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第十八章
我认真地盯着禅院直哉, 一眨不眨。然后就见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红再变黑……跟打翻了颜料盘一样五彩斑斓。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小少爷?”
我左右等着没听到回应, 于是抬脚又踹了踹宕机了的某人。“给句话,别装死啊?”
“……你看错了。”
“bingo!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有呢?”
“……我才没有看你, 你这女人不要自作多情!”
“嗯嗯,这句话我也猜到了, 毕竟倒打一耙向来是你的强项。”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牙关咬得愈紧,估计是被我堵得说不出话。“还有呢还有呢?我这里模拟了好几种直哉式标准答案,看看能答对几个。”
“你可以继续反驳,我反正不会生气。”我看着直哉有些褪色的发顶,一时有些走神。“只是有些感慨……像你这种混蛋,说不定我比你想象得还要了解你。”
“…………”
这回他不再搭腔,而是坐起身来抱着膝盖,看样子是震惊到了自闭。
就在我无聊到打个哈欠时,这小子终于不再假装是一块忧郁沉默的雕像, 用一句话牵住了我想要离开的脚步。“……怎么知道的?”
“嗯?”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 我在看你……”
“还有,”少年的手指不自觉蜷起,握成一个虚拢的拳头。那双绿瞳直直地瞪着空气中的某一处, 好像在做无声的较量。“你又知道多久了?”
“唔……下次那个镜子给你照照好了,让你看清楚自己的眼神有多直接。”
若说平时是电灯泡,那么个别场合会升级成电钻,好几次都是想把药研他们原地钻死的架势。我诚实回答道:“我又不是瞎子,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多久, 我就知道了有多久啊。”
“……”
“怎么,你害羞了么?”
“……你都没害羞,我怎么可能害羞?”直哉终于缓过神了,冷哼道。“少瞧不起人了。”
虽然这样平静地回答,但他痉挛似的收紧手指,不动声色地握成拳头——不是害羞的话,那他肯定是觉得被我占得先机,在暗暗后悔而已。
“所以你想怎么样?觉得抓住我的把柄,以后就能随便处置我了?”
“……我的内心才没那么阴暗。”我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不处置你,想看就看好了。”
迎着他警惕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语气也懒散了不少。“在这座本丸里,除了刀剑就是我,你也没什么机会去欣赏其他小姐姐……随便看!反正我也没事看付丧神啊,又不掉肉,无所谓的。”
“我只是觉得,我没把你当成傻子,你最好别把我当成傻子。”我说道。“直哉,我怎么着也比你多吃两年饭的。”
当然,真正加上前世记忆不止两年,但这个就没必要细算了。
“……”
话说到这个份上,应该就够了吧?
我心想着,握紧手中的小龙景光。这样就够了。他应该听懂了。
从一开始发觉禅院直哉的那点小男生心思,再到清楚的意识到再多的小男生心思也是属于小混蛋的,这期间没有花费我一分钟的功夫。
就算这家伙有那么一些喜欢我的念头,那又如何?这点廉价又有点高高在上意味的喜欢,放称上能有半斤?他对我的所有想法加在一起,根本改变不了他是个气死人不偿命混蛋的事实。
而且……青春期的懵懂,男孩子对女孩子的好奇,又不是直哉的专利。正在经历第二次青春期的我当然很清楚它有多不经过大脑,有多受荷尔蒙的控制,又能有多脆弱,根本指望不上。
长期家族教育导致的直男癌晚期+青春期荷尔蒙带来的脑子发昏一时冲动,用膝盖想就知道,我对直哉那方面的关注该做出什么样的决断。
那就是……随他去。
禅院直哉是人身不自由,但他脑子是自由的。只要这家伙没摁头让我喜欢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切磋也切磋过了,闲聊也该结束了。”我冲着地上还在沉思的少年说道。“我走了……门被拆得烂成那样,记得修好哦。”
夕阳西下,那抹余晖落在眼睛里,暖洋洋的有些刺痛。手中的小龙景光传来阵阵细微的震动感,不住地提醒我他的存在。看来耽误得久了,连其中的付丧神都有些迫不及待。
我一边寻思着换个地方把刀剑付丧神给召唤出来,一边在想本丸中有哪位付丧神擅于工事,可以过来帮直哉一把。毕竟那是我和他共同弄坏的,老是那么垮在那里看着形象也不佳。而就在这个时候,直哉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所有思路。
“那么,试试看接吻怎么样?”
“……你说什么?”
“接吻——按照你的说法,只是碰一碰嘴唇,又不会掉肉,也不会怎么样。”
少年依旧坐在道场地板上,手臂朝后随意地撑着地面,双腿大张得像他是这片地的主人。上挑的眉眼里,头一次不再显出杀气,而是似笑非笑的挑衅。“那么和我亲一次,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吧?”
