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完全康复
房内的人刚取下箬笠, 似乎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
看到来者是琉莲时，那人也愣在当场。
“陆荣, 怎么是你？”
发现那人竟是陆荣，琉莲一时不知该说何时好，她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惊讶，连该用的敬语都忘了用。
原来一直跟着她的人就是陆小侯爷。
秦白萱猜的没错，陆荣休假，就是为了跟着琉莲前来看看，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可以保护她。
不过陆小侯爷一直躲在暗处, 他不敢光明正大地接近自己心仪的姑娘。
因为琉莲还没有对他完全坦诚, 并没有交代她自己的身世与经历, 这些都是陆荣额外查到的消息。
过去, 就因为陆荣梦中时常出现那个少女, 而使得他对琉莲更有了几分好奇。
加上之前和家中老仆的交谈，陆荣不断深入调查下去。
原来他们二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是见过。
那时琉莲还只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而陆小侯爷也年纪不大。
当然这些都是琉莲不清楚之事。
可此时事关重大，琉莲收起了手中的毒, 她知道陆小侯爷应当不会对自己不利。
可是, 该问的还是得问。
琉莲面色严肃，她将原本遮盖面庞的面纱扯下一些, 露出双眼。
“小侯爷为何会来此处, 又为何要跟着我？”
陆荣一时有些尴尬起来，他不敢直视琉莲的双眼，颇有几分心虚。
这样偷偷摸摸跟着琉莲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他并无坏心，只是担心琉姑娘会遇到危险。
陆荣难得说话磕磕绊绊：“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琉莲除去开始的震惊，现在又有些无奈, 当然还带了疑惑。
陆荣为何会知道自己行进的路线，且为什么会来呢？
她先是关了门，又坐到陆荣桌旁的对面。
“莫非小侯爷一直在调查我？”
说这句话时，琉莲语气平静，甚至眸中还带了些笑意。
可她内心却是闪过各种各样的想法。
自己此举本就容易惹人生疑，陆荣自知理亏。
若是因为这件事原本想保护琉姑娘的目的不能达到，反而会令二人之间生嫌隙，这便是得不偿失了。
陆荣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位姑娘，只是想尽力对她好。
最开始因为自己的梦境，他对琉莲有所调查。
陆荣自认是一个不怎么会表达的人，说话也总是会惹人生气，可这时他还是认为自己应当就自己所为，作出一些解释。
不能让琉莲姑娘误会了去。
他干巴巴道：“陆某一直心仪琉姑娘，也对姑娘的动向有所关注。之前听说姑娘离了将军府，还只身一人前往不知何处，我担心姑娘会遇上危险，一时心急也是头脑发热，就跟了上来。”
陆荣所在的盛昌府势力不小，的确是能注意到自己的动向。
这或许就是被喜欢后会遇上的麻烦。
琉莲之前都没有过这种体验，她一直是截然一人，像是自己报仇也是一人前往，不希望牵扯他人。
陆小侯爷就像她命运中的变数。
“我说怎么一路上都觉得有人在跟着我。”琉莲轻笑一声，“所以小侯爷是在我离开将军府之后就直接跟上来了么？”
陆荣不敢隐瞒，坦白交代：“是。”
或许这是小侯爷第一次跟踪他人，还做得很生疏。从他跟上来那一刻，琉莲就已经发现了。
最开始不知此人是不是寻来的仇敌，琉莲并未轻举妄动，她想要等待对方先出手，看看对方目的。
可等了许久却不见对方动作，如今才有了这么一出想来看看他究竟是谁。
不想是陆荣这个傻子。
琉莲身上还配着一柄长剑和许多暗器，他忽然想到自己并未跟陆荣说，自己多么精通武艺，对方应当也不知她用毒极强。
或许小侯爷真将她当做是一个弱女子了。
也不知陆荣能否明白他来了，也不一定能保护好她。
不过这傻傻的一腔热血上头，的确像是他的个性。
“那你跟着我，可知我此次之前去做什么的？”琉莲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陆荣将头低得更低了，他其实是知晓的琉莲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他才会更担心琉姑娘的安全。
看到小侯爷这般反应，琉莲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可看着陆荣这副模样，她就知道陆荣其实没有说谎，应当就是由于担心自己，而偷偷赶了过来。
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只是在后面悄悄跟着。
陆荣犹豫片刻，还是准备说实话。
像是自己这样跟踪被发现，估计在琉姑娘心中已是降低了部分好感，不能再说谎话。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琉莲的目光带着真挚：“我知晓琉姑娘此次前来的目的，也正是因为知晓，所以才想来保护姑娘。”
