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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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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安一直都有句老话,在深宫宅院中长大的孩子,最是八面玲珑,眨眨眼便能洞察人心。

    此时宫帐中的人,都完美符合这句话。

    越桃和月丹眼看着公主在想事情,便挽着手坐在一旁,悄声说着小话。

    都在一个帐子中,声音再小却还是能听见,但两个女子的吴侬软语,细声细气也不会让人心烦。

    “你的小脑瓜惯是个不清醒的,凡事都要想清楚,切末给人骗了。”月丹伸手掐了掐越桃软和的小脸,语重心长的说道。

    许是幼时被保护的太好,月丹总觉着越桃平日里迷迷糊糊的,半分都没有宫中长大的迹象。给人一种伸伸手便勾走的错觉。

    “我不是小孩子,脑瓜子清醒着呢。”越桃想都没细想,直接张口反驳:“我同他男未婚女未嫁的,分寸我都掌握着呢。”

    听到这话,月丹心中的隐患才放下些。

    桌案前的扶锦听到越桃的话,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浑身一愣。

    素白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原本羊脂一般的双颊,一霎之间成了褪为惨白。

    扶锦觉着有人捂住自己的口鼻,导致自己呼吸不上来,不只是呼吸有问题,心口处也隐隐作痛,好似有人拿针一下下的戳心口一般,好痛好痛啊。

    眼底也泛起了阵阵水蕴。

    是啊,自己早已不是契安公主扶锦了,如今的自己,是大邬的王妃,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尚且还在不远处宫帐内的床榻上。

    这样的自己,何来的资格去追求心中所想。

    费劲力气从一个囚牢中出来,却发现另一层囚牢还禁锢着自己。

    扶锦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勾起一个必哭还难看的笑,全当安慰自己了。

    即便自己将剑穗打好,或许连一个可以送东西的名分都没有。

    桌案上的玉手缓缓缩起,攥成一团而原本精心画成的图纸就这样被压在了下面。

    “公主,公主”宫帐外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越桃瞳仁咕噜咕噜的转,一瞬之间便确定了:“是姜叔”

    停止同月丹的打闹,越桃伸手指了指,示意让月丹去拿件衣裳,自己去看看情况。

    在月丹和越桃转身忙活的时候,扶锦飞速伸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柔若无骨的双手贴在脸上轻拍,好让自己神情自然些,强迫自己清醒些,让脑海中的那些东西短暂的离去。

    月丹从屋中拿来一件更大的披风,麻利为扶锦披上,披风上身将扶锦整个人挡的严严实实。

    “姜叔,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越桃探出半个身子询问道。这个时间段,姜叔本应给那些大邬人换药的。

    姜叔背着医箱,脸上神色沉重:“小桃,公主睡下了吗?臣有急事找她。”

    “未曾睡下”越桃一边同姜叔说着话,一边将姜叔引进宫帐中。

    看着姜叔进了屋子,扶锦起身至桌子旁仔细斟茶。

    “这么晚有何事?”

    姜叔小饮一口,润了润嗓开口:“今晚给那些女子换药后,本想离开,但我这个脑子,到了晚上就不清醒,天一黑加上所有屋子都一个样,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本想找个屋子寻人问路,却不想进了那邯翼王的帐子中。”

    “没伤着吧。”

    放下茶盏,姜叔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那屋子周遭也没人,我没多想便进去了,那屋子病气熏天的,进去便看见床榻上躺着个人,这人面色青白四肢硬中带软,一看便是这么躺了许久。”

    扶锦原本淡漠无光的双眸,听到姜叔的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本就想请您去看看的,但一直没寻着时间,没想到这么巧。”

    这么一说姜叔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拘谨的挠头:“医者仁心,当时也没管那么多,就直接给那人把脉了。”

    “那邯翼王的身子,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扶锦问出一直困于自己心中的问题。

    姜叔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凑近压低身子悄声说道:”怕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

    屋中剩余的三人,皆是惊呼一声。

    活着却只能拘于床榻,无思想无动静,说到底却也只是个会呼吸的死人罢了。

    扶锦眉头微蹙,朱唇抿起:“竟到了这种地步吗?“

    对于自己这位丈夫,扶锦多从旁人口中得知,仅此一面也是当日成婚时,在床榻上的一面。

    不过从那日所见,他的身子确实是极差的。

    “您能看出他是为何成这样的吗?”呼廷翼的身子状况,扶锦肉眼所见,太过片面,只听闻是因为女人才成这般模样的。

    姜叔不受控制的叹了口气,悬壶济世这么多年,仁慈已成为姜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叹的这口气不为其他,只因才这般年纪,就成了活死人,着实是可惜。

