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执着
见秦白萱如此抵触，长宁帝面色凝重起来，他问：“为何不愿？之前还听说萱儿去将军府去的勤，又是为何？”
秦白萱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儿臣心悦霍将军，求父皇成全！此前去将军府，也是为见霍将军几面。”
长宁帝被她弄得头疼，他脑海中马上又浮现过去秦白萱的种种劣迹，不肯出去和亲，大闹一场，弄得他对这丫头全无喜欢，自不会宠爱。
原想着将她随便打发，但秦白文特意求见同他说了一番利弊，权衡后，长宁帝被说服，认为将秦白萱嫁给江陵才是他们能最大程度获利的。
幕荣府同盛昌府相似，最初都为开国股肱之臣所建，一直发展到如今。
但幕荣府亦不同于盛昌府，虽是未有开始发展得那么出色，但还是出了不少人才。
除去恩荫，还有凭借自己实力坐上官位的朝中官员。
例如江陵，便是幕荣府年轻辈中的出色之人。
比起这样的青年才俊，以秦白萱的个性，真会选择一个残废将军？长宁帝不解，还不想由着秦白萱撒泼。
“萱儿过去不想和亲，但在接受同定安将军婚事时表现得还算不错，”长宁帝的声音带了几分威胁，“怎么，如今倒又不听父皇的话了？”
秦白萱依旧跪在地上：“并非儿臣不听话，而是儿臣同霍将军一片真情，望父皇成全。”
见她咬定不松口，长宁帝脾气上来，语气中含了斥责：“一片真情？你同那霍和安才认识了多久就一片真情。待见了江陵再多决定也不迟。”
“父皇已是下定旨意，这婚约之事，如何能当作儿戏？”
长宁帝怒道：“倒是敢教训起朕来了？1
毕竟是身居万人之上的帝位，他生起气来颇有几分威严神色，大声怒吼也将秦白萱吓得一抖。
此刻，秦白萱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焦急，想着一定要说清楚，但又冒犯了皇上。
她一时都有些想学原身那般撒泼甩赖，定要长宁帝歇了这个心思。
秦白萱跪地不起：“父皇，儿臣……”
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便被老皇帝打断：“够了！定下婚约解除，还要再问霍和安的意思，也不知所谓真情是不是你一厢情愿。”
秦白萱一愣，她自然知道最开始长宁帝直接颁圣旨，不仅未问自己的想法，也没问霍和安的想法。
可如今……要是再给霍和安选择的机会，他是否会选择自己？
思考这个问题时，秦白萱稍有忐忑，她知道霍和安对自己同对他人不同，可他真会为自己抗旨不尊，执意娶自己吗？
这一下，便让秦白萱的心乱了。
她双手紧紧握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好说话的语气。
“若是霍将军也不愿退婚，可否保持原样，不动这婚约？白萱是认定了霍将军，便只想嫁他一人。”
长宁帝不耐：“等问过霍和安再说。”
接着命令：“你还是需同江陵见上一面，说不定见了，你就变打算了。”
“白萱之心不会改变。”
长宁帝抬手，他眉头皱紧，颇具威严：“起来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秦白萱跪在地上，并未主动起身。
她依旧是重复心中的话：“儿臣求父皇成全1
可越是这样表现得倔强，长宁帝越是不喜，他叫来人：“来人啊，将公主请出去1
……
离开议事殿，秦白萱心中透凉，又失落满满。
怎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应该顺利，明明自己没有想逃婚，可做的这些改变，莫非都逃不过退婚的结局？
剧情的力量或许是太强大了，仅仅是想要嫁给霍和安就这么难。
当然，这定不是她所要的结局。
秦白萱会争取到底。
不过江陵这名字，听着倒是有些耳熟。
她想起来了，这也是原书中的一位传奇人物，算是男主麾下的重要谋士。
他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与男主有几面之缘，如见知己。
从那时开始，他们二人就已经策划着一起谋事。
在夺权前期，江陵所表现出一直像个卧底的身份，三皇子很赏识他，他也假意加入三皇子的阵营。
可背地里却在给男主通风报信，以此掌控全局。
怪不得反派会举荐他成为驸马，估计此时三皇子已经将江陵认作是他自己这边的人了。
也是这种情况让秦白萱重新理了理时间线，发现男主布局，或许比自己想得、原书中揭露的要更早。
江陵作为鬼才谋士，在秦白元登基后，亦被厚待，功成名就。
可无论他结局如何，他一生如何顺遂，秦白萱都不想嫁。
一路失落让采芜都有些难以安慰。
公主同霍将军的感情，他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会不知皇上如此决定带来的影响。
不过，就算他们嘴上不说，诸人心中还是清楚，长宁帝给公主做的决定太过草率，从定下婚约，到如今再想改变，的确多有不妥。
秦白萱还未行至殿门外，忽见外面的人影。
她脚步一顿，心中惊讶又欣喜。
是霍和安来了……
对方从之前便说想来看自己，如今收到信后，便迅速赶来了。
每次来宫中，他似乎都能遇到自己狼狈与委屈的时刻。
秦白萱用手提起自己的裙摆，向他奔去。
霍和安也推着轮椅，朝着她的方向前行。
