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五年前, 日本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宗家收养来自分家外嫁的女儿，并且赐予了【禅院】的姓氏。而以一己之力推动这件事发生的，正是现如今的禅院家主, 也就是我的父亲。”
“在那之后，我与茉莉姐姐一同生活在京都。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禅院家让茉莉发现刀剑付丧神的存在, 想必也不会有在座的各位以人形登场, 这座本丸恐怕至今都会是废墟一块。”
少年抱着手臂, 抬高了下巴朝我望去。“我说的对吗, 姐姐？”
“当年若不是有禅院家的咒灵室，还有专门提供的咒力眼镜……没有禅院作为推动力的话，姐姐会每天不辞辛苦地赶赴道场，变得像现在这样强吗？”
“喂你这家伙……这个时候又假装什么好弟弟，还是省省吧！”
“大俱利伽罗可是很早就跟随主人了, 主人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别说的像是你们家的功劳一样啊！”
……不，某种程度上，他说的是真的。
我在心里默默附和, 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往下压, 示意座位靠前的狮子王小哥别那么激动。绝大多数付丧神都很沉得住气, 只不过听到直哉的话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眼神也开始复杂起来。
禅院直哉……这家伙真够麻烦的。
小少爷并不是只会嘴臭攻击阴阳怪气，他显然有几分另辟蹊径的智慧。以直哉过去在禅院家如鱼得水后领悟的生存本能，他肯定看得出来，目前的形势对他有多么的不利。
禅院茉莉vs禅院直哉。一个有全场刀剑都会充当啦啦队，一个只能自己为自己代言。
虽然这样一想，好像他是有点可怜。但当初初入禅院的我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只能说风水轮流转, 谁也别想对不起谁。
众刀子精冷眼围观之际，这家伙既没有痛哭流涕跪地认输，没有狗腿子精上身阿谀谄媚（看来他还是更习惯被人谄媚）。头铁的直哉少爷不走寻常路，他先是言辞模糊说出禅院家和我的关系，之后又强调禅院家出了多少力，我们的姐弟情谊经过时间考验那是源远流长云云。
这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随机应变能伸能缩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只能说是直哉少爷的固有技能。
论脸皮厚度，是我输了。若不是时机不对，我都要为他的表演鼓掌了。
但他是真的理所当然的认为，本丸内的付丧神都是不熟悉禅院那一套吗？
早有刀剑在底下有些坐不住了，但我没想到的是，愿意第一个出面的会是他。
“唔……虽然这里大部分人对于现世没有那么了解。可是从第一部队那里也能得知，直哉君，您与主人的关系并非所说的融洽吧？”
沙哑中带着优雅的韵律，那双藏着日月光辉的双眸所展现的平静沉稳，让下意识恼怒挑眉的禅院直哉目光触及后，不由一怔。“你……”
“更何况，这么多年陪伴主人成长、帮助她成为审神者的，一直以来都另有他人。”
到底是天下五剑之一的最美名剑，三日月宗近所展现的风度，就连铆足了劲想在找茬的小少爷都无话可说。而一旁的小狐丸则笑眯起狐狸眼。
他适时开腔道，“直哉君的作用，与其说是值得疼爱的弟弟，不如说是……”
压切长谷部：“敌人。”
药研藤四郎：“狡猾的对手。”
歌仙兼定：“小心那条毒蛇，这小子九岁的时候就会很可怕的眼神看主人了。”
大俱利伽罗一脸漠然：“就是因为他，茉莉现在爆的粗口越来越多了。”
在座的其他刀剑静默，唯有髭切轻轻咳嗽一声，意味深长地看向大俱利伽罗。接收到各方略有促狭的目光，我忍不住有些羞恼地扶额。
“喂喂，大咖喱，没那么夸张吧……”
直哉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我刚再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审神者的形象，就在这时，目光停留在少年被缚双手的龟甲贞宗推了推眼镜，笑容古怪。
“难道不是玩具？”
粉发青年暧昧地舔了舔唇，朝我抛来媚眼。“您对他绑缚的手法，让我有些兴奋起来了呢，呵呵呵……”
“…………”
“我需要一位刀剑付丧神，愿意看管我这位不成器的弟弟……抱歉龟甲君，我说的是正常形式的看管。”
没理会某位便宜弟弟难看到爆的脸色，我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之后还需要讨论下出阵和内番的名单……希望我们能赶得上晚餐。”