    “我趁着没人偷偷把了脉,说来也奇怪,看模样他也是个年少人,可脉象却如同枯槁之年,我这般年纪脉象都比他强些,我行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等奇事。”想起当时的场景,姜叔还觉着心脏砰砰作响。

    “听闻一些大邬人说,这位邯翼王十分重女色,沾染□□也甚早,年纪长些也节制,日子长了身体内耗过于严重,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细细听姜叔的话,扶锦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姜叔摇了摇头,张口解释道:“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即便这位邯翼王再重女色,也只是提前透支罢了,脉象不会如同一个垂暮老人。他成这幅模样会有女色的成分在,但绝非全然都是这个。”

    扶锦脑子飞速转动,一下子便直击问题关键:“您是否是怀疑他被人动了手脚。”

    姜叔抬头对上扶锦的视线,肯定的点了点头:“他的身子在成这样子前,必定有人在他衣食住行中动了手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常年累月才成了这样。若是在他昏迷时,能遇上个好医者,兴许还能逆天改命,可大邬竟是些祭司,只会跳跳祭司舞弄些符咒水喝喝,治病救人,哪里懂得这些呀。”

    说起这个来,姜叔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来大邬这些日子,每日都能被气个半死,这个草原马背上长大的人们,也不知晓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一个个生病受伤了,非但不想着寻医看诊,反倒是去找什么劳什子的祭司。

    就不老实吃幅药,偏要去找祭司,跳个稀奇古怪的舞蹈,就觉着自己好了。

    “说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都是好听的了,或是身旁有什么高人指点,看脉象也是有草药续命的,说到底也没什么用了,用再多也醒不过来了,一辈子离不开草药,兴许还能在床上躺到死。”行医多年,姜叔说起话来也是犀利不留情的。

    姜叔停下话语,屋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月丹和越桃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双手紧紧握住,不知不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如果呼廷翼死了,姐姐怎么办啊?”纠结了许久,月丹还是问出了郁结在心中的问题。

    姜叔垂眸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时,身旁的扶锦率先开口。

    “遣返回契安,或嫁于下一位王。”冷淡的声线中,毫无一丝波动。

    月丹同越桃不约而同发出呼声,两个选择大差不差,都好不哪儿去。

    “天地诸神,佛祖菩萨啊,那还是让那什么翼多活几年吧。”越桃着急的说道,这两个选择,一个是狼,一个是虎,还不如不选呢。

    “让他多活几年,不是什么难事,臣今日不过是告知公主一声,好让您今后有个打算。”姜叔望着扶锦的脸,慈爱的说道。

    此次和亲,宫中原本配备的医师并非是姜叔,是姜叔自己主动请缨,替换上来的。

    姜叔年少时便入了太医院,兢兢业业数十年,只因大医院官僚气严重,官官相护真正有医术能力的人,因为这些人不能出头。

    姜叔同桂嬷嬷是旧识,扶锦幼时有什么小病小痛,全部都是姜叔医治的。

    因此扶锦也算是姜叔看着长大的,得知扶锦要前往大邬,姜叔终是不忍,便主动跟来,也算是接了桂嬷嬷的职责,接着照顾扶锦。

    扶锦垂下眼眸,是啊,是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眼看着天色渐黑,害怕出事情,扶锦便让越桃照看着姜叔回到帐子。

    月丹看出公主在想事情,便没有过多打扰,轻手轻脚的点上熏香,又向炭盆中添了几块碳,一切的收拾妥帖后,便蹑手蹑脚的退下了。

    原本热闹的屋子,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身处屋中扶锦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起身走至窗前,抬手将窗子推出个小缝,清冷彻骨的风卷着凉意进入屋子。

    微风浮在发热的双颊中,让扶锦寻回了几份清醒。

    站在窗前感受着大邬的清风,扶锦的思绪渐渐飘远。

    扶锦所想的并未是自己的未来,人生在世,世事难料,因此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即在芸芸众生中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一条路。

    此时扶锦所想的事情,便是究竟是谁对呼廷翼下的手。

    谁能都如此手段,亦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沾染病症,且长久不被人发现,这才是此人高明之处。

    况且此人身份不明,身处暗处,若是想要对谁不利,几乎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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