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靠近
暗恋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胆小鬼日记》
这一天的到来，其实苏矜并没有等很久。
熬过漫天飞雪的寒冬，迎来韶光淑气的初春。
就在高二下学期刚开学的一节体育课上。
在这期间，苏矜从没有展露一点自己的小心思给任何人。
在她看来，暗恋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没奢望过如愿，只是想靠近，靠近，再靠近。
唯一越界的大概是她寒假的时候以“爸爸来加儿子”之名加上季遇的企鹅号和微信。
两个账号里季遇的头像都是一个苏矜不认识的动漫人物，昵称就是一个简单的“季遇”，空间和朋友圈比他的脸还干净。
加上后苏矜没跟他说过话，季遇一度以为他是这位“大小姐”企鹅号和微信里面的躺尸对象。
不得不说，在当忍者这方面，苏矜是真的比较擅长。
苏矜自己还修炼出了面对他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特殊技能。
她一面波澜不惊地和季遇打交道，一面有意识无意识地去偷听后桌两个人的聊天。
她了解到，季遇还会武术，在全国各地参加比赛拿奖的那种。
她还了解到，季遇家住在学校南边的一栋高楼里，她站在家里就可以眺望那栋高楼。
学习累了或者想起他的时候，苏矜就会走到窗台上看一看那栋高楼。
看一看，好像就会心安。
万家灯火，灯影重重。
星火点点，最抚人心。
那节体育课，体育老师拿了一个通知，对他们说国家很重视足球的培训。最近省里面下发了文件，要求各市陆续开办男女足球比赛，以提高青年对体育的兴趣，现在学校将在高一高二各班选拔一些学生组成队伍去参赛。
因为之前南枝一中在学习上一直催的很紧，体育这方面什么也没有准备。
男足倒还好，男生的体格相对强壮，在体育方面参透能力快一些。
可是让校领导无可奈何地是女足。在学校历史上，没有这样的先例和队伍。
虽然说南枝一中并没有说一定要当第一，毕竟成绩才是王道，但是若是最后倒数校领导面子上终究还是挂不住。
所以文件一出，校领导们立马组织体育老师紧急召开会议，商讨了整整一天，最终决定了一套方案。
至于为什么这是一个可以和季遇并肩的机会，完全是因为季遇在体育课上经常和班里男生一起踢足球。体育课男生们不是打篮球就是坐着聊天搁谁都会觉得无趣，所以也会去尝试一些新奇的东西，从初中就是如此。
苏矜动了心思。
一方面她在体育方面确实占一些优势，当年中考体育她作为一个普通学生800m跑进了3min，甚至有老师来找她愿不愿意去做体特，当然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她果断拒绝了。但是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还挺喜欢运动的。
另一方面，如果去踢足球，她就可以找到和他相同的兴趣。至少上体育课他们在踢足球的时候，她不用再去做躲躲藏藏的偷看者，而是明目张胆的参与者。
虽然她知道季遇不会去，因为他仅仅是在体育课上找一项消遣的运动，并没有热爱到要去参加比赛。
但是她还是果断报了名。
祁筱筱看着她一脸坚毅的表情，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像一只河豚。
苏矜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走到她旁边，笑了笑解释道：“我也想走出自己的舒适区看看，也许在学习之外我还有更热爱的事。”
祁筱筱默了默，开口：“那我也要去，看看是什么让你走下神坛。”
不过祁筱筱没去成，她直接在选拔第一关被刷了下来。
选拔第一关：跑800m。
筛掉一半的人。
事后她哭着脸对苏矜说：“看来除了学习我没别的热爱的事了。”
苏矜拍了拍她：“不，你还爱吃。”
接下来的能力选拔苏矜也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她自己买了一套踢足球所需要的装备，周六日还会抽出时间去练一练老师培训时教的颠球、运球。
三月中旬，入选名单出来了。
除她之外，班里还有两个女生也入选了。
苏矜是在被选上以后和程沐晓和苏岸说这件事的。
程沐晓很反对，语气十分强烈：“你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吗？学业压力这么大，你去参加比赛高考怎么办？”
苏岸却一反常态地冷静：“你想好了吗？初赛和决赛的准备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初赛是市内各中学进行选拔，是在四月中旬进行的。
决赛是去a省省城，将会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暑假。