……
会议结束后，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该用晚餐了。
时隔这么久才回来，我所面对的付丧神们似乎都有旺盛的倾诉欲，说起之后月课的安排更是热火朝天。
由于讨论过于热烈，几位惯常做料理的刀剑付丧神到最后也没能找准时机溜去厨房。等到我问起晚饭，大家面面相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座本丸连一粒煮熟的米都没有。
没有办法点外卖，厨房里也没有速食快餐等物（烛台切光忠与小豆长光联手让我放弃了囤方便面）最后还是粟田口的短刀们提议，利用闲置已久的烧烤架和竹管做烧烤与流水素面的户外双重大餐，本丸才得以免除让审神者与付丧神集体饿肚子的窘境。
“像这样和大家一起在星空下吃流水素面，也是一种挺不错的体验呢，哈哈。”
“尤其主人还在这里~审神者大人！要和我们一道喝点酒吗？”
“喂你们几个酒鬼！！不要带坏主人！”
“没想到还能借着机会好好清一次冰箱的库存……主人，之后请让我陪同您去一次万屋，厨房得备些新的食材了。”
“萤，国行，这就是祭典的感觉啊！一会我们放烟花好吗！”
“……”
火热喧嚣的夜晚，或许真就和爱染国俊说的那样，充满了秋季祭典的味道。毕竟大家都很高兴，气氛也足够活泼热闹。
……后半句收回，也有人没那么高兴，独自找了地方玩自闭缩墙角。
等在清光的帮腔下拒绝了次郎太刀和日本号的拼酒邀约，跟烛台切光忠约好一定让他做回近侍逛万屋添置食材，和粟田口短刀们打闹一阵、让他们去找永远是狐狸在叨叨的鸣狐玩……我终于找到机会远离几十把刀剑的目光，走到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在山坡上种植的御神树下，就靠坐着我所瞄见的那位自闭儿童。
禅院直哉。
在听到我这么称呼他后，他没有一跃而起，也没有暴跳如雷。少年只是随意地靠着树根，整个人却像是融进了阴影。他晦暗的神色……大概就像曾经见到我和甚尔一道练习时那样。
总之就是很臭，又不好骂出声，明面上摆出来的不爽。
小少爷心情正郁闷着，也算是可想而知的事实——毕竟这一下午，我的快乐全都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直哉冷冷地说道。“让那几位看到我这条毒蛇出现在尊贵的审神者大人身边，又得过来大吵大闹。”
“……扯淡，我的刀剑哪有像你说的那样。”
“哦？那需要我一个个点名，是哪些付丧神对你的保护欲到达了不正常的地步……你真的想要我这么做吗？！”
咄咄逼人的禅院直哉俯身靠来，简直就像突然找到发泄口一样，眼眸中冒出点歇斯底里的苗头来。我见他脸色青白，精神状态明显就是绷久了之后的不正常，于是赶紧把抓在手上的东西一举塞过去。
“这什么……”被我推到胸口上的少年低头一看，顿时愣住。“红薯？”
“我猜你大概饿了吧……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要想吃素面的话，最好过去吃才行。”我指了指山坡下的流水素面摊位，好几个干饭人……刀兴致勃勃眼睛放光，守在最佳位置等着下筷子捞面。“烧烤架上还有些别的烤物，要是再磨蹭下去，你就一点都吃不到了。”
“……禅院茉莉，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老天爷，当然是叫你少自闭多吃饭，劝你吃红薯还能有什么阴谋……
我又不是虐待狂，面对如此警惕、一副我被你整怕了的少年，我也只能叹了口气，努力扬起个自自然然的微笑来。
“人是铁饭是钢啊，直哉弟弟，我担心你会饿得慌。”
“……哈？”
摆出一期一振那样对待弟弟温柔如水的笑靥，我甚至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摸得直哉下意识缩起脖子往后退。“不是你说你是我的好弟弟么？做姐姐的肯定要照顾好你，否则怎么对得起禅院家主的精心培养，是不是？”
“你说归说不要动手……啧，茉莉！不要再摸了！”
“喊姐姐，或者喊姐姐大人。”
“该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吃饭哦。”顺他头顶毛的手又加上一只，我冷幽幽的邪笑。“不然信不信我把弟弟你摸到秃。”
“走开！谁要喊……呜哇！等一等！好痒……手拿开啊！”
一整天折腾下来没吃没喝的直哉少爷，自然比拼不过素面烤肉胡吃海塞、能量补充完毕的姐姐我。等我将他的头发一通折腾成鸟窝，冷冰冰的手顺势塞进后衣领把他冻得一激灵后，这小子终于学乖告饶，一声姐姐大人喊得忍辱负重，而我心满意足地收手。
