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涌
不得不说，除了刘朴行，其他董事确实都拿温如许当公司吉祥物看。就算是刘朴行，对温如许是否能像他哥哥那样有能力控制好整个集团也没什么太大的信心。
有时候，好看的脸带给人的不一定全都是好处。比如温如许，他长得偏向母亲，五官精致，气质温和，整个人就像一株清雅秀挺的枫树，疏离精致却没有攻击性，在他作为一个天才建筑设计师出现时，这种精致俊雅令人不由得心生向往，毫不怀疑他会有卓越的品味。而作为一名上市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出现时，这种与世无争的俊逸则会让人觉得此人毫无把控能力只配当个不需要脑子的，用来撑门面的精致吉祥物。
于是，面对观山《接洽函》里提的两项建议，所有的董事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无视这名公司实际掌权人，开始自顾自地打起了小算盘。
胜力建筑内部对观山发来的《接洽函》的反应非常激烈。
“观山这是什么意思？！”胜力的老总向被派到观境泊星当董事的章原问道。
“据说温如斯当初找观山资本借了很大一笔钱，不过这事儿温如许和观山资本都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所以也不知道真假。”章原说道，“如果借钱这事是真的，那么观山有可能是借此机会威胁温如许答应他进观境当股东。如果借钱这事是假的，那可能就是观山闻到钱味儿了，毕竟观境现在股价低迷，如果能进来，算是低成本博得一个好机会。”
“不管哪种情况，总之就是想赚钱！”老总气得拍桌子，“一个重石就够烦人的了！这些搞金融的，完全不懂建筑施工，天天就想着钱生钱，赚到钱就拍屁股走人，都他娘的不是东西！传统行业都是被他们给搞坏的，我们累得要死，钱大部分却进了他们的口袋！这事我们不同意，你到时候就投反对票，必须反对票！”
胜力建筑是一家传统建筑公司，他们非常依赖观境给的建筑施工分包资源，本来一个投资公司在观境里面搅和就让他们感觉非常地不安，现在再来一个？那还不得完蛋？！到时候两个投资公司互相抢资源在观境里面闹翻天，那到底还搞不搞建筑了？
实际上，的确有很多本来非常优质的上市公司，因为频繁地更换实控人而导致公司式微。尤其是实控人是投资公司的时候，有的投资公司会以短期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赚到钱就把公司转手卖掉。在资本的交替上场中，上市公司本身的主营业务反而因为无人关心最终导致公司陷入泥沼难以为继，最终走向衰亡。
和搞实业的胜力建筑旗帜鲜明地反对相反的是，重石资本看到《接洽函》却是会心一笑，呵呵，嗜血的鲨鱼，同类的味道。
任观境董事的重石资本的代表吴启和曹春生回公司汇报这事儿，公司高层纷纷表示非常有趣。
“所以观山这是也要下凡了？”高层甲调侃道。
“仙女也是要恰饭的嘛！”高层乙调侃+1
“观山不应该啊，观山和观境的渊源这么深，掌舵人七七都没过就开始死死相逼，啧啧啧。”高层丙调侃+2
“温如斯是不是欠观山很大一笔钱？”总算有人问正经问题了。
“非常有可能。但是温如许对此避而不谈。”吴启说道。
“呵，避而不谈就是欠了，要是没欠那不就坦坦荡荡说没欠了？”
倒也是这个理儿。
“所以，故事就是观山仗着自己是债主，要求在观境此时股价史无前例地低的时候入股观境，赚他一大笔。”
“温如斯到底欠人家多少钱？”
“那谁知道，肯定不是小数目。钱少的话温老二早给还了，温家又不是真的没钱。”
“的确，老曹你怎么看？”
老曹抱着自己的保温杯，慢吞吞地说道：“温如斯找观山借了多少钱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小数目。查一查就知道，温如斯自己手上观境的股票已经全部质押出去了，那这笔借款和当时观境的股票价值应该差不多。”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真的是一笔巨款啊！
“但是这么大一笔钱，温如斯到底用到哪里去了？”但凡资金上了亿，那一点风吹草动就应该很明显才对，更何况这是几十亿的规模。
可是这笔钱偏偏就像沉入水底的石头，一点水花都没泛起来过，连个响都没听到。
