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潮汐
第一段音频中两个少女的呼救声、花火的爆炸声和警笛声，与那一次事件完美重合，几乎让沃森不敢相信这是在事件发生之前传入自己通讯系统的。
这是斯诺目前不知道的信息，在这次的惩罚邮件的两年前，沃森就收到了第一封的惩罚邮件，经过三天时间才解析出正确结果。和这一次一样，遗传声音数据和一处信号源坐标，同样有潮汐声和警笛声，也同样在-36层的本底能反应堆之内。
但沃森没想到的是，这第二段的惩罚邮件，竟是传入妹妹的通讯系统。
目前只能祈祷下一次的惩罚邮件能够传入蜘蛛或者螳螂的组员系统内，若是传去其他人的通讯系统，恐怕会以为是什么奇怪的骚扰，直接拖入清除箱内，不知所踪罢。
“哥，你意识还在吗？”斯诺突然开口，竟染上了些许惊恐，身后一阵一阵的，那个病人正在转醒。沃森循声看去，只见妹妹手中的刀刃已经冒出，抵在病人的尖牙之间，隐隐有难以招架之势。
病人的牙齿格外尖利，就像野兽活在了他的体内。难以想象的是，粒子飞溅到尖牙上，竟被弹了出去，溅出了零星几点，灼烧斯诺的皮肤。
斯诺的手微微颤抖着，少女白暂的手上星星点点的，尽是伤痕。
沃森心下一惊，没有考虑过多繁琐的后果，袖中尖刀滑出，他一手劈了上去。只见那个病人抽搐了几下，整个头颅齐齐滑下，砰嗵一声滚到了升降机的地板上，循环液汩汩淌出。
“呼，没想到你真会砍下来”斯诺松了口气，可还是感到担心，接着说，“如果这个病人的背后还有人，恐怕我们得在军事法庭上周旋一阵了。”
“放心吧，我背后也有人。”沃森眨眨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毕竟他是指挥官，也没多少人敢动他，除非这个病人是哪个司令或者是哪个教授。但比起利用价值来，可能还是比不过沃森这个大活人。
到了指定楼层，沃森若无其事地带着斯诺走出升降机，想要进入的旁人明明看到了这具倒下的无头尸体，却熟视无睹，只是简单地给自己的上司作了汇报，扯下那具尸体的铭牌，带到处于232层的回收部。
“哥，问你个事儿。”“说。”兄妹俩走到230层外的露台上，轻叹口气，便有白气从口中溢出，轻飘飘地留下他们生存的痕迹。
“解构体会死吗？”“当然会，机体也有损坏的时候啊。”
等到机体失去了全部的利用价值，那他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纵使亲友怎样在天平塔大闹，也无法救一个死去的解构体。
人死不能复生，解构体的生命，也是同样的道理。
斯诺并不知该作何回复，沃森也不需要回复，毕竟这样跟自己的妹妹说，她自然会有些不理解。人们对于解构体的印象往往停留在能够永生这一肤浅的阶段，他们认为零件与机体永远不会产生排斥反应，永远不会磨损，永远不会有人类所拥有的死亡。
用沃森德维什的话来说，就是现在的人类，对死亡并没有明确的概念。
“请新地平线小队到-25层集合！”机械的声音从身后上空的全息屏上炸出，这倒是让斯诺有些为难，毕竟在跟着塔纳托斯进入升降机时，她并没有记住升降机去往禁止踏足区的权限密码。
沃森也知道她这个德行，便领着她进入升降机，让她记好升降机去往禁止踏足区的权限密码后便让她去了，自己则留在升降机里直到它停在241层，走入德维什办公室，继续解析着本次“声潮”的数据。
莉莉亚姑娘是穆远教授的助手，自然和穆远一样，参与的是亚特兰蒂斯计划。
亚特兰蒂斯计划的雏形便是传说中的失落之城，也就是沉没的亚特兰蒂斯，每经过一段指定时间点便会浮到岸上。机械的“复活”不是为了留在海平面之上，而是为了让人们去往大陆以获取更多的物资，以供人们在地球上更好地生存下去。
它需要掌握的基本知识比诺亚方舟计划所需的多得多，有量子力学、生物学和电磁学。但更为刁钻的就是延长人类在地球上存活的时间，也就是将整一亚特兰蒂斯的时间放慢，形成一个巨大的时间场，扭曲时间，以刚开始的外界一分钟等于时间场内的一年作为起点，将时间节点慢慢拉长，纵使它会变得十分脆弱，脆弱到一片树叶飘下都会将它摧毁的那种程度。
至少延长了人类占有地球的时间
时间没有尽头，无止无休，或许起点便是时间场的终点，亦或许是时间场的延长并没有终点，只会一昧地延长，将人类引至终结。
到了-25层，灯光明显比地表昏暗了不少，甚至隐隐有熄灭的趋势。应是习惯使然，斯诺开启了夜视，毕竟自己是纯人类，若是打起来，恐怕无法再次从解构体的手下脱逃。
这个时间点还没有队员前来，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在狭长的甬道中走着，走至尽头，才见一个宽敞的空间，是由海水环绕，却仍是死一般的沉寂。
好像在很多年前，那些书中记载的海洋生物就因严重的核污染而灭绝，无影无踪，让海水归于寂静。
她走到平台边上，望向遥远的海域。