若是可以，琉莲身上背负的仇恨，他也想替她分担。
“陆小侯爷是如何知晓此事？”
陆荣答道：“此前我偶然知晓琉姑娘似乎在打听某人的消息，我便也暗暗记在心中，回去用了盛昌府的一些力量，来帮姑娘一起打探情况。”
这话一出，琉莲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自己在搜集消息时，能赶到暗中似乎有人在帮她。
琉莲那个时候还不清楚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帮她，并且还会表现出并无恶意。
现在看来一切都清楚了，这暗中帮助自己的也是陆小侯爷。
琉莲一时不知怎么整理自己的情绪，又是知他是好意，又是因为自己是被调查的那一个而有些无奈。
陆荣看向琉莲的目光都带着小心翼翼：“琉姑娘不会生气吧？”
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那骄纵的模样。
说来也像是摸清了一些她的脾气，琉莲原本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骄纵又自是甚高之人，而如今陆小侯爷却像是为了她做小伏低。
琉莲伸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所以现在陆小侯爷是知晓我是去找老药师复仇的对吗？”
想来也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主要是当时还不信任。
若是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些身世那些经历都说给陆荣听，陆荣是否会改变对她的印象？
琉莲心想，要是小侯爷知道了自己真实的模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有好感了？
陆荣点了点头：“姑娘只身一人前往去寻那老药师复仇，陆某着实有些担心。那老药师诡计多端，阴险狡猾，我不希望姑娘吃亏或是落入险境。”
“那老东西的确阴险狡猾，而且他还是用毒的好手。”琉莲抬手，提起陆荣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些茶，“小侯爷此次也是只身前来，就不怕和我一同遇险吗？”
“我不怕。”说到这个问题，陆荣眼神坚定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陆荣将她当成一个手无缚鸡之类的弱女子了，琉莲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给陆小侯爷讲个故事。”
最开始琉莲对陆荣并不在意，那时想着无论此人做什么都是他的事儿，同自己无关。
可是越是相处越是接触发展到最后，这份心动似乎不再是陆荣一个人的事了。
既然如此，陆小侯爷看起来这么坚持，也是有资格了解她喜欢的人真正是什么样的。
故事说长是很长，说短又不短。
琉莲就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讲出了自己以前的故事。
她口中的那个“少女”从一开始被卖，再到被制成药人，受了许多苦，才拥有了自保的能力。
那个“少女”并不算是善良之辈，甚至手段是挺毒辣，她将之前伤害过自己的人都报复了回去。
她并不是一个弱女子，甚至恰恰相反，她有着很大的力量。
陆荣知道，琉莲是在说自己的故事。
他静静听着这一切，通过琉莲自身的描述，他仿佛能看到一个少女在黑暗之中踽踽独行的画面。
心中涌上难言的心疼。
陆荣是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他本就是陆长汶的独子，还有一个亲妹妹。
他几乎无法想象，当儿时自己在府中玩耍时，琉莲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其实陆荣对琉莲的身世早已是有了些了解，可想不到听琉莲如此一说，他心中的痛更深了。
要是可以，他真想去替琉莲承受这一切。
琉莲嗤笑一声，仿佛是在自嘲，她说，这些经历带给她的除了仇恨之外，还有她特殊的体质。
当然还有经过自我钻研后，研究出来的用毒用药之法。
这像是一次坦白，更像是琉莲揭开自己心中的伤疤。
她特意描述了自己复仇时那些人的惨状。
等将一切坦白完，琉莲阖上唇，就这样静静等待陆荣的反应。
在她的预想之中，陆荣可能会吃惊，可能会难以置信。
可是这些都没有，陆荣只是轻声道：“不要难过。”
小侯爷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
等了半天就等来陆荣这个反应，琉莲失笑：“陆小侯爷是就这般反应吗？”
陆荣一时没懂她的意思，还以为是在琉莲说完自己的身世经过后，自己也需要顺带着坦白。
他开口：“哦，我也应该说明自己的情况。我是盛昌府陆长汶的长子，目前尚未担任其它官职，但我会一直努力，希望能进入军中报效鹄梁……”
琉莲及时让他打住：“不是让你说这些。”
陆荣愣愣地住了嘴。
果然是不太聪明的模样。
