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没控制好
这张成绩单是北尔的。
是班干部不甘被污蔑自己发出来的成绩单有臭味，故意手滑的。
手滑的效果，班干部很满意。
尤其是那两人双双堵住了聒噪的嘴，他感觉心情都美丽了起来，又哎呀了一声，装作找到了成绩单，重新收回手里，再走到最里面一组，发给北尔。
“你的成绩单，记得收好哦。”
“……”
“？？？”
从来没受到过如此对待，北尔惊疑了一下，随即眼帘掀起，对上了班干部那笑眯眯的脸。
跟朵菊花似的。
“……”
有点辣眼睛。
当然，这种辣眼睛没有持续多久。
北尔轻声道了个谢，看班干部哼着歌发下一张去了，拍拍小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奇怪。
班干部怎么会对自己笑？
还是那种笑。
难不成自己考得比他差？
这个念头划过，北尔立即低下脑袋，查看成绩单。
见上面的分数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差，她狠狠呼出一口气，连带着小心脏都彻底平静下来了。
幸好幸好。
除了体育，都是95以上。
另外两个很亮眼的满分，她倒是没多大感觉，而是在意料之中。
只是自己这个成绩，按理来说已经很高了，班干部比自己还要高，说明除了语文，他应该是门门满分。
看来自己仍需继续努力，争取再提高一两分。
嗯。
北尔严肃着小脸，认真地点了一下。
任楠兮进来布置寒假作业，看到小姑娘这般模样，眼里流过一丝笑意和欣慰。
不错。
他的劝解没有白费。
小姑娘考得很好。
与此同时，台下所有的同学都收到了成绩单。
任楠兮轻咳一声走上讲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简单说了几句期末考，再说了放假的注意事项。
具体的注意事项，其实每学期末都差不多，哪怕是任楠兮也不例外。
北尔却听得非常认真，仰着头，晶亮着眼，神采奕奕。
没过多久又黯然下去。
虽然语文主要看个人理解，但小学六年级的语文，不是一二年级的时候，内容深奥了，作文字数也变多了，几乎不可能拿到满分。
再想到那两门满分课程，北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既为任老师感到委屈，又为自己考成这样感到自责。
怎么能这样呢？
任老师这么好，自己怎么就能考出这样的成绩，硬生生比其他课程矮了一截呢？
不应该。
太不应该了。
不应该到任楠兮表扬了她，甚至有不少同学看过来，行注目礼，她都没什么开心，反而愈发难过。
难过作用下，任楠兮布置寒假作业的时候，北尔主动举起手，要求多布置一点。
全班:“……”
嗯？他们听到了啥？
就连任楠兮都有些不可思议，望着北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主动要求增加作业·尔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小手举高高，小脸倔强强。
直到全班齐刷刷丢过来死亡视线。
阴嗖嗖的，吓得她一个激灵，急忙收回手，改口说自己一个人就行，成功化解了危机。
剩下班干部，继续幽幽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想偷偷努力然后超过我？
北尔:“……”
没有。
可惜班干部接收不到她的求生欲，狠狠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和之前发成绩单时简直判若两人。
把北尔吓得不敢再看，脖子缩进衣领里，安安分分，委委屈屈。
呜……
菊花一样的笑容什么的果然是错觉。
_
不管怎样，这次期末考，北尔成绩恢复了，学习的积极性也更高了，辍学这关算是挺过去了。
之后正式进入寒假。
天气没有再发生大的变化，果园的建设也照常进行。
唯一不大顺畅的，是村民们虽然积极，但到底是头一回建设果园，有些东西比如建设果园需要的基础配套设施方面，完全一窍不通，导致整体进程慢了下来。
为此，北尔彻底放弃了增加作业的念头，白天跟随北父北母在果园帮忙，先听了扶贫团队的讲解，再努力消化成通俗易懂的句子，解释给北父北母听。
到了夜里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开着灯写寒假作业。
有时候回来晚了，北母担心她熬夜写作业不好，便说了一声，让她早点睡觉。
反正假期长，不着急。
北尔想想有道理，增加失败的寒假作业也不算多，就听从北母的话，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起来又和父母一道去果园。
如此循环往复，一天接着一天，果园的建设进入了最后阶段，寒假作业也所剩不多了。
剩下来的，都是比较耗费时间的大作业。
其中包括语文作文。
一共两篇，内容不限，题材不限，唯一的要求是总字数加起来不低于一千二。
对于北尔这样的好学生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思索一番，动起了铅笔。