入选后每周六日都要去体育场接受学校安排的体育老师的免费训练。
苏矜知道父母对她的关心，可是这件事她早就决定好了。
“你们大可以放心我的学习。我答应你们这个学期末成绩考全班前三，否则即使初赛晋级了我也不会去决赛。”
“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一时玩心大开，我是真的很想找到自己的一些兴趣。”
“足球，是我接触下来，真正想要去了解去靠近的一项运动。”
“也许日后，我也并没有在这项运动上做出多么大的成就。可只要我想到曾经也热血过，我就不会为我的青春感到一丝遗憾。”
还有就是。
“我想要靠近他。这是我能在这无比平淡的青春里做的最疯狂的事了。”
当然，这话苏矜没和他们说。
于是后来的日子，苏矜就陷入了不分昼夜的匆忙之中。
白天忙着上课做题总结知识点，下午下学后去体育场练球，晚上回学校上晚自习。
每天像一个陀螺一样，晚上几乎是倒头就睡。
程沐晓心疼她很多次想劝她放弃，可看看她那股劲又觉得莫名像年轻时的自己。
张狂、自由、不服输。
三月底那天上体育课，季遇他们又去踢足球了。
考虑到班里有三个女生也会踢足球，他们盛情邀请她们来加入一起进行一场友谊赛。
之前班里面踢的人不多，平时他们也凑不够一场比赛，就是几个人瞎踢。
三个女生被均匀地分配到两个队伍里，苏矜和季遇分别在两个队里。
那颗可怜的球在他们几个菜鸟的脚下滚来滚去，场面确是热火朝天。
比如这会儿，苏矜为了把球踢回去，和迎面而来的季遇撞在一起了。
然而两个人都没碰到球。
但是这一撞却把两人都尴尬住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俩靠的最近的一次。
他们并没有完全撞在一起，只是肩膀与肩膀相碰。
苏矜在那一瞬间能感受到季遇因为跑步剧烈呼出的鼻息喷洒在自己头顶，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再次萦绕在她周围。
她的心脏失控一般地跳动着。
季遇肩头被狠狠一撞，说不疼是假的。可是眼前这个瘦瘦的女孩一语不发，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好像，和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苏矜不太一样了。
好奇怪，心跳有点快。
两人撞后几乎是立马分开，也没说话，就扭头去找球了。
场面一片混乱，大家没看到撞在一起的苏矜和季遇，自然也没注意到事后脸有点红的两人。
当然，这个小插曲丝毫没影响两人之后的互怼生活。
校门口有两个公交站，一个向北，一个向南。
向北的在学校对侧，需要过一条马路。
两列公交开向不同方向。
苏矜这学期开始一直是坐向北的公交，家门口正好有一个站台。
季遇一直是和李默一起骑变速回家。
四月初的春风拂面，杨柳抽芽，今天雨过初晴，万物生机勃勃。
苏矜中午照例走向向北的公交站，正要过马路的时候旁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影子晃动着，却不偏不倚替她挡住了正午的烈日。
苏矜抬起脚，踩了踩他的影子。
“啧。”耳边传来了季遇撇嘴的声音。
苏矜看着双手插兜站在她旁边的季遇，问：“有事？”
“哦，没事，我要坐公交。”
苏矜有些吃惊：“你家不是在南边吗？”
季遇看着她挑眉一笑，开玩笑的说：“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帅暗恋我吧？”
“少自恋了，就你这歪瓜裂枣还奢望有人能看上。再说了，爸爸对你只有父爱。”
苏矜面不改色的扯谎，尽管她因为害怕被人猜出心思，心在狂跳。
“哦，我就是坐向南的公交回。”
两人静默，气氛奇怪了起来。
“那我先过去了？”苏矜是真的想赶紧跑，在呆下去准要露馅。
“比赛是413？”
苏矜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足球比赛初赛。
“嗯。所以你要来看爸爸比赛吗？”
“想什么呢那天上课。”
“哦，儿子再见，公交来了我过去了。”
“再见。”
苏矜火速跑到路对面，头也没回地就上了公交。
她上了公交回头一看，季遇和她目光短兵相接，苏矜一脸“哎呀你咋还走不了啊好可怜呀”地朝他挥了挥手。
季遇低头笑笑。抬头，李默推着变速站在他旁边一脸嫌弃。
“刚刚那个是苏矜吗？”
高一苏矜、季遇、李默在一个班。
“嗯。”
“你暗恋她啊？”
“别胡说，没有的事。”
“那你干嘛让我给你推车？推完你的推我的，害我跑两趟。”
“我就是喜欢麻烦你不行吗？给帅哥推车是你的福气乖儿子。”
上车以后，苏矜才恍然发现，最近这几周，季遇好像都没有自称爸爸了。
虽然他风格依旧地夸自己帅，但似乎不那么热衷于当自己爸爸了。
这人真奇怪，当了那么久自己爸爸，现在又觉得当自己儿子还可以是吗？
苏矜皱了皱眉，也没多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