琉莲方才因为回忆起那些不好记忆的不适感都减轻不少。
她说：“之前我便说过，无论从我们的家世，我们的经历，我们的性格或许都并不合适。”
“我不在意这些。”陆荣再次强话，他一时都不知自己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心意。
如此这般，依旧劝退不了小侯爷。
就算是他知道了琉莲的过往，这些事情也不会影响他对琉莲的感情。
而且那些不幸都是由他人的错误造成，陆荣甚至想，要是让自己知道了，肯定不带琉莲先动手，自己都想去替她解决那些恶人。
见陆荣态度如此坚定，琉莲稍有讶异，可也没有再劝。
毕竟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事还是找到那老药师，并杀了他。
此时她道：“你应当知道我有自保能力，这次去并不需要他人帮助，你别再跟着我了。”
真是目的还是劝陆荣离开。
陆荣毕竟不比自己，琉莲自身是不被毒药影响的特殊体质，可陆荣毕竟只是个普通人。
她知晓老药师本性，若是带着陆荣一同前往，那老东西定会用毒攻击陆荣。
听琉莲这般说，陆荣忽然发现，自己的确没有那么强。
至少还没强大到足以保护她的地步。
如果一意孤行，甚至自己可能会拖了她的后腿。
想到这些，陆荣将原本都已经到了嘴边的“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吞了回去。
他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同时向琉莲道歉：“对不起。”
毕竟自己这次是未经许可就跟上前来，的确是不合适的。
琉莲也没想到陆荣会答应得这么容易。
她原本以为依照小侯爷那性子，还以为会纠结好一会儿，或是不愿离开。
“快回去吧，免得府上你父亲担忧。”琉莲知晓陆侯爷对儿子管教严格，此时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在琉莲即将离开这房间时，陆荣忍不住开口：“琉姑娘……”
琉莲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可最终陆小侯爷还是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挽留，他道：“祝姑娘此去一路平安，一定要多加小心。”
琉莲颔首，离开了陆荣的房间。
此间客栈位置稍有些偏僻，住店的人并不多。
琉莲回去片刻，就听到门外有响动。
她坐在窗前，稍稍朝外看了看。
发现竟是陆荣连夜离开了。
陆荣依旧是带着自己原本那身装备，箬笠也带上了。
的确是听话得很。
可琉莲此时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天色已晚，这傻子也是不知可以先休息一夜，明日再离开也不迟。
当然，也是自己未和他说。
琉莲就这样，开着窗户的一条缝，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等到完全看不清人影之后，琉莲将窗户阖上。
她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小物什来。
那是一个同心结，但是做的并不如市面上卖的那么漂亮，有些歪歪扭扭的。
这就是同心节那一日，陆荣做了送给她的。
甚至琉莲自己都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她会把这个东西一直带在身边，可就是带着，像是成为一个习惯。
或许成为一种念想。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同心结。
陆荣一路上都担心，在发现真相后琉莲会生气，可当他们真正见面时，琉姑娘好像也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般。
等琉莲那般说了，表明了她希望陆荣能够不用管她的事，离开此处。
陆荣及时走了，他害怕自己克制不住，又回去找琉莲。
陆荣做的同心结形状和外观不怎么样，可用的材质是极好的，摸起来很柔软，也很舒适。
琉莲就这样像是什么都不想，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
她只是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左胸口。
翌日，琉莲一人上路。
她心中偶尔会浮起一个念头，像是陆荣虽是跟自己说他已经离开，但其实暗自还在跟着自己。
他会不会还没有走？
可是被人跟着的感觉很明显，陆荣又不善隐藏。
这次上路时，琉莲没有之前那种感觉。
陆小侯爷已经不在了，或许已经踏上了归程。
琉莲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有被影响，又变得有些奇怪。
她暗自给自己鼓劲，不能被其它事情影响，自己还有要事要干。
对付老药师可是极为耗费心神，也是要集中精力。
……
似乎没有被宫中动荡之势所影响，将军府中，依旧是宁静祥和的景象。
府中那两个小私塾是办得越来越好了。
