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朋友
没错，是一只高傲的胆小鬼。——《胆小鬼日记》
第二天苏矜在6点的闹铃声中忿忿醒来，只差把手机扔在墙上让它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吵闹粉身碎骨。
好在苏矜清醒地很快，手机兄才免遭一难。
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昨天想着带早餐就一个没留神把时间设置在六点半了？
一点都不困，没有睡回笼觉的打算。
天意所指，就去给季遇买份早餐吧。
她慢吞吞地穿好衣服，下床，告诉在厨房里忙碌的程沐晓不用管她的早饭了，然后推开门迎接着早晨的新鲜空气。
迎着晨光，呼吸着氤氲在空气中独属于早晨的气息，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苏矜慢悠悠地往学校走。
这么看，早起一会儿也挺好的。
走到早餐铺她看着热腾腾的豆浆，色彩诱人的油条，白乎乎的包子，圆滚滚的鸡蛋等一众美食陷入了深思。
她带什么呢？她倒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吃豆浆油条，可那人会不会有忌口。
苏矜最讨厌在思考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她大手一挥，把早餐铺所有的早餐都买了一样。
早餐铺老板在听到苏矜要求后的神情和季遇看到桌上摊满了早餐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季遇难以置信地拍了拍自己前桌的肩膀，问：“别告诉我这都是你买的？”
苏矜还沉浸在早起的疲怠之中，浑身无力地回应了他：“是啊。”
“那你怎么放我这里了？准备像昨天一样讹我啊。”季遇抱胸，半开玩笑地说。
“不是啊，都是给你买的。我看你昨天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寻思着你可能挺生气的。所以就给你带份早餐了。”
“那你买这么多确定不是为了撑死我？”季遇笑着，眼睛弯成一道很好看的弧线。
其实昨天的事本就无所谓，他一个大男生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是她那180度鞠躬和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对不起”他多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也就点点头没做什么回应。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苏矜诚恳地回复他。
“没事，以后多带几次就知道了。”
“多带几次？”苏矜睁圆了眼睛，彷佛听到了耳边划过一道晴天霹雳。
“是啊我的好闺女这么孝顺，可不得天天给你的帅气爸爸带份早餐？”
这是一个不管男女都热衷于当“爸爸”的时代，只要得着便宜就要骑驴而上。
季遇这个人比较特殊，他喜欢在让别人叫他爸爸的时候顺带非常自恋的夸自己两句。
“逗你的，上课吧。”
季遇看着马上就要跳起来并且如果跳起来他一定按不住的苏矜，想着还是不要逗这位“大小姐”了，火速缴械投降。
苏矜转过身，心里愤恨地想：下课我一定要把这份便宜要回来。
话虽然这么说，苏矜一整天也没找到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毕竟是南枝一中，全南枝市最好的高中。
正如这个时代从来不接受没有能力的人一样，在南枝一中也是适者生存，优胜略汰。
这里的人大多勤勤恳恳忙碌学习，在应试教育的鞭策下，每个人都忙着拔节向上生长，试图在内卷的时代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寸土地。
南枝市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级市，经济发展水平一般，在a省是一个排不上号的小喽啰。
但是在这座小城市的人，没有不想出去看一看的。
那么唯一的途径就是学习。
季遇也不例外。
高一他的成绩一般，班级中上游水平，能和苏矜、周北错这样的学霸大佬同在一个重点班，纯属是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幸运之神的眷顾。
他下课就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整理错题，再或者被李默等一众普通班的朋友叫出去畅聊一番。
没有人天生就是天才。
既然没有小说男主一样的大脑，他需要的就是沉下心来学习。
在这此起彼伏且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他不想做被人漠视的炮灰。
时间在指缝间溜走，一周已经过去。
苏矜和季遇俩人忙碌的学习生活里并没有因为前后桌和那场误会有了其他的交集。
上节课是一节枯燥无味的数学课，数学老师这节课讲的导数实在是难懂。
课间季遇看了一眼老师留的作业，却发现自己无从下笔。
他拍了拍旁边一下课就倒在桌子上的陈束帆，指了指数学老师勾的题：“陈束帆，我赌你肯定不会这道题。”
陈束帆和他一样，也是吊车尾进的重点班。所以两个人一见面就相见如故，一个星期就打的热火朝天。
