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情敌
她心中有些紧张, 紧接着又是不安起来，不知这人是何目的。
来演武场的人竟是江陵。
在之前考取状元后, 皇帝甚喜，赐江陵翰林学士一职，如今通报都是说一句江学士。
可他来演武场做什么？
总觉得他该做之事，同来演武场根本不搭边。加上之前他差点毁了自己和霍和安的婚约，虽说不能都怪他，但秦白萱对此人并无好感。
她对江陵依旧有防备。
此人在书中很不简单，在现实中表现也是深不可测, 不知他在内心想些什么。
而且江陵身后势力复杂, 实际上他是为六皇子在做事, 但同时也要为三皇子和长宁帝传递消息。
他这一生都位于权势中央, 操控着不少事情, 比起搅在浑水中之人更为清醒，也是辅佐男主登基的肱骨之臣。
可这一切，只会让江陵在秦白萱心中的形象愈发不佳，甚至是有些令人畏惧。
“他来做什么？”秦白萱神色凝重, 她柳眉蹙起, 带着警觉。
此次江陵前来或许是为打探些消息，而他所见到的情况, 应当不只会告诉男主, 还应该会告知三皇子、四皇子，以及长宁帝才是。也不知是不是三皇子秦白文授意，也可能是长宁帝想看看霍和安最近的举动有无威胁。
采芜见江陵来了，也是讶异，怎么正好是挑了这一日，公主也在场。
“奴婢也不知江学士是为何会前来。”
这不是赶着找二人的不痛快。
要是按秦白萱的视角看, 不知在小将军的眼中，江陵算不算他的半个“情敌”。这么说也算不上，毕竟自己不喜欢他，且他也不喜欢自己。
在高台之上，秦白萱视野开阔，正好能看到江陵穿着一身淡青长袍。
他袍上有多重刺绣，看上去着实张扬，像只花孔雀般。
他手上依旧是一副折扇，上绘山水美人，举在手中一扇一扇的。
比起折扇的实用性，在此更像是作为一个装饰，并没有多少扇风的作用。
江学士前来，看守演武场的官员自然少不了迎接。
他身后还跟着三两人，一边同演武场的官员交谈，一边四处逛逛。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们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霍和安那处。
下一刻江陵抬起了头，他朝着周遭望了望，马上就看到了在高台上落座的秦白萱。
与他视线相触，秦白萱眉头蹙得更紧，她接着看到江陵还冲着这处挥了挥手，现在打招呼般。
秦白萱并未理睬，但从高台上站起了身来，若是下面的情况有何不对劲，便是要下去看看。
江陵在训练场前站了好一会儿，接着不知说了些什么，那管着演武场的官员便去询问场上的霍将军，这训练是否能停一停？
这下便很清楚了，他应当就是冲着霍和安来的。
秦白萱坐不住了，在采芜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高台。
她裙摆有些长，今日裙外罩着一袭丝衣，愈发有种朦胧清冷的美。
在下台阶时，由于心中不安，未好好看路，秦白萱还被小小的绊了一下，差点儿就要摔倒。
幸好身旁采芜与小红的搀扶及时，她并未摔倒。
“殿下当心。”采芜有些担忧她的状态，主动提醒。
秦白萱点头。
方才确实是自己有些着急了，现在稍稍冷静下来一想，就算是江陵此时也没有特别大的权利，应当不会做什么过分之事。
或许是自己被书中滤镜影响，对他过于忌惮。
只要保持小心谨慎应对便可，若太过慌张反而会显得不合理。
在演武场的官员打过招呼之后，霍和安停了下来，让手下的军士原地休息。
他推着轮椅，出了训练场，来到江陵面前。
“方才在练兵，失迎。”
江陵自然是说话圆滑，带着官场的腔调：“是江某打扰了霍将军，请将军勿怪。”
霍和安眼尖，瞥到他身后秦白萱正在朝此处走来，他看见少女眼中透露出来不安与一丝担忧。
在视线交汇之时，二人皆像是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秦白萱换上一副神色，慢慢走到霍和安的身边。
霍和安并不在意外人眼光，他主动伸手握住了秦白萱的玉手。
并且表现出了不同的占有欲，他更往前那些，像是想将秦白萱整个儿挡在身后。
