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自食其果
新基地，基地长办公室。
身着笔挺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一边在键盘上打下几行文字，一边听着接过来的电话里传来的哨兵的报告。
“瞭望塔前来了一伙儿车队，目测有二十来个人，领头的自称锦筏，说是从京城基地来的。”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浅笑着问道：“路过？还是借宿？”
哨兵的声音远去，变得模糊不清，男人耐心的等着，半响，哨兵回答：“他们说是要借宿一周时间。”
“身份审查和登记工作呢？”
“已经开始做了……”哨兵犹豫了一会儿，提了一嘴，“这个队伍里有个看上去四五岁的小女孩，有点像是‘先知’关注的人……”
男人双手交叉，指尖抵在下巴处，若有所思。
他说：“先不要通知‘先知’，我去和她接触。”
哨兵：“是！”
瞭望塔上，哨兵放下电话，眼前的监控面板上显示着正在进行登记工作的工作人员，简易的柜台上摆放着一个台式电脑，台式电脑的旁边是一个盛放在特殊容器上的玻璃球。
工作人员录完前一个人的信息，头也不抬的流畅说道：“录完信息的左转去隔离室，下一位报上姓名年龄异能常驻基地以及户籍地址，不知道异能的把手放在水晶球上一分钟，谢谢配合――”
半晌，脚下传来稚嫩的小奶音：“是桃桃呀，今年五岁啦……”
工作人员诧异抬头，柜台前只有一个高挑的军装男人，与柜台保持着间隔半米的空隙。
工作人员还以为自己幻听，于是又重复一遍：“请问您的姓名、年龄、异能、常驻基地，以及户籍地址。”
军装男人脸上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忽然弯下腰，接着一只团子腾空而起，猛地出现在工作人员面前。
工作人员：！！！
锦筏无奈的抱着桃桃：“抱歉――这还有个小朋友。”
工作人员：“……呃，那个，抱歉，你的名字是？”
桃桃眨巴着眼睛：“桃桃。”
“我是说大名，就是你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都叫你什么呀？”
粉团子露出了空白的表情：“我没上过幼儿园，而且桃桃就是桃桃呀。”
锦筏忍俊不禁，开口帮她与工作人员沟通：“姓桃名桃，大名就叫桃桃。”
工作人员：这他妈是什么诡异的名字？家长起名也太敷衍了吧？！
轻咳一声，“咳，好的，年龄是五岁对吧？小朋友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哦。”
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么大的小孩估计没有异能，就算有异能自己也不一定能清楚的表达出来，还不如现场测一下，省时省力。
桃桃把小爪子搭在了水晶球上，有点惊奇：“这个好像女巫的水晶球哦……你是女巫吗？”
工作人员被这番童言童语逗笑了，刚想开玩笑应下，就听小孩子自问自答道：“应该不是女巫吧，都不穿黑袍子的。”
工作人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漂亮整洁的制服，一时间竟被桃桃的脑回路带走，内心由衷为女巫感到不忿，怎么？不穿黑袍就不是女巫了？不要剥夺女巫的爱美权啊！
桃桃继续语出惊人：“而且女巫是坏人诶，难道姐姐你也做了很多坏事吗？”
被迫坏事做尽的工作人员：……
这一分钟怎么这么漫长？
我只是个007的社畜路人甲啊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似乎是听到了工作人员的崩溃内心独白，玻璃球上很快就泛起了莹莹的白色光点，工作人员精神一振，一般来说玻璃球不会对无异能者有任何反应，难道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拥有了异能吗？
看向桃桃的目光立马尊敬了起来，不再是之前对待小孩子的轻松态度，更像是对待上级……或者说是强者――一个潜力无限、正在成长中的强者。
水晶球上的莹白光点仍在缓慢浮动，渐渐的，像是包上了磨砂膜一样，水晶球的内部开始有雾气弥漫开来，直到整个水晶球都被雾气铺满，变成了什么影像都倒映不出来的磨砂球。
工作人员嘴巴微张，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水晶球坏了？
可这是最权威、最真实的、被大自然孕育出来的水晶球，不但能检测出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五元素，还能检测出一些稀有的异能，像是精神系、空间系、召唤系等……随着异能的不同，水晶球呈现出来的颜色和状态也不尽相同。
然而，这雾蒙蒙的一片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正想联系上层，塔上的哨兵就匆匆下来，阻止了她的举动。
“这个孩子先不要管，你登记后面的人去，一会儿会有人来负责她的相关事项。”
“好的……”她愣愣的看着哨兵牵着桃桃向右拐去，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隐没在银灰色的不规则形状的建筑物之后。