不管怎么样，一开始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吧？我这样心想，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少年老老实实的啃红薯，而我则打了个哈欠，在树下坐了下来。
山坡下依旧热闹非凡，这座本丸内的刀剑付丧神们都擅长于在有限的时间找出无限的乐子。短刀们吵着要放烟花，几位平安太刀也有浓厚的兴趣，于是大俱利伽罗远远瞧见我比划的ok手势后，他们一鼓作气取出了储藏间的所有烟花，放到了庭院的空地处。
“不要再操心啦，长谷部。”小孩子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但遥遥的我依旧能听到，烛台切光忠在劝说一脸不悦的灰发青年。“就当做是为庆祝主人的回归，说起来上一次和主人一起放烟花，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真是的，要不是因为某人忘了做饭……”
我突然生出好奇心，转头去问身边的人。“为什么先前在会议上，你会选烛台切？”
他咽下一口食物，撇过来的眼神似是不屑——然而就是这位少爷在会议进展到白热化时直接一指，钦定了烛台切光忠的看管身份，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必要的因素在。“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是因为烛台切看起来比较温和吗？”
“除此之外，那家伙没在禅院家出现过，识眼色的能力也够不错。”
仿佛想起了什么，直哉的嘴角轻微地抽了抽，垂下眼睑。“只要不是那个粉头发的眼镜变态，还有第一部队的那几位……其他我都无所谓。”
“话虽如此，光忠也是很严厉的付丧神，你可别小瞧了他。”我说道。“他的打击数据是73，放在全本丸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
我没说出口的是，虽然那位带着眼罩的太刀青年会是很好的切磋对手，但依照光忠平日里喜欢待着的地方，不需要出阵的直哉大概率会跟去厨房帮忙。
所以未来的我，会有机会吃到直哉少爷亲手做的饭吗？
有那么一刹那，我承认我脑洞大开，想象的翅膀扑腾乱飞，脑海里都是穿着围裙怒瞪灶台，对着料理十分不满意的金发少年。
【“这么淡的味增汤怎么可能喝得下口！”煮夫直哉一甩汤碟。“加盐！”】
、
——噗，有点搞笑。
完全不知道我在浮想联翩，直哉轻轻一嗤。他没有再习惯性地挑刺反讽说闲话，许是把我的告诫好好的听了进去。沉默着吃完最后一点红薯，他将身体倚在树根上，放松地看着天空。
“烟花呢？怎么还没出来。”
“应该快有了吧……”我眯起眼看山下聚集的刀剑们。“嗯，一期拿到打火机了。”
怎么说呢……
和直哉这样平静到毫无火气的对话，实在少见到反常。
但我一点都不讨厌。
放下微微提起的心，我转目看向远处。漆黑的天空上，月亮藏进了云层里，唯有星辰点缀。此时突然亮起五彩的烟花，一瞬照亮了整个本丸不止，也引来年纪小的付丧神们一片惊奇的呼声。
“哇~好漂亮！”
“再来！再来！”
“把所有的烟花都点上！快点啊！”
“话说回来……总感觉今天少了点什么啊……”
懒洋洋地又打了一个哈欠，我努力想回忆起忘掉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又是一声爆开的巨响，璀璨绚烂的烟花遍布整片夜空。云层与星辰都在映照在花火的光辉中，天际在这一刻亮如白昼。
而这样明亮到犹如白天的时刻，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从高高的御神树上一跃而下。
高挑的身材，雪白的头发，秀挺的鼻梁上架着副圆形的墨镜，唇角还带着放肆不羁的笑弧。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悟君？不对，他其实是——
“……五条悟？他怎么会在这里？”
某个昏昏欲睡的家伙瞬间坐直了身体，难得的闲适放松跑得干干净净。“五条家的少爷也跟过来了？他怎么过来的？他认识你吗？”
直哉戒备又警惕，像只弓起腰身的猫死命瞪我。“……还是说，你把他也神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跟评论区的小伙伴们说啦，这一卷主要就是围绕直哉和茉莉了~禅院家和茉莉的同学等人都不在了，他们俩这下可以好好的面对彼此了！
感情也会慢慢变质的xd
最后出场的那位伪！5t5是谁我就不用说了哈哈哈，翘了整场会议的某号麻烦精
感谢在2021-08-21 01:27:59~2021-08-21 23:3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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