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人自有人治
第二日,玄都城里就传出了魏国公府李世子的事情。原来是魏国公府昨日就给京兆尹报了案,追逃那群歹人。可惜的是时至今日,仍没有什么消息。却不知为何,传闻里,李世子被歹人如何迫害,令其受伤严重,并且不能人道的流言蜚语都传的大街小巷处处都是,不几日,连三岁小儿都知晓了。
阎淳心知不妙,当日虽是自己救了李迦铭,看见的人也多,这件事的知情人,其实并不多,除了始作俑者的幕后人,就是自己最清楚,其次就是大夫和魏国公府的人,但这事,并不是自己传出去的,医者大夫也不可能,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幕后人和魏国公府流传出来的。可是魏国公府和李迦铭却很有可能怀疑自己泄露其病情隐私。
第三日,阎淳带着补品,专门到魏国公府探望李迦铭,但是没有见到人,倒是府上的二老爷出面招待了一下阎淳,并当面感谢了一下他仗义出手相助,赠了一些礼物。阎淳没有收下礼物,眼瞅着看不到病人,阎淳于是早早告辞了。这下可以确定了,李迦铭确实在怀疑自己。
可是,怀疑又能怎样,既不能自证清白,又无计可施,先这样吧!
到了该回书院上学的日子,阎淳早早回了书院,升学到了乙班,开始了新的学习。照旧是每日里听课读书习文练武,为了增加武力值,阎淳开始射箭练习,射箭毕竟算是古代远距离杀伤性较大的武器,能尽可能避免近距离交锋。
闲下来的时候,阎淳也在思考李世子的事情,脱离了既定的轨道,阎淳认为,还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又或者,他之前的怀疑并没有出错,可以确定的是,梦境里根本没有这一出事故。魏国公府这一代的嫡出就李迦铭一个,庶子倒是又两个,现在嫡子李迦铭眼见着是要废了,魏国公府只怕就要乱了。
每日里,习文练武的日子过的很快,眼见着就要到乡试报名的日子了,学院给乙班的学子放了假,阎淳就回了家。阎淮和阎温也早早就回了家,准备到府衙报名。阎淳回了外院,也依次去拜访了一下大哥和二哥,能明显感觉到两人面临大考的紧张情绪,这也得两人自己调节,外人根本帮不了忙。
阎淳和两位兄长不在一个书院学习,对彼此的学习进度也不了解,阎淳和他们平时交流学习的时间几乎没有,因为不在一个层次,两人早早就中了秀才,这几年卡在乡试这一环,也是在书院各自苦读,除了少数的过节,休沐日都鲜少回家。跟小了几岁的阎淳更加没有什么沟通的。
阎父阎琦近年来已晋升工部侍郎,有望任职工部尚书一职,平日里很是忙碌,阎淳能见的阎父的时间,几乎都是重要节日的家宴上。阎琦平日里对阎淳几乎就是放养的状态。
仅有的几次家宴上,阎父都是关心嫡长子阎淮和宠妾之子阎温的学习情况。这主要是因为,前些年,阎淳撺掇阎母到别院修身养性,惹怒了阎父,自那之后,阎父和阎母两夫妻相敬如冰,阎父更是恼了阎淳,轻易不过问其学问。仅有的时间里,也是督促和指点阎淮和阎温两兄弟,直接当阎淳不存在。
好在,阎淳内芯里是个成年人,才没有被父亲阎琦这无视冷淡的态度伤到,不关心不过问就算了,反正,就阎父的古代士大夫的作态,阎淳也实在接受无能。阎府的一亩三分地太小,阎淳如今刻苦努力习文练武,就是为了早早独立起来,奔到外面的广阔天地里奋斗。
早早嘱咐了阿明打听好栖霞县主这两日的行踪,阎淳卡着时间提前到了灵光寺,准备偶遇一下这位娇俏美丽的县主。
灵光寺里,阎淳早早来了,遂走向主殿,给殿里的菩萨作揖叩拜,捐了香油钱,起身准备走人时,却被旁边敲木鱼的点了戒疤的中年和尚叫住:“施主请留步!”