陈束帆连头都没抬了一下，嘴里迷迷糊糊地好像在说“你别吵我。”
季遇只好扭过头，拿笔轻轻地戳了戳前面的苏矜。
“苏矜，你看看这个题。”说着他就低下头找那道题。
虽然季遇低着头，但他似乎感觉到头顶有一股寒光一样的眼神扫来，气氛莫名其妙地就冷了下来。
季遇抬起头，却看到这股冷冷的眼神并不是看向他的，而是他身旁拿着练习册的周北错。
周北错冲她笑着，把练习册递给她：“苏矜，我有道不会的题”
“我也不会。”苏矜连题都没有看，甩给他四个字。
苏矜和周北错的事，季遇和他们高一同班多少了解一点。
他知道周北错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苦苦追了苏矜一年都无果。
他挺佩服周北错的，这么一个性格蛮横的“大小姐”，他竟然可以忍受这么久。
如果是他，是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的。
对，如果喜欢的话名字就倒着写。
“你哪个题不会？”苏矜打破了季遇的思绪纷飞，全然不顾他旁边的周北错。
“哦，这道。你看我求导以后还是判断不出这个函数的单调性。”季遇回神，拿笔戳了戳本子上圈起来的题。
“那你试试求二阶导，判断一阶导的单调性，看看能不能通过二阶导等于零的点来判断。”
周北错站在旁边没走，抱着自己的练习册站在原地。他一会儿看看在本子上龙飞凤舞的季遇，一会儿偷瞄一眼苏矜。
季遇飞速地在草稿纸上算草，很快得出了结果。他对照了一眼答案，没有问题。
没想到苏矜这个人虽然性子上横了点，人还是很厉害的。
“算出来了，机智如我，和答案一样。谢谢你。你看这一来二往的，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问出口的时候季遇也吓了一跳，自己语气里这卑躬屈膝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没人注意到，季遇说这话的时候周北错眉毛簇成一团，眼神凶狠地好像要把季遇盯穿。
他想起来当初苏矜连朋友都不愿意和他做。
没等苏矜回答也没等季遇来得及解释，旁边趴着睡了一个课间的陈束帆伸了伸懒腰，语气懒懒。
“不，她是你爸爸。”
季遇：“”
周北错：“”
苏矜愣了下，夸赞起陈束帆：“此等思想觉悟，甚得朕意。陈束帆你会说话可以多说点。”
陈束帆就不太好了，他被季遇掐了一节课的大腿。
九月中旬，班里很多事还没有安顿下来，比如班里面班长和各科课代表。
叶璃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这天，叶璃把苏矜叫到办公室，问她：“今今，你有没有心思要当班长啊？”
程沐晓之前找过叶璃，希望她能多照顾自己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苏矜一听就知道她妈妈肯定是找过叶璃了，她摇了摇头。
“叶老师，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去胜任这样一个职位。班长对我个人能力要求太高。”
“还是要锻炼锻炼的嘛，那当个英语课代表？我看你上个期末的英语成绩还可以。”
叶璃是教英语的。
“嗯好。谢谢叶老师。”苏矜不好再拒绝，便应下了。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咚咚“一响，门外传来季遇的一声“报告”。
季遇拿着一张英语试卷走近叶璃办公桌。
“叶老师你找我？”
“嗯。我刚才看了一下成绩单发现你的英语严重偏科。就把你叫上来聊一聊。你把上次考试卷子给我看一下。”
季遇把卷子递过去，抬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苏矜。
苏矜站在旁边感觉已经没她什么事了，抬腿准备走。
“苏矜你等等。”叶璃喊住她。
“季遇，我刚才看了看你的卷子。主要扣分扣在作文上，尤其是这个字写得不太行。这一个星期判你们作业我发现苏矜的字写的很好，字母写得方方正正，作文内容和框架也可以。你有空多请教请教她。”
“好。叶老师再见。”季遇回道。
“苏矜，多教教他。”叶璃扭头对苏矜说。
“嗯。叶老师再见。”
苏矜和季遇一起走出办公室。
教室在楼下，俩人并肩走下楼梯。
苏矜笑眯眯地跟季遇说：“季遇同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俩朋友是做不成了，看来我又得当你爸爸又得当你老师了。”
季遇笑笑，朝她凑了凑，额前的碎发随着廊道里的风轻扬。
他低低地笑着：“给这么帅的人当老师你应该感到荣幸。”
苏矜看着他凑近，曾经模糊的五官在眼前逐渐清晰。
他眉目清秀，澄澈干净，不染世俗的烟火气，就像夏日冰爽的柠檬水。
课间楼道里嘈杂的嬉笑声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心跳有片刻的空拍。
季遇其实很有分寸感，他并没有靠多近。
但他靠近的时候，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他心上划了一下，痒痒的。
苏矜听他说完，咬牙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下，头也不回地跑回教室了。
少年站在廊道风口看着她跑开，也跟着走了下去，黑白相间的校服在风中呼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