甚至这其中的名声还传了出去，惹得其他官员府中的下人好一阵羡慕。
这算是一件前所未有之事。
能到达官贵人家来做事，对许多家境不好之人来说都是一种福气，哪还敢再奢求这么多呢？
经过传扬，两位私塾先生的名气也有所上升。
在私塾中学的最好的可就是小纨绮了。
她不仅聪明，而且努力，比过了不少人。
就连私塾先生也对她多有称赞，说是若有朝一日，女子也能参加科举在朝为官，纨绮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拔得头筹。
这句话让秦白萱都一愣。
她最开始只是知道晚起的纺织天赋出众，并且能将各种绫罗绸缎运用自如，没想到在没想到在学习方面也这么出色。
而且私塾先生所说……
现在鹄梁的确是没有一个正统的女官制度，能接受教育的女性也较少。
像是袁婧被封为将军之职，主要是由于她太过出色，也算是女官之一，但这是破例。
要是有一日能有女官制度，的确是很好。
而且，秦白萱想到一事，她当时在此处没有仔细看，不过还记得男主秦白元在书中应当是在继位后不久，就有过这个想法。
可也到了两三年后，才定下此制度。
也就是说，未来很可能有一日，这件事便会成真。
纨绮过去在悬殊剧情中被卖到画舫，自然是没有机会再接受后续教育。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
要到了那一日，纨绮有这般想法，说不定真可以让她考科举试试，莫要埋没了才华。
而且之前那些日子，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地方贪官。
要是纨绮真能在朝为官，或许可以用更正当的手段来处置那些官员。
此时的秦白萱还并不清楚，因为她的出现和提醒，已经时的朝中政局变化许多。
像是那些权势更迭不仅仅只是时间上的变化，还有一些细节的变动，直接影响了原书的剧情线。
例如在宫中出现的魏清妧，在原书剧情中二人并没有在长宁帝病时遇到。
仅仅这一点，就已是能改变很多事情。
秦白萱笑着谢过了私塾先生：“多谢先生对府内之人的教导，也希望先生能好好带一带纨绮。她有这样的天赋，也珍惜着这种机会。”
私塾先生自然是点头应下。
说回霍和安，这两日他在演武场站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像是逐步恢复了往日风采。
琉莲在离开前特意为他们二人留存足够的药，并且叮嘱关于将军的伤需要注意的事情。
霍和安依旧在坚持吃药，并且每天遵照医嘱，他每一日可以站立的时间越来越长，一直到轮椅都几乎被闲置。
琉莲当时在离开前就已经估计了一个时间，说是到了此时，霍将军的腿应该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琉莲不愧是神医，估算得很准。
现在霍和安已是能举起一些重物。
全府上下都很为霍将军的康复而感到高兴。
今日回到府上，霍和安沐浴过后，来同秦白萱报告他今日的好消息。
“夫人，今日在演武场训练，为夫并未感到双腿有任何不适，像是之前偶尔会生出的疲惫感也已经消除。”他道，“或许到现在是真的彻底好了。”
秦白萱满眼都是笑意，她勾唇点头：“如此甚好。等琉姑娘回来之后再让她看看，是不是已经好了个透彻。现在仍需要稍稍注意，免得再次造成伤害。”
霍和安颔首，他接着走上前去。
少年身形高大，以不复初见时的单薄模样。
也是一直等到霍和安彻底站起后，秦白萱才意识到他有多高。
若是用现代的计量标准，小将军至少有185以上，应当有1米9。
自己只能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
能好好站起后，霍和安开始喜欢和秦白萱重复之前做过的事情。
像是牵着手并肩而行，像是起身时的拥抱，像是站着亲吻。
动作不同，姿态不同以后，连亲吻感觉都像是改变了。
秦白萱有时候还要轻轻踮脚，勾住夫君的脖颈时也稍有些费力。
一朝恢复成常人模样，能够和秦白萱比肩，这都是曾经霍和安的愿望，以为自己之后可能都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这些终于能实现，过和安就如同上瘾了一般，好好体会。
可就算从轮椅中站起，霍和安喜欢将秦白萱往自己身上抱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
每次还换着抱姿，秦白萱发现他最喜欢的那种抱法，就是现代流行的“公主抱”。
最开始一段时间，秦白萱老是被他抱着走来走去，还要担心霍和安的双腿会不会过于劳累支撑不住。
这一日，秦白萱回到二人的卧房之中。
此时霍和安还未进入屋内。
最开始秦白萱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可仅仅是一转眼就发现他们二人的榻上，放着那件“鲛绡缎”制成的里衣。
秦白萱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有加更哦～应该还是会在上午9点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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