阎淳只得停下步伐,转身看向和尚,礼貌地问道:“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贫僧观施主相貌贵不可言,确有一团云雾遮掩,前路吉凶不可测,还请施主抽一支签,贫僧依签文给施主算上一卦!”中年和尚直视阎淳道,越是细看,越觉得此子面相奇特,心中讶然。
“还请大师谅解,小生另有要事,不可耽搁,签就不用了,谢大师关心!”阎淳此刻心思全在栖霞县主那,哪还有什么心思抽签解签啊,关键是他素来不信这个。
“无妨,有缘自会再见,既然施主另有要事,那贫僧就不耽误施主了,若是施主遇事不可决,尽可寻贫僧解惑,贫僧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中年和尚眉目慈和,双手合十道。
“小生在此谢过大师,小生先告辞了,后会有期”,阎淳双手合十作揖道。
栖霞县主楚麟仪是陪着母亲渭南郡王妃来灵光寺上香祈福的,待陪着母亲一一叩拜了菩萨后,渭南郡王妃自去寻大师论道解惑了,楚麟仪则带着贴身丫鬟来了寺庙里的庭院中休憩。
阎淳远远看见楚麟仪走来,便将阿明支使离远点。来到楚麟仪面前,朝着县主行礼道:“小生阎淳,拜见栖霞县主,菊宴一别,县主别来无恙”。
“你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丫鬟香岚指着阎淳疑惑道。
“香岚,你先下去吧!我和阎公子有话要谈”,楚麟仪看了看阎淳的眼睛,吩咐道。
“是,小姐”香岚道。
楚麟仪看着对面阎淳的样子,清楚地知道对方肯定早有预谋,难道是怀疑那件事。既然对方都不先说,自己更不能露馅。
阎淳看着眼前纹风不动,稳如泰山的娇俏女子,也气笑了。
“不知县主,最近可听闻魏国公府李世子的事情?”阎淳试探着问道,眼睛明晃晃地看着楚麟仪,一副仿佛告知对方,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阎公子今日特地来堵我,难道就是来问我这件小儿皆知的事情吗?本县主对李世子的遭遇是深表同情,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招此祸患!”楚麟仪叹道,一脸的遗憾。
“不知县主可知,当日是我打走了歹人,将李兄救了下来,也是我将其送医”,阎淳看着对方的神色道。
“哦,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阎公子身手这么好,居然能打跑歹人”,楚麟仪惊讶道。
“县主大可不必,有道是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天来见县主,就是想问问,李兄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阎淳本身也不耐烦弯弯绕绕的,更加喜欢直来直去,便直接问道。
大概是阎淳的话,太直接太突然,栖霞县主的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转瞬间便恢复过来,看着对面的阎淳,怒道:“阎公子今儿好大的胆子,这事跟本县主有什么关系,居然敢到本县主面前来质问我,你是个什么身份,狗胆包天!”
“县主先息怒,小生身份卑微,这里先给县主道歉,小生只不过疑惑,李兄的事情很是蹊跷罢了,若是跟县主没有关系,自然更好!”阎淳心中已然有了笃定,对着女子道。
“李迦铭的事情少拿到本县主面前提,他在本县主这儿,尚且上不了台面,更何况你,你赶紧滚,从我面前消失,本县主这儿不待见你”,栖霞县主余怒未消道。
“县主息怒,如今歹人还没有消息,幕后黑手是谁更加不可能知道,更多可能是魏国公的宿敌也未可知,县主委实不必惊慌!谁也不会怀疑是你狠下痛手啊!”阎淳直接挑明了说,只为了逼急对方露出马脚。
“你,可恶!你如何就笃定是我下的手,荒唐,荒谬!”栖霞县主柳叶眉上挑,兀自气道,这人怎么这样,自己根本没有露面,他就一副笃定的样子,可恶。
“县主,手刃仇人,废了夫君的感觉如何?”阎淳紧紧追问,心中激动。
“他李迦铭算什么夫君……不是,你胡言乱语”,楚麟仪口不择言道。
“哦,原来县主的夫君是李迦铭啊,县主真的过了一世了吗,你重生了,你什么时候重生的?”阎淳赶紧追问道。
“什么一世,什么重生,子不语怪力乱神!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楚麟仪怼道,眸光微沉。
“县主,你已经自乱阵脚,小生可是知晓你前生的种种一切!你就承认了吧!李迦铭就是你的夫君,你……”阎淳非要揭开真相道。
“你,可恶至极!要不是你害我至此,我会沦落到那般下场,你罪该万死!”楚麟仪破罐子破摔,纤纤玉手指着对方,恨恨道。
“小生有罪,害了县主,你我都是被歹人蒙蔽,迫害到那般人人喊打的境地,小生惭愧,不能手刃仇人,报了你我之冤仇?”阎淳愧疚不已,这件事这段时间一直折磨他的内心。
“等等,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没有报仇?”楚麟仪发觉对方的话里不对劲,不禁追问。
“小生梦里身心遭受巨创,有心无力,只能到县主坟前谢罪,恳求县主的谅解”,阎淳犹记得梦中那种众人唾弃、万念俱灰的孤境。
“你,你是如何得知前世的事情?”楚麟仪满心不解,这人步步紧逼,迫使自己将隐情露了光,怎么他自己却遮遮掩掩的。
“小生之前府试中受了寒气,得了伤寒,高烧不退,做梦似的梦见了前世的片段,……直到我找到县主的坟,万死谢罪后,就没有下文了,之后也再没有梦到过类似的事情,我以为就是一场噩梦罢了,直到遇到了县主,还有李迦铭,我才确信,原来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过”阎淳将自己当初梦到的种种一一道来。
“你,你仅凭着这些,怎么就笃定我也是重生的呢?”楚麟仪此刻无语道,居然就只梦了一半,另一半卧薪尝胆,报仇雪恨的事情怎么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呢!楚麟仪此刻的眉眼间神色纠结,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太难受了。
“小生本来也只是试探而已,毕竟重生这件事匪夷所思,只不过李迦铭出事的时间的太巧了,刚巧我又碰见你们不欢而散”,阎淳回思,重生这件事搁在心里久了,可以敞开心扉对人言,那些撕心裂肺、众叛亲离的感觉仿佛也逝去了一样。
“好啊,你今天是来诈我的啊!李迦铭那个贱人,早早收拾了,才是老天有眼!就会祸害好人家的姑娘,不斩草除根,难道还让他再来伤害你我啊!”楚麟仪明白对方早早就猜到了,樱桃小嘴上挑起一个微微的弧度,索性不遮掩了,直接承认道,那双黝黑执拗的双瞳直直地看了过来,让人心里不禁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