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寓诡楼
电梯间里。
林升赶上了正在等电梯的戴毅，这是两人头一回单独相处，戴毅只看了他一眼便扭头继续盯着楼层屏幕。
“刚才谢谢了。”
林升能看得出来，戴毅是故意帮自己解围的，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林升发现戴毅这个人是外冷内热的性格——虽然早就放话说习惯一个人通关，但若不是他出言提醒，玩家们也不会注意到屠宰厂与失踪案之间的关联，更不可能得到系统关于危险度的提示。
“吃了你的东西，总要回报一下。”
林升正要说不必这么客气，这时，电梯间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升瞥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张先生和小月抱着个孩子出现在门口，正往电梯这边来。
他的表情顿时一顿，哪来的孩子？领养么？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你们已经去过福利院了？”
张先生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满面容光地笑道：“是呀，择日不如撞日，早点把孩子接回来，我们也好安心呀。”
林升探头去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大概两三个月大，粉扑扑的小脸很是惹人疼爱，只不过那双眼睛不太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婴儿，更像是已经有了心智的大孩子。
四人进了电梯，戴毅难得主动搭话，他问张先生：“孩子叫什么？”
“还没起名呢，现在只有个小名，叫蕊蕊。”
小月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我说叫甜甜多好啊，女孩子甜美可人，以后长得漂亮。”
林升奇怪地看了小月一眼，明明之前去算命的时候还有分歧，现在看起来，小月已经完全被张先生说服，甚至操心起孩子的名字来了。
闻言，张先生却脸色一变，他眉毛倒竖，呵斥道：“不好听！就叫蕊蕊1
林升和戴毅对视了一眼，一个名字而已，况且还是小名，张先生至于发脾气么？
还是说甜甜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是他想竭力避开的？
到了七楼，两人抱着孩子下了电梯，林升刚要去按关门键，只见张先生怀里那个婴儿忽然回过头来，冲着自己的方向笑了一下，两个瞳仁黑洞洞的，看得人心里发毛。
林升身体一僵，背后升起一阵寒意。
是看错了吗？两三个月的婴儿会扭头冲人笑？
戴毅见电梯门迟迟没有关上，疑惑道：“怎么了？”
林升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按成了开门键，他忙收回视线，害怕是自己想多了，林升道：“没没什么。”
注意到林升的异样，戴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张先生和小月已经回家了，走廊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两人来到了八楼。
804的房间大门紧闭，依稀能听到里面传出些说话声，但听不真切，戴毅打开走廊的窗子探身出去看了两眼，随即对林升道：“你在这等着。”
只见戴毅从腰包里掏出根铁丝，三两下就把隔壁一间屋子的房门撬开了，炉火纯青的手艺令林升叹为观止，戴毅动作很轻，在无人的房间里拉开窗户，单手一撑就翻了出去。
窗外，戴毅站在外墙伸出来的一条横梁上，他后背紧贴着墙体，脚下是足以让人一命呜呼的高度，今夜风很大，刮得他头发乱飘，戴毅的衣裤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一步一步靠近804，终于在客厅窗户外停了下来。
林升也紧张起来，他屏住呼吸，可惜完全听不见隔壁谈话的内容，也难怪戴毅为了窃听谈话铤而走险。
半晌，戴毅回来了，林升站在窗边伸出右手想拉他一把，见状，戴毅犹豫了一秒，随即还是握住了林升的手。
回到屋内，林升压低声音道：“怎么样？他们在说什么？”
戴毅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他非常谨慎，先是把撬开的房门关好，然后轻手轻脚离开了八楼，直到电梯回到一楼，他才比了个手势，让林升过来说话。
第二天。
得知张先生和小月已经领养了孩子，王鑫忧心忡忡，无奈今早那两人带着孩子出去了，王鑫只能枯坐在保安室胡思乱想。
戴毅一早便出发去了屠宰厂，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不过自从昨天吃了林升的东西，一到饭点，戴毅便会准时回来。
林升盯着监视器屏幕看了一天，累得直打哈欠。算命的董先生没什么异样，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写写画画，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但想起昨天戴毅对自己说的话，林升却不由得在意起来。
昨天，回到一楼后，戴毅道：“屠宰厂老板和算命的在屋子里嘀嘀咕咕，算命的说还差两个人，屠宰厂老板立马提到了703的张先生，但被算命的否决了，他说：‘不必麻烦了。’”
“还差两个人？不必麻烦了？这是什么意思？”