秦白萱微微一笑，坦坦荡荡地反握回去。她心中多了几分坦然，不管江陵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是一个人面对，也不会再感到害怕。
且就算江陵想要打探，那堂堂正正表现给他看就是了，就让他知道，也让六皇子和三皇子知道，她同霍和安是真的恩爱。
看着二人之间这小小的互动，江陵只是轻声一笑，接着对秦白萱行礼：“公主殿下安康。”
“见过江公子。”秦白萱并不多说。
“上次同公主一别，便是过了多日，此次再见，发现殿下竟是比宫中气色更好了些。”江陵主动和秦白萱多说了两句，话语中有夸赞之意。
秦白萱知他是故意，对他这奉承并无感觉。
在场之人还是有不少人听说，江公子差点就成了新驸马，夺了他人的姻缘，可最后淑德公主还是嫁给了霍将军。
此时又见这气氛，总觉得江公子同公主殿下说话语气有几分熟稔，像是有意讨好。
霍和安面色沉了沉，他自然是知道江陵，就是差点被长宁帝许做驸马的人。此时对此人，自然有着防备。
加上他看到，自从秦白萱来到身边之后，江陵就像是有意无意地在打量着她。
这举动，自然是引得霍和安不喜。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他主动开口打断：“江学士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霍和安不自觉地靠得更前了些，就像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秦白萱一般。
秦白萱感受到他的动作，知道小将军是对自己心中在意，心中积压的难受消散了些。
小将军这举动，怎么看都有些像在吃醋。
江陵用折扇一拍手掌，像是察觉不到霍和安的忌惮：“江某此次前来，是特意想看看霍将军，这也是依了陛下的指诏。”
他里立在原地，继续道：“陛下知将军练兵不易，亦感将军之心，趁此机会命江某来看看情况。这演武场若是还有什么缺的，或是尚可改进之处，霍将军若有想法直接提便是。陛下体谅诸位将士辛劳，要是有什么短缺，定会尽快处理。”
这一番话不仅表明来意，还为长宁帝说了许多好话。
既然是长宁帝派来的，秦白萱也能稍微猜到些他的来意。
应当是前来看看霍和安的练兵状况，加以消息的打探，判断一下他究竟是否还有威胁或者背地里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多谢陛下关心练兵之况，霍某不胜感激。”霍和安道谢。
接着江陵又同他聊了几句，大致是问了问从何日开始练兵，这几日都是练的什么兵，之后又有何安排。
的确是多了些公事公办的态度。
霍和安一一如实回答。
在了解大致情况后，江陵笑道：“多谢将军告知。江某知将军繁忙，便不多加打扰。”
他看了一眼一旁管理演武场的元姓官员：“江某再在演武场随便逛逛便可，麻烦元大人相陪了。”
元姓官员知道这是当朝可谓正当红的人物，自然是应下。
待江陵与二人道别后走远，秦白萱感受到霍和安捏了捏自己的手。
她朝他看去。
霍和安并未提江陵，只是道：“夫人可是觉得热，要是热的话可以先回府，还是想再待一会儿？”
“白萱想再陪一会儿将军。”
似乎是对秦白萱这个答案挺满意，霍和安笑了：“好，那中午要不要一同在外用膳？”
也可以带小公举去尝尝她平日里里较难吃到的一些东西。
“好呀。”秦白萱来了兴致。
她从穿越以来，就只在宫中和府中吃过正餐，虽然这两处的餐点都是极好的，但秦白萱还是对民间的各色美食充满兴趣。
“那要劳烦夫人多等一会儿了。”霍和安松开了秦白萱的手，他道，“方才都忘了我的手还脏着。”
“这都是小事，夫君好好练兵便可。能看见夫君在练武场上的样子，又能多陪夫君一会儿，这点热根本算不上什么。”
秦白萱眼中都是柔和笑意。
这话说得太甜了，宛若让霍和安都沉浸于这种甜蜜之中，他听得心口一热，恨不得就想在此刻吻吻他的小公主。
虽然此时时间与地点都并不合适。
霍和安轻声道：“等我。”
秦白萱点点头，带上采芜和小红，回了高台。
