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一间普通的公寓里，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卧室，面容柔和的女子正在抚摸自己的小腹，而一个高大的男子眼中满是柔情，却又带着不安。
妻子安慰着丈夫：“修一郎，还在担心吗？没关系的，你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市藤修一郎勉强笑笑：“嗯……我一定会努力的，爱子，想好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他不想让妻子和孩子牵扯进组织的事情里，年轻时的他因为过失杀人被通缉，无路可退之下选择进入黑衣组织，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极道组织，没想到后来越陷越深，为了生存下去只能出卖自己的灵魂。
但他没有再杀过人，只是做着勒索交易一类的事情，凭借自己出色的交涉能力混上代号，更进一步地了解到了组织的黑暗面。
但爱子这样温柔的人不该被牵扯进来，他们有了孩子，市藤修一郎这么想道，正好有个机会让他搭上了fbi的线，他用情报和对方达成交易，他会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fbi，也愿意成为污点证人，而对方则要保证他们安全撤离日本，改名换姓去往另一个国家生活。
一切都很顺利，今天晚上八点就是fbi承诺接走他们的时间，并且隔壁还住着一位fbi探员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但他的心中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担忧和不安。
市藤修一郎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对着妻子说道：“我再去检查一下行李。”
他对妻子说要和朋友一起去美国旅游，今晚就会坐上飞机，爱子虽然有些疑惑，但只以为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想要带她一起出去散心，也顺便和孩子一起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然而市藤修一郎刚走出房门就听到了门铃声，在妻子催促的视线中，他感到背后一阵冷汗。
「在我们给你明确的消息之前千万不要开门，有事可以拨打对面探员的电话。」
市藤修一郎僵硬地走到大门前，凑上去通过猫眼往外看去。
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子，她局促不安地拨弄着手指，身上一片灰扑扑。
——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市藤修一郎稍微放下戒心，又谨慎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或者组织成员。
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他谨慎地留着两条门链，将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擦了擦脸上的灰，可怜兮兮地问道：“请问我能借一下这里的电话吗？刚刚我被几个混混打劫，身上的东西全都被抢走了……我看到这边一楼的灯还亮着，所以……”
“……”市藤修一郎想起自己遇到爱子的时候，对方也是被街头的混混缠上，当时的他明明还在逃亡之中，却不自觉地伸出援手，最后他们成为了夫妻。
他的神色缓和了几分，伸手摸向口袋：“不过我的手机电量不多，尽快打电话吧。”
明明是个看上去娇弱的女孩，走道里也没有其他人的痕迹，市藤修一郎却感觉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
他一定忽略了什么。
直到女孩伸出手接过手机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
对方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也从未对他露出正脸，衣服虽然有些灰但并没有摔在地上扯出的拉痕，口袋里明显有东西——不符合刚刚被打劫的说辞。
还有，他们家的门铃响了很久，对门的fbi探员却迟迟没有开门查看或者是发来消息。
市藤修一郎瞳孔骤缩。
——对面的大门是虚掩着的，门缝中还透出了日光灯的光亮，猫眼处却没有被遮挡，同样透出光。
而且未免太安静了，这两天对面多少都会传出一些日常生活的声音，以向他传递「我就在这里保护你们」的讯息。
“修一郎？是你的朋友来了吗？”卧室里传来妻子的呼唤。
手脚冰凉的市藤修一郎甚至无法发出声音，他只看见那个在他看来柔弱的女孩硬生生掰断了两段门锁链，只用一只手就推开了被他抵着的大门。
女孩此时才抬起头来，精致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些许婴儿肥，一双水绿色的猫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她扯起唇角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说出的轻飘飘话语却让市藤修一郎如坠冰窖：“金佰利。”
快动起来，快动起来！
市藤修一郎的脑海里无力地怒吼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拿到腰际别着的枪。
再快点！快动！
女孩似乎是感到不耐烦了，她随意地抬起手，市藤修一郎只见到对方手臂上像是绑着什么东西。
一道浅色的细长影子闪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识就瞬间消失。
“快请你的朋友进来吧，修一郎……？”市藤爱子走出房门，却发现自己的丈夫不知所踪，而一个女孩正站在门口无辜地望着她。