因为很少有人被送到这里，所以工作人员对每一个进去的人都有点印象，前不久就有个白毛的少年被送了进去，她记得这座建筑物好像叫做――
特殊人类收容所。
直到排成长长一列的队伍当中，不知是谁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慢”，她才回过神来，例行公事的问道：“请问您的姓名年龄异能常驻基地以及户籍地址。”
锦筏也收回看向建筑物的目光，有条不紊的挨个上报：“姓名锦筏，锦衣玉食的锦，信筏的筏……”
哨兵把桃桃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叮嘱过她“不要乱跑”后就离开了。
桃桃茫然的站在被锁住的门前，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被关起来了？！
五岁大点的小豆丁身高只有一米多点，使出吃奶的劲都推不动门，反倒是自己忙活了半天，累的够呛，趴在门上一动不动，像是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不要挣扎了，被关在里面就出不去了，除非他们主动开门。”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少年音。
桃桃扭头，空荡荡的房间只摆着一张单人床和小桌子，最重要的是，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谁呀？”
那道少年音说：“你隔壁的邻居。”
桃桃：！
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被关！桃桃瞬间心理平衡了。
“总感觉你在想什么很不礼貌的东西。”少年音轻啧一声，不耐烦的问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桃桃：“空、空间？”
俞杭好像这么称呼过她的猫咪百货，虽然桃桃不懂，但照搬答案她还是会的。
“哦。”短暂的沉默过后，那道声音又补充道，“超感应。”
桃桃：“……”啥？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懵逼，声音恼羞成怒道：“是我的异能！叫做‘超感应’。”
他解释道：“就是放大五感六觉，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知觉这些……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桃桃刚想反驳，又思考了一下，发现他确实没说错，哼哧了半天，憋出来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字眼：“哼！”
少年无视她的小脾气：“总之你暂时出不去了。”
“你也出不去吗？”
“当然……当然不是！”隔壁传来了磕磕碰碰的声音，随后，那道声音离自己更近了，“出去是能出去，但是要等很久，而且就算出去也很快就会被送回来，除非你是……”声音骤然变小，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
桃桃追问：“除非什么呀？”
“……反正和你没有关系。”
桃桃：“有关系！”
少年：“没关系。”
桃桃：“有！”
少年：“……那你说是什么关系？”
桃桃：“……”嘴硬失败。
她慢吞吞的蹭到床边，爬了上去，安静如鸡的坐好。
少年又问：“你为什么来新基地？”
“因为可以带猫猫。”
“那猫呢？”
桃桃：“……这不是……就没了吗？”
少年：？？？
怎么就没了？你说清楚一点。
因为少年的问题，桃桃不可避免的想到猫咪百货的大家，又联想起自己的猫猫头大巴，短暂的呆了片刻后，她打开兑换面板，查看猫猫头大巴的状态。
【物品名称：猫猫头大巴车】
【属性：辅助】
【状态：能量枯竭中……剩余能量10（猫猫提示：请尽快给猫猫头大巴车补充能量哦~如有需要，请在小商店自行购买营养液）】
【紧急提示：猫猫头大巴车正在被未知来源恶意登录操作面板，请尽快回收，以保证您的财产安全】
【回收申请：同意√/不同意x】
桃桃：“啊……”
虽然有拼音，但还是没看懂，它说的都是什么呀？
好像是猫猫头大巴没电了？然后呢？是要回收吗？
虽然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文字桃桃并没有看懂，但这并不影响她对某些字眼的敏感，比如“请尽快回收”，再比如“财产安全”。
她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同意√”的按钮。
面板上的文字消失，系统自动跳转到小商店，桃桃挑了几瓶顺眼的营养液，给猫猫头大巴补充了能量。
关掉兑换面板，桃桃安心的呼出一口气。
外表童趣可爱，车身通体淡粉色的猫猫头大巴此时正行驶在街道上，大巴车的后面，无数只丧尸从四面八方聚过来，追赶着大巴，却只能吃到一嘴车尾气。
末世降临前，这里曾是热闹的商业街，铺天盖地的高科技设施，巨大的滚动银幕，丰富的资源和人才市场……它们为这片区域的寸土寸金做出了重要贡献。
然而，这一切在末世降临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所有人唯恐不及的存在。
一只丧尸的出现，一个人的受难，更多丧尸的出现，更多人的受难……雪球越滚越大，直到现在，这里已然变成了丧尸狂欢的圣地。