离开了议事殿，阳光再一次笼罩，高高的宫墙都隔不住灿烂日光。青石板透着温暖气息，大片相连，又片片交汇。
霍和安见她奔跑，唇边带笑，朗声道：“慢些，莫急。”
毕竟上一次在宫中见面，秦白萱就摔在了他的怀中。
不想此次还是这么咋咋呼呼的。
这一次秦北却没有跌倒，霍和安也轻轻接住了向他奔来的少女。
“我好想你。”秦白萱忘了自称、忘了礼节、忘了各种约束就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对着自己的心上人撒娇。
她将脸贴在对方的脖颈，双手紧紧搂着霍和安的背。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主动。
柔顺黑发披散下来，几缕垂在霍和安肩上，他动手理了理对方的发丝，又亲昵地揉了揉秦白萱的脑袋。
“我也很想你，”又接着问，“身子恢复得如何了，之前难不难受？在宫中这几日可都还好？没有再受委屈吧？”
一连问许多问题，根本不像是霍和安平日的风格。
可一旦遇见秦白萱，他所有的习惯和节奏都只因她而变。
秦白萱鼻尖酸酸：“父皇……他似乎不想让白萱嫁给将军了。”
这话一出，霍和安神色倏然变了。
他一直知道，将秦白萱许配给自己，算是公主下嫁了。
最开始并无甚欢喜，几乎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可如今全然改变。
他知道秦白萱不会拿这种事儿来开玩笑，莫非是长宁帝忽然反悔？
秦白萱小声倾诉：“在父皇告知白萱时，白萱当即拒绝，不愿意改变与将军的婚约，可父皇依旧未同意将婚姻延续。父皇说要看将军的意思，还说要白萱见一见其他人，再做决定……”
她抬起头来，神色煞是委屈：“将军可否不要答应退婚？”
霍和安语气肯定：“霍某定不会答应退婚。”他轻轻捏了捏秦白萱有些红的鼻尖，安慰：“公主别忧心。”
当今圣上看不上自己，无非就是那些理由。
霍和安再次因为失去双腿的行动力而内疚，若自己还能征战沙场，凭借着更多的战功，是否求娶秦白萱便会更光明正大？
可就算这些已经无法改变，就算到了现在的地步，他也绝不会后退。
秦白萱已经坚定地选择了他，这就足够了。
有了霍和安的保证，秦白萱心定了定，胸口喜悦与酸涩纠缠在一处。
可霍和安不愿退婚，愿意娶她，便让秦白萱重新拥有了底气。
希望这个昏君能好自为之，不要棒打鸳鸯。
殿前道路行人众多，采芜担心人多眼杂，上前提醒：“公主殿下、霍将军，不如进殿中一叙？”
方才秦白萱情绪激动，经采芜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不妥。
她轻轻颔首。
依旧是同上次那般，霍和安扶了扶她的腰，让秦白萱更顺利地站直。
秦白萱后之后觉地脸上浮起淡淡的粉，自己对霍和安的依赖，似是过多了些。
众人一起进入殿中，坐于前殿。
屏退了些无关紧要的下人，霍和安的轮椅就停在秦白萱的身侧。
他执起秦白萱的手，看了下之前的伤口，发现已经完全康复了，并未留疤。
但查看完毕后，霍和安并未松手，依旧是关心秦白萱身体：“公主还难受吗？”
秦白萱摇头：“已是无碍，之前也就是长了些小疹子，有些痒，但并无影响。”
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包裹在霍和安温暖的掌中，便与对方十指相扣，更为亲密。
霍和安唇角扬了扬。
秦白萱启唇：“今日父皇突然宣白萱入殿，说经由三皇兄举荐，想变了白萱的婚约，再考虑是否嫁与江陵。”
江陵这个名字，霍和安在京城也曾听说。
据说是幕荣府的天骄之子，满腹才华，又是出生世家，芝兰玉树，的确是驸马的上好选择。
霍和安严肃起来，周遭都像散发了些冷冽之气。
“公主不考虑江公子吗？”
怎么看，对方的条件都似比自己一位废人要好上不少。
若是真从为秦白萱未来着想的角度考虑，她嫁给江陵应能少吃许多苦。
可……他怎么舍得放手，他如何甘心？
料不到霍和安这么问，秦白萱睁大双眸，唇瓣微张，几乎难以置信。
见她的反应，霍和安便知道了答案，他慌了神，怕她难过，连声哄道：“霍某明白殿下心意，定不负卿。”
秦白萱扯了扯唇角，明显还是因霍和安这句问话伤了心。
霍和安一时嫌自己嘴笨，不知该如何令小公主展颜。
过去战场上有将领军士讨论如何哄姑娘欢心，那时霍和安还不屑一顾，到了如今后悔怎么未多学些。
在秦白萱微微动作时，原挂于她项上的玉人抱琵琶挂件，滑落至衣襟处。
霍和安看见，情不自禁地伸手拿起这玉佩。
自己送她的，公主竟一直贴身藏着。
秦白萱有些羞赧，刚想伸手拿回，便看见霍和安在这块挂件上，落下一吻。
顿时，秦白萱脸色涨红，感觉自己要被撩傻了。
英气的少年将军抬首，眸中似有万千星辰：“霍某此生，非公主不娶。”
……
等霍和安带着侍从离开，秦白萱还在回味。
似乎见到那昏君的不快心情都被冲淡。
她让人给三皇子带了个消息，表明自己的心意。
先谢过对方好意，再说明自己心悦霍将军，只想同霍将军成婚。不知是否会有些效果。
霍和安推着轮椅，出了殿门。
侍卫询问：“将军大人，请问是直接回府上吗？”
霍和安离开秦白萱身边后，周遭就散发着冷意，他道：“去见陛下。”
……
不想那不受待见的人，来得比想象中更早。
大概在霍和安走后的一个时辰，江陵来到公主殿前。
“公主殿下，江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