“要不要试试看,茉莉?”
……
“长谷部。”我一手托着腮,一手敲着桌面。“我们来接吻怎么样?”
端着茶水的手一抖,灰发紫瞳的付丧神差点就把茶杯给扔了。压切长谷部震惊得无以复加,他看过来的眼神,好像坐在办公桌后方的不是我,而是只口吐人言的哥斯拉。
“什么?!”他喊道。“接吻?主人你怎么突然……”
“就是想让你过来亲我一下。”我回忆了一番上次去万屋见到的那对审神者和付丧神。不知怎么回事,自那起“压切长谷部”就给我留下了调情高手这种神奇的印象。“不想吗?不想也没关系,我不逼你。”
“不是!主人!我是……咳,第一次听到您这样说,我太惊讶了……”
“没事啦,不要有压力。”我安慰着脸烧得通红,眼睛都不知道该落向何处的付丧神。“……算了,你看着来吧,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啊。”
“是,是……”
“那我坐着不动喽?”我将椅子往后挪了一些,空出足够的空间。“你过来吧,长谷部。”
果然,每个本丸的付丧神都是不一样的。
虽然都是来自同一个历史,可是并非相同的审神者和本丸,却能将这些刀剑塑造成不一样的他们。相比于之前所见的情圣风长谷部,我家这只就显得正经多了。
而他的正经程度,具体就表现在我问他“要不要接吻”之后。神父装束的青年放下茶杯,走到书桌后方,他犹豫着俯视椅子上没动的我,而我也后仰脑袋看向他,等待他的行动。
压切长谷部后退一步,单膝跪下。他前倾着身体,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拉起我的右手,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设想中的付丧神一手撑着桌面,一边俯下/身亲吻的画面破碎了。说不出心里有啥遗憾,更多的感觉是果然如此,我顺势摸了摸青年的头发。
“你好纯情啊,长谷部。”
“……明明这才是主人想要的吧。”长谷部叹道。他将手附上来,似乎很喜欢我顺他头发的动作。“突然说出这样暧昧的话,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鹤丸的恶作剧,那小子胆大包天到假扮主人呢。”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主人突发奇想?”
紫藤花色的眼眸带着关切与忧虑,还有一丝暗藏着的杀意。“还是说本丸中有谁……想要冒犯主人吗?”
“呃,这个……”
被青年这样给予全部信赖地仰望,连厚脸皮如我也有些卡壳,心虚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难道要跟长谷部说,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行冒犯之举的是我才对?
要不要直接坦白从宽,他并非是唯一一个“受害人”,被我这样突击冒犯过的付丧神有……几个来着?
“算上刚刚的长谷部,已经有位同伴被您这样‘冒犯’过了,主人。”
“哦,原来都有这么多了吗……”
我后知后觉地看向门前,烛台切光忠端着托盘站在门前,帅气的脸上满是无奈。金色长发的偶像风青年从他身后探出头,小龙景光冲我微笑地挥了挥手,还“嗨~”了一声,单膝跪着的长谷部下意识站起身来。
“怎么是你,三日月呢?”我有些疑惑。“还想跟他说远征名单的事……”
“是我抢了三日月先生的近侍工作,还请主人不要在意。”烛台切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我从他那里知道的,三日月笑着跟我提起时,我还以为是鹤丸的恶作剧呢。”
“……不,不是所有奇怪的事情都赖鹤丸。”我顿了顿道。“好吧,大部分都赖他,但这个事不算。”
——那么您为什么突然会寻求付丧神的亲近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执着地想【接吻】呢?
黑发金瞳的付丧神抿了抿唇,似乎对我有些逃避不想细谈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但他作为代理近侍的工作态度还是极好的,即使传递过来的问题一个没被解答,依旧能恭敬地将盛有晚餐的托盘放在桌上,为我摆放碗筷。
“光忠啊……”
“是的,主人。”青年唯一显露的金瞳熠熠生辉,他在用肯定的语气问道。“您也有要亲吻我的打算吗?”
“事先说明一下,我和他们不同,接吻的话,我只会吻到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温柔轻笑。“能交换感情的吻,果然还是要靠嘴唇与嘴唇的触碰吧?您觉得ok没问题吗?”
看着青年微微张合的薄唇,我下意识地愣住。一旁的压切长谷部不耐地咋舌。“烛台切你……”
“——要亲吗?”
烛台切光忠一脸认真地问我,完全不看气到冒烟的灰发青年。“换作是我身后的小龙,或者先前提到的鹤丸呢?您会觉得谁都无所谓吗?”