如果放在以前，中年女人打死都不会选择经过这里，然而现在，她有了这辆大巴车。
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大巴车实战起来却很能打，尽管她车技烂的要死，再加上对这个奇奇怪怪的操作面板接受不良好，一路只是横冲直撞，饶是这样，大巴车依然硬挺的坚持着，并且尽职尽责的撞飞压扁丧尸，为他们开路。
真是个好东西，而且，这个好东西是她的。
中年女人从未如此得意过，拥有了这辆大巴车，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就连以前觉得极其恐怖的丧尸，现在都已经掀不起她心里的一丝波澜。
到达她弟弟的基地的路径一共有两条，一条虽然要绕远路，但路上比较干净，没什么危险；另一条虽然很近――甚至可以说是直达，但是极其危险，因为要经过两步一个丧尸的商业街。
中年女人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第二条路。
在小豪质疑她时，她只冷冷说了一句：“你觉得有了这个大巴车，穿过那条街道是很难的事？”
这个理由令人无法反驳，于是小豪闭嘴了。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进入商业街，周围的丧尸也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多，密密麻麻的扑上来的景观简直能引起密集恐惧症患者的不适。
小豪有些犹豫：“是不是多的有点不正常啊……这才刚进商业街，一会儿到了中间还能走的动路吗？别堵死了。”
中年女人心里也有点没底，按她之前所想，不应该有这么多丧尸啊……
但她表面上仍没有表现出来，很不耐的吼道：“那你下去？都到这里了哪还有回去的余地？马上就到基地了，你怕什么？”
小豪连连点头，不再说话，隐没在阴影里的眼神狠毒的可怕。
妈的，老东西。
大巴车逐渐深入，仿佛也应召了小豪的担忧，越来越多的丧尸张牙舞爪的围拢了上来，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丧尸脸上破碎的皮肤组织和脓包流出的粘黄液体，大巴车简直寸步难行。
小豪的脸色发白：“什么情况……你确定能出去吗？”
中年女人：“闭嘴！再吵吵我就把你丢下去喂丧尸，说不定还能给我拖延点时间。”
小豪冷笑了一声：“你先确定自己真的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中年女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浓妆艳抹的脸因愤怒和恐惧的情绪交错而显出几分可怖来，她“啪啪”的甩了小豪几个大耳光，接着疯了一样的跟他扭打在一起。
小豪的情绪早已在刚才达到了爆发点，生死未卜的命运让他生出无限怨怼的愤恨，至于在基地里的地位？那是什么东西？他已经完全抛之脑后了。在中年女人又挠又咬的双重攻击下，他也不甘示弱的反击了起来，将近两百斤的体重可不是开玩笑的，几拳捣在了中年女人的肚子上，直接打的对方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就在他准备往死里痛打中年女人时，对方忽然跳起来，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剧烈的疼痛下，小豪的面目扭曲，额头青筋直跳，他疯狂的拖拽着中年女人的头发，对方一边痛的眼白直翻，一边死死咬住不放口，最后狠狠一扭头，头发被薅掉大半时，也咬下了小豪的一块肉。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和痛呼声交错在一起，大巴车周围的丧尸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变本加厉的疯狂涌动着扑上来。
而就在此时此刻，无人注意到的驾驶座上，操作面板里忽然弹出红色警示框。
【注意！注意！猫猫头大巴车将于10秒后回收至猫咪百货-小商店，请注意安全停靠大巴车，并马上离开，防止给您的身心带来伤害。】
【现在，倒计时10秒。】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10。】
【9。】
【8。】
他们像斗兽场上的野兽，拼尽一切的撕咬着对方。
【7。】
【6。】
【5。】
只有一方停止了呼吸，这场血腥的盛宴才能落下帷幕。
【4。】
【3。】
【2。】
但也许，并不一定只有一头野兽死去。
【1。】
比如现在。
大巴车骤然消失。
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瞬间掉入了尸山尸海的丧尸堆中。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露出惊恐的表情，就瞬间被一拥而上的丧尸撕成了碎片。
身体全部被拆分着吃了个干干净净，仅剩的两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上，表情仍然是怨愤与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