由岩石堆垒而成的海底山好似行星形成时的剪影，有海洋奔腾的气息，痕迹。无数生命诞生于此，欣喜，惊喜。在短暂的欣喜过后，这颗行星便陷入了无法打破的杀戮循环，在杀戮中幸存的生命留下了子嗣，留下的子嗣又爆发出新的杀戮与掠夺。
所谓的进化与筛选，便是在这样的杀戮与掠夺之中，被逐渐推进下去。
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这便是人们奉信已久的达尔文进化论
“你已经来了啊？等很久了吧。”莉莉亚姑娘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刚刚那一瞬间便来到此幽寂无人之地。
“没有没有，莉指挥官。”“叫我莉莉亚姑娘就好了，不需要过多的礼节。”莉莉亚轻笑着，好似纯真的少女误入了高深的天平塔之中，在一切误打误撞之中，成为了身居高位的指挥官。
莉莉亚站在她的身边，一同凝视着那遥远的海域。两个少女纯粹的眼眸中，盈满了对远方的期待。
过了会儿，来的一些都是斯诺不认识的解构体或是纯人类，这下才算地平线小队真正集合，不过不再是原先的队员，早早地换了一批。
这次任务对没有进行过特化训练的斯诺极为不利。指挥官说既为声潮，那么便要从一切的源头开始寻觅，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出的馊主意要去海底火山边上探查，理由是海底火山的形成环境与原始海洋内生成生命时的环境极为相似。但离谱的是，莉莉亚姑娘竟然还答应了，她他妈居然答应了！就这么危险的任务！她居然不丢给路西法小队！她还答应了！
斯诺虽然被莉莉亚立为地平线小队队长，但小队里头的几个人都不服气，毕竟她是个纯人类，他们可都是解构体，要论起战斗参数来，这个高高瘦瘦长相秀丽的姑娘可比不过自己。
穿戴好海底行动专属的装备后，斯诺按下了开启通道的按钮。大量的海水瞬间吸入，顶着巨大的水压，她死死拽住牵引绳，往前挪去。
脚下的喷射器随水压的增大慢慢增大，走路慢慢轻松下来。可不过一会儿，脚下一空，她带着全部队员完全进入了海底，慢慢往下坠，直到双脚踏到了海床上。
“指挥官，现在可以给我坐标锚点了。”斯诺向莉莉亚发出了申请。只见一道红光从天平塔裸露于海面的喷射点冲出，行在他们前头，引着前路。
在海底作业比陆地、太空作业还要困难，不仅要考虑到与太空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低重力甚至无重力环境，又要考虑到脚下的“实地”会不会是凝固而成的散沙。
通俗讲来，便是比任何环境都要危险得多。
我突然明白莉莉亚姑娘的机体为什么会在溶洞作业时报废了。斯诺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努力调整着身体方向，往红光的方向而去。
喷射器调到了最大功率，这成一串的人的速度莫名比潜水艇还快，没过一会儿，便逼近海底巍然而立的火山了。
在刚踏上火山的第一步，她便听到了似有似无的潮汐声，只觉可能是海水运动的声音，便没太在意，继续往火山口走着，脚下余热渐起，好像随时都会喷发。
“地平线小队队长斯诺德维什请听好，我提醒你最好不要靠近火山口，刚刚我在天平塔内进行了数据模型的推演”这里离天平塔很远，明明能捕捉到的信号却异常微弱，就像被人恶意屏蔽。
“如果你和队员踏上火山口的地方，碰巧遇上火山爆发，这股推力可能会导致你们撞上海面结成的厚冰，运气差点，可能会撞上冰山。”“那会有什么后果？”“装备碎裂，牵引绳断裂，你们都会死亡，并且无人发现。”“这种事件会有多大的机率发生？”“7846％，但为了探寻声潮的起源，你们必须去采集到火山口的数据总之你们小心为上。”声音渐渐掺入了机械的杂音，紧接着，被强行掐断。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可为了声潮的起源，他们不得不踏上火山口。
至少，远远地收集到可用数据，还是必要的。
“走！”斯诺冲身后精神有些松懈的队员吼道，拽着牵引绳往火山口的方向走去。
在海底作业，最忌讳的便是精神松懈，那是最为致命的因子，足以断送人类的性命。
逐渐地，潮汐声越来越大，好似有惊涛骇浪逐渐在海平面掀起。有人类的声音在细碎地念叨着什么，絮语或是诅咒，在海水的掩盖下，什么也听不清。
突然，她听到了熟悉的女声在哭泣，应是看到了什么令她害怕的东西，脚下猛然一震，火山口咕噜咕噜地冒出了气泡。
斯诺想起了极为严重的后果，但为了这批数据她不得不
领头的少女用刀刃割断了连接自己与队员的牵引绳，开启计数板，独自往火山口走去。
脚下像是地震了一般，气泡冒出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
“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