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变成一个大写的问号

    这一回的琴课，熙绪又见到了那只很可爱的小狗。她如无其事地问：“哪儿来的小狗？”

    “我舅拿回来的，可能是替目标女朋友照顾几天的。”

    上课时刘成轩同学把小狗放在运动服的里面，用腿托住，尽管他妈妈一再说，如果沾上他身上的汗味儿，舅舅会生气，那孩子依然故我。

    “今天我们讲讲姿态的问题吧：肘需舒展，腕需悬空，膝需开张，足分八字，不可并联，尤戒箕踞。”

    “老师，什么是箕踞？”

    “你可以理解成无理地无力地叉腿而坐。去读《刺客列传》，那里面记录荆轲刺杀失败，箕踞以对秦王，算是对秦王最后的藐视吧！所以……”

    她用五官指了指那小狗。

    “为加强今天的礼仪教育，咱们学<精忠词>”

    实在太过疲惫，开始抑郁之后，她很容易累。忙到这个点钟，抬眼皮都费劲，即便如此还是要背着那硕大的琴。

    张晨光把车子停在马路边，刚好肖雄打来电话。

    他看着她走过来又走远去，已经忘了自己高中时代多迷恋这个背影，今天再次从背后偷看熙绪，还是觉得自己当初的审美很高超。

    他下车，喊她，她脸上带着疏离。

    “哪天和肖雄一起吃饭吧，他跟我说好几次了这事。”

    “师兄要给我做大媒？”她戏谑又冷漠地问。

    “不是，他喜欢研究星座，他猜你是天秤座……”他紧张到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肖雄来自一个广东的大家族，拥有一座西关大宅。父母是高知，两哥一姐均有很大的企业。

    肖雄本人复旦大学毕业，现在在做投资，家人全都敦厚热情，情感经历简单。

    肖雄每天乐呵呵絮叨叨，不太像个文化人，深爱流行文化，爱唱歌爱吃爱玩爱研究星座学。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说罢肖雄唱了起来。

    “张老师弹的根本不是古筝。”

    “真的吗，没事没事，反正就是她弹的那个琴，谁的琴也没有张老师弹得有味道——惊艳。”

    惊艳这词没事他就说，张晨光记得他喜欢用这个词描述某一道菜。接着肖雄又开始了关于星座学的观点：“我希望张老师是天秤座，天秤和狮子座很配的，不是不是，我真觉得张老师是天秤座的。而且老张你有没有听过那个说法，人生一定要和天秤座谈一次恋爱，深情又薄情，大明星很多都是天秤座。惊艳！”

    “麻烦师兄和肖雄说，我星座好，生肖好，面相更好，但就是心情不好，条件不好。”

    两人冷冷对视，张晨光目光深邃地说：“不妨说说你条件差成什么样儿，我好有点准备。”

    她似有若无地把烟粘在嘴角，然后似无所见地抬头看向前方，十年的幽居生活，使得张熙绪的意态确实难画难描。

    他幼稚又突兀地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作文老师派你来的么？”

    “只是好奇”

    “成为老艺术家！”两人沿着小区门口的小马路往前走。

    “为什么”

    “因为成为艺术家有点来不及了。”

    “我专业要是古琴，当年能活弹死你。”张晨光猛然脸红，心里狂喜，一直不敢去印证，但是在东北之行的只言片语里分析，她确实喜欢过自己：“那曾经的梦想是什么？”

    “二十出头时的梦想是当主持人，可是有一次去考电台主持人，在重要关头把‘囫囵吞枣’念成‘乌囵吞枣’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很多年都不吃枣啦！”

    大卷的齐耳短发挡了一部分的脸，一时抓不住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