去年暑假末，村里来了扶贫团队……
有着切实的亲身的经历和体验，北尔写了一篇以扶贫为主题的作文，核心内容是果园的搭建与扶贫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这般亲身的体会，北尔文思泉涌，好词好句接连不断。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作文本上已是密密麻麻，远远超过了平均一篇六百字的最低标准。
但北尔没有停下的迹象，继续舞动铅笔，一行接着一行，都不带停顿的。
灯泡悬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屋子的暖黄，照亮了这篇意义深远的作文，也照亮了那张认真专注的脸庞。
……所以，任何时候，人都不能放弃希望。拥有希望，才能改变自己，改变未来。
这是北尔从中获得的感悟，能获得这份感悟，也需要感谢很多人。
只不过人数太多，她没有一一列举，而是在此，衷心地希望扶贫能取得成功，希望村里能越来越好。
想到任楠兮，她眼睫一颤，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也希望任老师能在村子里待久一点。
最后微微一笑，画上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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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果园成功搭建完毕，村里迎来了除夕。
除夕夜，团圆夜。
每到除夕，家家户户都会挂起红灯笼，贴上寓意平安幸福的春联。
今年有所不同。
一方面，刚结束果园的搭建，不能掉以轻心，另一方面，村里离省城远，扶贫团队结束工作时已经买不到车票，索性不回去了。
只有卓老师在来支教前答应过家里人，过年一定会回去，早早买好了车票。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不能团圆，总是有些遗憾的。
因此，村长和村干部们组织起来，给扶贫团队送去了慰问和祝福。
而北母得知任楠兮同样留在了村里，邀请他来家里吃年夜饭。
有别于平时的素菜素饭，年夜饭是一年中最要紧的饭，马虎不得。
今年邀请了任楠兮过来，更是丁点都不能怠慢。
再根据家里的情况，北母和北父商量一番，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将往年的荤菜升级了一下。
一道升级成老母鸡炖蘑菇，材料是家里养的老母鸡和经晒干保存下来的野蘑菇，一道升级成红烧肉，材料是花几十块钱从山下集市买来的五花肉。
相比于五花肉，老母鸡需要炖煮的时间更长，还需要精心挑选，选出一只最肥的。
麻烦的是，最肥的那只老母鸡似乎知道自己即将面临被端上桌的命运，使出浑身解数，拼命逃窜，最后终于在北父和北母的双重夹击之下，落入网中。
刚好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三点了，北父北母避开女儿把鸡杀好，提上篮子上山采马兰头。
北尔则是帮忙打下手，先在院子里堆了一个石头灶，再从邻居家借了口小一点的铁锅，对着老母鸡的肉体拜了一拜，慢慢放入锅中。
对不起。
为了任老师，我们不得不这样做。
老母鸡:把我宰了再来说这个有什么用？
确实没什么用了，在北尔看来，能被挑中献给任老师，可怜是可怜了点，但更多的是荣幸。
老母鸡:所以你就是个重色轻鸡的渣渣主人！
可是能怎么办，主人就是这么重色轻鸡，而且宰都宰了，它再怎么控诉都没用，只能祈求来世不要再做一只老母鸡。
听起来怪……不对，宰都宰完了，北尔怎么可能听到老母鸡的遗言，转过身，去拿柴火。
柴火正好用完了，得用木头新劈一些。
北尔找到家里的斧头，挑了几根比较粗的木头，垂直放在地上，双手握住斧头柄，汇聚力量。
“我来吧。”
受了邀请，任楠兮有点坐不住，干脆提前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看到北尔挥着斧头，他三步并作两步，握住小姑娘的手臂，慢慢接过来。
“任老师会劈柴？”
原本看到任楠兮这么早过来，北尔很是高兴，听到这话，那股子高兴变成了好奇。
任楠兮:“……应该会。”
他想，劈个柴而已，应该没什么困难，电视上那些劈柴的，不也都是轻轻松松，一斧头下去完事。
可他忘了的是，理论归理论，实践归实践。
从前没有劈过柴，更没有拿过斧头，怎么可能一上来就会。
这导致，一斧头下去，整个刀部直接卡在了木头里边。
尴尬了任楠兮，连忙为自己做出解释。
“没控制好力道。”
说完，他提起斧头，一只手伸出去，试图把木头拿下来。
奈何卡得太紧，手都发红了，这两个东西愣是纹丝不动，逼得任楠兮不得不梆梆敲了两下。
结果这一敲，斧头是下去了，木头却是不肯分身，挺着笔直的腰杆，完完全全长在了斧头上面。
任楠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