这次芝儿也是跟着一起来了，因她想做些基础的训练，锻炼一下自身力气与耐力。秦白萱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身短装，这样练起来能方便些。
正逢一个小训练场无人，霍和安便让芝儿在其中练练，争取日后等见到琼英军时，能达到她们的标准，成功跟着一起训练。
芝儿收到秦白萱的赠礼时，整个人都很是激动，她还从未拥有过这么好的衣物。
这份恩情真是一生难报，芝儿暗自下定决心，定要练出一番成绩来。
且说秦白萱坐在高台，高台上方有遮蔽的顶，有风时不时吹过，也不算难熬。
她喝了些茶水，看着霍和安的身影。
虽然只能坐在椅上，像是比他人都矮了半个头，可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都是他人无法比拟。
手握武器时，霍和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他像是从一个少年郎，变为了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定安大将军。
可秦白萱知道，那些都是同一个人，那些都是他。
无论是宠爱自己的夫君，亦或是坐于轮椅少年，还有颇具声名的将军，都是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江陵出来的身影。
秦白萱将视线移到别处，可不想再和这人扯上什么干系。
其实秦白萱猜的不错，江陵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打探。
等回到宫中，江陵第一个去见的是长宁帝。他禀报了自己所见，并表明霍和安的确是尽心尽力，目前在带新兵。
长宁帝询问：“他可还有在做其他事情？”
江陵答道：“微臣也去问了演武场的官员，他们说将军一早便到了训练场，到接近日暮时分才回府，基本上时间都用来练兵，应当并没有什么功夫干其他事。”
长宁帝这一问，就是表明在问霍和安是否有其他小动作，得到这个回答还算是较为安心。
“那他日后又有何打算？”
“微臣有尝试了解，但依照目前情况来看，将军似乎并未有其他打算，只是依旧在练兵。”
长宁帝点了点头，一抬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微臣告退。”江陵恭敬行礼后，出了大殿。
但他并没有急于出宫，而是前往了三皇子所在的玄庆殿。
三皇子见他前来，宛若是对身边幕僚一般的亲近态度：“江学士来了，今日情况如何？”
他正好在下棋，面前摆着棋盘。
宫女很快为二人倒上茶水，秦白文引着江陵在一旁坐下。
“正好，无人来陪下棋，这你就来了，可不是巧吗？”
江陵逢人都是那副笑着的和善模样：“臣棋艺不精。”
三皇子道：“莫要谦虚，来下一把。”
江陵不再推拒：“希望殿下莫嫌臣笨拙。”
其实，江陵的棋艺自然是很好的。但在三皇子面前自然是要收的手，不能让他输了去。
而且三皇子此人生性好强，总是喜欢掌控着一切的感觉，在棋场上也是如此。
他边下边问：“今日去演武场，情况如何？”
江陵自然是知道，三皇子定是知道此事。他道：“今日看见霍将军，确实是在努力练兵，可毕竟是坐于轮椅上之人，不再有当年风采。”
在秦白文的面前，越是夸一个人，越是容易将人置于危险之地。
江陵虽然同霍和安没什么交情，但也曾听说过他的名声。这样一心为国之人，不该沦落到如此境地。
进入朝中后，江陵也分明的感受到了长宁帝对于主战派的态度。
关于霍将军受伤一事，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
三皇子似乎不甚在意，他落下一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霍将军就算过去再勇猛，可如今也是失了双腿行动力的，也是让人惋惜。”
江陵思索一会儿，也按下一子：“的确是如此。臣今日还看到了公主殿下，她与霍将军感情甚笃，天气炎热，都赶去演武场陪着。”
“哦？”三皇子挑挑眉，“这可不像是我那个妹妹会做的事情。她平日里都最是精贵，热天恨不得不出门，原来还是遇到她未真正想做之事。”