“够了,烛台切!”长谷部抬高了嗓门。“注意你在主人面前的态度,再这样逼问主人,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哎呀可是……”
身边的付丧神们你一言我一语,连同着摇头感叹“男人都是奇怪生物”的小龙景光一起,又开始了平日里差不多的戏码。看帅哥争执其实挺无聊的,我左看右看,最后还是觉得面前的和式晚餐比较吸引人,然后举起筷子。
“唉……”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还要有用。只是排掉肺部所有空气的一声长叹,就足以止住三位辩论起劲的付丧神。
挥手打断他们齐刷刷的谢罪,我专心干饭,准备这荒唐的接吻事件伴随晚餐下肚就此结束。
——话说本来我就不该为这件事困扰!
就因为某个混蛋神经兮兮的问题,搞得我也不正常跟着发疯,满脑子只想着接吻!最后连带着付丧神们都被我牵连上,都以为审神者想搞潜规则!
希望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三日月,莺丸,太郎太刀和长谷部,别因为这事留下心理阴影……
如果他们之后看到审神者就联想到接吻狂魔,那我就只能……好像也只能认了呜……
“今天的晚餐还和您胃口吗,主人?”
“还成吧,好像比平时淡一些。”
我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味噌汤。然后下一刻就因烛台切的一句话差点喷出去。“说起来,今天的汤是直哉君煮的,看起来反馈还挺不错。”
“咳……咳咳!”
我捶胸顿足,把呛着的汤汁努力顺下去——这没毒吧?我不会吐血吧?还是说这是慢性/毒/药我明天才死?“你说什么?你说真的?”
小龙景光在一边附和。“是啊,负责料理的还有歌仙和清光,他们亲眼瞧见直哉君在厨房忙活了。”
“……”
完全不了解这番话对于我和现世禅院家(如果他们听得到)带来的核爆级冲击,烛台切光忠摇了摇头,感慨起他所看管的直哉少爷历经了九九八十一磨难,说他好不容易从【厨房完全禁止】进阶到【可以站在厨房】,最近终于从【拿着厨具作死】升级成能【拿着厨具也不会作死】的人。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非常复杂:所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厨房到底经历了什么……
“虽然现在直哉君的水平也就够煮汤,但是我和歌仙都很有信心,他绝对可以成为掌管厨房的男人!”
说着说着还激动上了,这怎么行。我忍不住打断厨子魂熊熊燃烧的烛台切:“千万别!掌管厨房的还是你和歌仙,或者别的付丧神就行。”
“……主人?”
谁知道那混蛋会不会因为某一天吵架就愤而下毒?我还不想因为吃了一口直哉少爷烧的饭就爆体而亡——想想就一身白毛汗,“我对他的厨艺要求很低,会煮味噌汤就很了不起了!光忠求你别给他厨神的梦想!”
烛台切苦笑。“这不至于……”
“可我就是不想每顿饭吃得提心吊胆!”
我大声强调,就差拍桌子了。“干饭是我的快乐时间!不要剥夺我的快乐,谢谢!”
“…………”
虽然这么说着,但当天的晚餐我还是忘记了提心吊胆,顺利光盘了。连同味增汤都跟喝药似的捏着鼻子喝掉了。
老实说汤的味道并不差,不管是豆腐还是海带,包括上面的小葱花,分量都是恰到好处。只是因为它是直哉煮出来的,所以就算是喝完了汤半晌都没事,我的心里如何都觉得有些异样的。
晚餐之后,我嘱托长谷部让近侍三日月宗近过来商讨远征名单,一旁的烛台切光忠收敛好餐具也准备离开。在临走之前,他好像想起什么。“对了,直哉君在我来之前,托我带句话给您。”
“他说,‘道场的门已经修好了,随时欢迎再拆一次’。”
我:“…………”
小龙景光登时喷笑。长谷部严厉地扫去一眼,继而疑惑地望向我。“主人,你们……还拆过道场的木门?”
“嗯,拆过。”我默默咬牙,双手扶住额头,努力克制住哐哐撞桌的欲望。没别的想法,我只想把那个眼风带钩的少年彻底赶出我的脑子。
“……看来还得再去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化身成接吻狂魔的茉莉,被害人如下:
三日月宗近:笑呵呵地亲在主人的额头上
莺丸:好好的喝着茶被打扰,不怎么开心,很随便的亲在脸颊上
太郎太刀:弯下腰也够不着,困惑安慰地摸了摸脑袋
压切长谷部:虔诚地亲在手背上
烛台切光忠&小龙景光(未遂):是我的话那必须亲嘴上
背景板里的直哉:……………………集体下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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