结合鹿鸣涧对症治疗的经验,初步确定,目前的治疗方案没问题,总体来说,苏家秘药比魏家药起效更快,服用量更小一些。
“苏军医,这样,所有病人,我们平分,遇上疑难杂症一起治疗,如何?”赵礼看着倦容明显的苏衡,不由想到,在鹿鸣涧时,他也是这样全力以赴,稳定军心的。
“多谢赵军医,医舍现在是军士们一对一照料,有任何紧急情况,都会来找我们,危重病人和高热病人很多,今晚大概率是没法睡了。”苏衡毫不隐瞒。
“走吧,去医舍看看。”赵礼边说,边换上苏衡递来的隔离衣,这衣服穿起来一回生两回熟,但是这么热的天,还真是辛苦得很。
苏衡照顾赵礼年纪大,分给他离药舍最近的几个医舍,自己选了离得比较远的。
医舍的军士们知道苏衡是坠鹰峰的军医,听说鹿鸣涧的军医也带着药赶来治病,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原本消沉的重病人,楞是从两位军医坚定沉着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线希望。
于是,整个晚上,苏衡和赵礼在各个医舍里来回穿梭,处理病人的紧急状况,安排病号餐,交流治疗方案……一直忙到天光大亮,所有病人都暂时平稳了,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药舍。
两人脱了隔离衣,吃着干粮、喝着水,保持着这个姿势就睡着了。
巡逻了整晚的郑鹰回到药舍,看着睡死的两人,又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药舍门。
樊诚也忙,忙着安排整个营地的三餐、整理巡逻军士的名单、出操人数……不得不承认,苏衡和赵礼才是令人心安的好军医,胜过十个魏仁。
正在这时,在哨位值守的军士传来消息,坠鹰峰营地军士赶来增援苏衡军医,一行六人已经驾着马车,到达营门外。
樊诚立刻赶去,心里还有些纳闷,坠鹰峰只有一名军医,怎么还能派出人手来支持苏衡?这是怎么回事?
营门外的马车上,赵先机一脸敬佩地望着苏伯:“阿伯,你怎么这条近路啊?刘大人都不知道。”
苏伯笑出了满脸褶:“我年轻时在无当山采过草药,一待好几年,山路熟得很。”再加上有黑骑开路,速度又比之前快了许多。
樊诚隔着营门问道:“坠鹰峰营地来者何人,出示腰牌。”
赵先机跳下马车亮出腰牌:“坠鹰峰机关师赵先机,军医苏衡的家人,带着药材和辅料,前来相助。”
樊诚以为自己听错了:“军医苏衡的家人?”
苏行远、白霜落从马车上下来,向樊诚行礼:“我是坠鹰峰军医苏衡的父亲,苏行远,这位是我夫人,马夫是当年苏记药铺的掌柜苏安。”
近在营门的军士们先是傻眼然后只剩激动,鹿鸣涧的赵军医来了,苏行远太医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南得了“存稿超过一万就会生病”的病,第一次急性喉炎,第二次又去医院挂急诊,第三次是中暑,嗯,昨天不知道怎么的肠痉挛……简直不敢相信,每次的结果都是存稿耗光,嗯,再也不显摆有存稿了。(日常讨厌去医院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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