“不知道，这的确非常蹊跷。”曹春生喝着自己的菊花枸杞茶说着，“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就是，温如许欠观山一笔无论如何都还不清的钱。观山没逼着温老二还钱而是借此机会要求低价进场成为观境的股东，倒是打得一手好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观山进场就会掣肘温老二，毕竟他们进来无非就是为了赚钱，温老二这个软包子哪里会赚钱。”
“就是，温老二还是安分守己当个艺术家比较好。”
“无论观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让观山进来，这样就能多一份力量牵制住现在是控股大股东的温老二，终归不是坏事。”
“嗯，先和人合力抢过观境的控制权，再来谈怎么分。”
“那——如果观山进来是想帮温老二重振公司呢？”高层x弱弱地发问。
“我不要我的债务人赶紧还钱，还帮他重振公司？新一代活雷锋？”高层y嗤之以鼻。
“观山之所以提出现在进场，就是拿还钱作为要挟的结果。哈哈，不要天真了，观山是家投资公司，又不是救死扶伤搞慈善的。”
“是的，我们两票同意，不管怎么样，先把水搅浑。”
“好。”曹春生满面笑容地答应道。
“哦对了，让老杨去探探温老二的口风，等一切都妥当了再考虑召开董事会会议。”高层甲继续说道。
“明白。”曹春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大家对这件事怎么看呐？”刘朴行坐在茶室主座一边给各位泡茶一边问道。
刘朴行、梅自远、张晴和刘珂四名独立董事凑在一起开小会。对于这件事情，四名独董需要共同发表独立董事意见的。
“这的确有些突然，但也可以理解，先不提观山资本和观境泊星之间的渊源，毕竟观山是家投资公司，能够低位入场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投资机会。”梅自远是一家本市有名的会计师事务所主任，得失二字是他的职业本能，他非常能够理解观山这封函件的用意。
“所以梅主任的意思是同意？”刘朴行不动神色地问道。
“我倾向于同意。”梅自远点点头，“不管他考虑的是什么，短期盈利也好，长期持有也罢，观山在这个时候进入就是在向市场证明，观境泊星在未来还是很有发展前景的，两家投资公司，重石没退出，观山要进来，这会给市场一种强有力的信心，至少在短期内对观境没坏处。”
“我同意梅主任的意见。”刘珂点点头。
“我也同意。”张晴也跟着说道。
刘珂和张晴都是温如斯的朋友，对两位老前辈的分析都非常地信任。
“那好，我也在这里表个态，我同意观山《接洽函》中的两个提议。”刘朴行放下茶壶，认真地说道，“既然我们都同意，那么接下来我会以我们四名独立董事的名义就这个事项撰写独立董事意见书草稿，写完再发给各位确认，这样安排大家认为可以吗？”
其他三位独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刘朴行感到非常欣慰，他确实想帮帮温如许，曾经被百般保护的故人之子，富贵闲人温小少爷，现在一上来就要独自面对这么波云诡谲的局面，身后再也没有父兄的身影。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肩上的万钧重担，总得有人能够帮他撑着点才好。
“喂，嗯，我问过如许了，他同意《接洽函》里的内容，确定。我？你们什么意见我就什么意见。”杨逸之在电话里和曹春生如是说道。
杨逸之是观境的财务总监，也是董事会中观境集团中除温如许以外的另一名董事。杨逸之其实还挺郁闷的，他原以为要让温如许同意这事儿需要费一番口舌，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给如许打电话问意见的时候，如许似乎还没睡醒，连寒暄都没寒完就像嘴里含着块糖一样吐词不清地说：“杨伯伯，我同意，我都可以的，只要能让公司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看看，这哪里有个上市公司掌舵人的样子！杨逸之有些生气温小少爷的扶不上墙，但这些他也已经不太在乎了，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退休，以后公司的洪水滔天统统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只需要扮演好财务总监的角色直到退休，以及和重石资本搞好关系就行，毕竟自己儿子还挺想去重石资本工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