女孩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我向叔叔借了手机打电话，他让我先用，自己去了厕所……”
市藤爱子略微蹙眉转过身：“真是的，怎么能让客人在门口等着？修……”
她猛然顿住，因为厕所的门开着，里面一片漆黑，丈夫显然不在厕所。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的思维就被迫停在了这一刻。
————
霜月看着一片空荡荡的房子，合上市藤修一郎的手机，偏过头瞥过对门门缝中漏出来的光亮，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死神，来收人了。”
进入市藤家搜索一番，霜月确认金佰利没有留下关于组织的线索。
还算明智。
她清除痕迹转过拐角隐匿在环境之中离开了这里。
金佰利若是留下些什么，她还得多花些时间消灭证据，现在只要装成有人闯空门，而金佰利和他的妻子，包括那位住在隔壁的fbi探员则会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不留一点线索。
身上这套临时拿来的衣服和手套也被销毁。
至于金佰利的手机……到时候交给技术部门去挖掘里面的消息吧。
这段时间的「霜月沙耶」可是一直和「白泽希光」在一起做题目，和这里的失踪案有什么关系呢？
「任务完成。——rka」
将金佰利的手机放到小型信号屏蔽仪的范围，霜月谨慎地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指向自己的线索和痕迹，也防止了手机中有定位功能。
她刚才所说的话没有被其他人听到，外貌也因为隐身的能力不会被看见。
这个时代的监控普及水平很适合犯罪啊。
————
琴酒对卡兹黛利的效率很满意，他清楚自己带出来的这位小天才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连爆炸范围都会完美地控制在毁尸灭迹，而不会波及周围环境的程度。
至于对方提交的简要任务报告也可以理解为精简。
他瞥了眼伏特加，要不是卡兹黛利不会黑客技术和开车，琴酒甚至想换个小弟。
伏特加背后一凉：“……”他又做错什么了吗？是刚才威胁得不够凶狠？还是要价低了？
————
不过是三条……不，四条与她无关的人命而已。
霜月冷漠地想道，面上还是保持着平日里的浅淡微笑回到家里。
从她和丘比签订契约的那一刻开始，从那两个人消失在牢笼里开始，她就明白自己已经变了。
亲手让自己的父母消失在世界上，第二天她就能平静地继续去上学。
把觊觎遗产的亲戚都吓走，她有了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的底蕴。
不用去刻意维持完美的人设，她是同学眼中高傲的天才。
一个人的房子，一个人的放学路，一个人的教室。
执着地维持着表面上平静的普通人生活，夜晚在城市中游荡狩猎魔女。
她对战斗有天生的适应力，猛兽般敏锐的直觉，以及足够协调的身体和强大的魔力。
初期因为对「毁灭」能力的不适应经常会炸毁一些建筑物，她在见泷原的魔法少女之中有了「疯子」的名号。
后来在狩猎中与几个同行碰上面，某位爱喝红茶的学姐在战斗中因为脑袋上的灵核被咬碎而死。
奇怪的是，她对这一幕画面并没有什么感触，只是更加坚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在战斗中分心。
霜月的笑容在看到手机上的日期时略微一凝。
127。
还好她有将手机充满电的习惯，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手机电量续航堪忧的情况下。
就算没电，她也带了好几块电池板以及自己制作的充电宝。
为了学好炸/弹，芝华士当时可以使劲在教她理化知识。
想到芝华士，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她能感受到芝华士有对后辈的关爱，只是他的想法组成中有一半是想要将她带回icpo利用。
他对她容忍度的消磨直到icpo刑警们包围她的住所时终于消耗殆尽。
霜月可以看在他平时若有若无的关心上暂且不上报芝华士的卧底身份，她已经在构思如果这位卧底被发现就提交「卧底利用计划」让他能够活久一点。
但芝华士不该选择真的对她动手。
霜月喜欢待在组织，如果她被带到icpo绝对会把那边炸上天，再回到自家组织里。
手机微微震动，有消息了。
「我的身份被发现了。」
「苏格兰已经确认是日本公安的卧底，解决他。——gin」
霜月咧开嘴角，水绿色的眼眸在刘海的阴影下晦暗不明。
「他说过要教我贝斯，看来是谎言。——rka」
————
远在几个县之外小憩的琴酒收到回复后冷笑一声。
“看来苏格兰运气不太好。”
伏特加头顶冒出问号，小心翼翼地揣度一番，感觉琴酒身上的冷意并没有减少，却透露着几分诡异的愉悦。
在这种情况下，以小弟的身份询问虽然有可能被骂，但大哥多半会为他解释，于是伏特加选择出声询问：“那个卧底怎么了？”
琴酒点燃一支烟，冷厉的绿瞳在烟雾缭绕中忽明忽暗：“他惹到了卡兹黛利。”
苏格兰踩到了卡兹黛利的雷点。
“四年前在美国有个被处决的卧底，芝华士，”他的声线阴沉而冰冷，“他曾经是卡兹黛利的爆破老师，在卡兹黛利即将学成出师的时候，他妄图将她和卧底以来获得的情报全部带走……”
伏特加眸中带着不解和震惊——竟然有人敢打卡兹黛利的主意？
“那他一定是失败了。”伏特加试图捧哏。
琴酒冷笑一声：“当然。icpo什么都没得到，还折损了很多人手，那只老鼠在审讯之后被卡兹黛利活生生切成肉块，最后在爆炸中什么都没剩下。不过她也因为那次大意被关了两天禁闭。”
伏特加：“……”他还没有见过卡兹黛利处决叛徒，没想到这么刺激。
“卡兹黛利那个小疯子对承诺过却没有做到的事情很在意。”琴酒呼出一口烟雾，斜睨着驾驶座上的伏特加，“你和她说话时也要注意。”
他带大的孩子，他自然比伏特加了解。
伏特加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胜在听话和稳定，万一哪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因此而丧命，他也不会硬要违抗boss的命令保下这个小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