江陵声音温润：“对，看来过去公主拒绝与臣定下婚约是情有可原。”
明面上是在自嘲，实则是在为秦白萱开脱。表明过去的婚约之变，是真的因为二人之间有感情，而不是为其他目的。
能稍稍降低三皇子的警惕与防备，免得他再多想。
三皇子嗤笑一声：“有皇妹看着，也不知霍将军会不会表现得更出色。想不到一方大将，也有一日拘泥于儿女情长。”
秦白文心狠，他所想要的唯有权势。在此之间有很多可以牺牲，像是那些无用的感情，就是他看不上的。
这种无用之物，似乎只能影响他、阻碍他。
在交谈之间，二人又下了好几子，江陵故意卖了个破绽。
三皇子笑道：“落子无悔，江学士这可是棋差一招。”
……
秦白萱不知宫中变动，她看着霍和安训练，竟也觉得挺有意思，就如同在看电视剧般。
目前枯燥，也不觉得困倦。
今日训练进入了新的阶段，他们开始排兵布阵的练习。
这一块训练需要变化军队方阵，要进行不断调整。
军士的执行力都很强，随着口令变化，变换出不同队形来。
而且霍和安训练的效果非常明显。
最开始还能见下面的队伍有些歪歪扭扭，甚至有些难以成形。
可在经过霍和安的几次指导之后，明显有了较大进步。
一直等到午间休息，军士们都有演武场准备的饭菜。
在最热的这段时间，也会稍微休息会儿。
尽管时间不是非常充裕，也足够霍和安和秦白萱出去吃一顿饭菜。
霍和安对京城演武场附近的美食铺子了解得稍微多些，他带着秦白萱去了一条街上。
这条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秦白萱四处看看，发现了古时的糖葫芦，和现代长的竟有几分相似。
见她很感兴趣，霍和安主动掏钱替她买了串儿。
秦白萱笑着接过：“多谢夫君。”
“此等小物，何须言谢。”霍和安神色柔和。
秦白萱尝了尝，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味道。糖壳脆甜，含在口中如蜜一般，配上酸甜的山楂，着实不错。
也不知是不是因心理作用，今日的山楂格外清爽，酸甜适中。
一个糖葫芦串不大，秦白萱很快便吃完了，她唇边遗留了些沾染的红色碎屑。
霍和安掏出换下甲之后揣上的崭新帕子，为秦白萱拭去唇边的污渍。
他们去了霍和安之前便光顾过几次的一家老店，这家店占地不大，分为上下两层。
掌柜的很热情，一见到霍和安便道：“霍将军来了，好久不见，欢迎欢迎。”
他给秦白萱和霍和安备下了楼上的雅间，亲自服务，等二人点好菜之后才下楼去。
这家的菜果然不错，别有一番风味，而且都是做的偏辣的菜式。
秦白萱觉得自己穿越而来，已经许久未吃过辣的了，还以为是这个时代众人都不太喜爱辣菜，现在才发现还有这等好吃的菜肴。
她一个没克制住，就吃了许多，觉得自己都有些撑得走不动了。
用饭之后，二人又回到演武场。
他们用膳的时间几乎是占了军士们用饭加上休息的时间，因而霍和安此时几乎无法再休息，马上就要崽上演训练场。
秦白萱微微一愣：“那岂不是耽搁了夫君休息？”
“无妨，为夫并不需要休息。”
要是在战场上，别说是中午休息，就算是到了夜间，有时也难能睡一个好觉，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而且霍和安身体底子在，坚持得住，这些锻炼量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在听霍和安解释之后，秦白萱终于放下心来。
她准备再在演武场看一会儿再回去。
可在坐于座位上不久之后，秦白萱忽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似乎有些头晕发汗，又有些乏力，好像还有一点点恶心反胃。
这是怎么了？
秦白萱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接着自己就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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