戴毅摇摇头，他听来的也是只言片语，林升则想起董老先生对张先生的态度，那句“不必麻烦了”，就更加显得别有深意。
临近傍晚也无事发生，玩家们都有些困倦，忽然，章玖竖起了耳朵。
“你们听，外面有动静。”
闻言，众人纷纷屏住呼吸，颇为紧张，直到一声奶里奶气的“喵~”从窗外传来。
章玖：“”
虚惊一场，不过是流浪的小猫。
自从进入游戏之后，章玖感觉自己长期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松了一口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撸撸猫。
于是章玖带了点吃的，起身出门，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大楼四周杂草丛生，章玖拨开横七竖八的枝丫，循着声音搜索小奶猫的踪影，声音越来越近，脚下泥泞不堪，章玖只顾低头看路，再一抬头时赫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啊1
章玖不禁惊呼出声，那男人闻声回过身来。
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身材略有些单薄，额发有些长，皮肤白净，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男人看到章玖身上的制服，淡淡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章玖一愣，本来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像流水叮咚，透着股温润平和的气质，让人顿生好感。
“没事，是我没看到你。”
“喵~”
男人身前，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喵正趴在地上，它面前放着一个塑料碗，里面装着肉糜，应该是男人带来的猫罐头。
看到章玖手中的食物，男人笑了笑，“你也来喂流浪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小奶猫似乎是饿极了，很快就把猫罐头一扫而光，小肚子圆滚滚的，吃饱喝足，它半躺在地上，惬意满足地舔起了爪子。
微风袭来，树叶被刮得簌簌作响，反倒更衬出静谧祥和，章玖长舒了一口气，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在现实世界中，她也经常下楼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猫，看着这些小动物，章玖难得的心情愉悦，话也多了起来。
从聊天中得知，男人叫做赵安，正是这栋大楼里605的住户。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章玖哑然，看着赵安，她忽然不知该做何表情。
作为玩家，她深知这栋大楼里的人都危在旦夕，可是赵安难得的给了她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于公于私，章玖都希望他能活下来。
当这个念头刚一在脑海中萌生出来的时候，章玖自己也吓了一跳，非亲非故的，自己怎么忽然就同情心泛滥起来了？
赵安伸手轻抚小奶猫的额头，章玖看着他，心里却在胡思乱想，大概是赵安太过亲和，令她不自觉便放下了防备吧。
见章玖默不作声，赵安道：“我家里也养了几只猫，你想撸猫的话，可以来605找我。”
“啊？”
章玖脸色一红，刚认识的陌生男子邀请自己去家里做客？
虽然对对方有点好感，但章玖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我同事也喜欢猫，最近工作有点忙，有空我们再去拜访。”
赵安似乎毫不在意，他微笑着点头，“好的。”
楼梯间里，赶着回去吃晚饭的戴毅忽然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他抬起头，见是邬子安。
“我说过了，我不想加入任何组织。”戴毅有些不耐烦，抱着手臂正色道。
面前的邬子安虽然身高比自己矮了一大截，但是气势却丝毫没显出弱势，她盯着戴毅，良久后道：“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组队了么？”
戴毅一挑眉，随即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我不跟任何人组队。”
邬子安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戴毅帮章玖解答疑问还勉强可以算作偶尔发一下善心，但那天自己只是言语试探几句，戴毅便直接把林升叫走了。
若不是有意组队，他干嘛要管这个闲事？邬子安自信慧眼如炬，不可能看错。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邬子安忽然道：“就赌你们两个人不可能一起活着出去。”
“你没理由会输给新人，所以林升必死无疑。”
“我赌你们只能活一个，并且那个人是你。”
昏暗的楼梯间里，邬子安的眼睛因兴奋而闪出一抹光来，戴毅闻言眉头一皱，他对这个赌局没什么兴趣，但邬子安自信的口吻却令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局游戏恐怕有点不一样。
“邬子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