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朱理理没想到周五是连夜赶场。
草莓烟两场演出一场是夜市音乐市集露天live，一场是地下livehouse。
一到地方安顿好之后，就先去了夜市。
草莓烟演出时间靠前，现场演出已经开始了。主办方那边却出了问题，各方面不上心就算了，既对演出服装有要求，又要草莓烟自己想办法解决。完全不负责任。
草莓烟受到过的差别待遇和“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赵平澜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喜欢谈判。这种事情让他来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全都自己解决，二是不演了。
当然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对方负责人又是个妙语连珠的家伙，眼看赵平澜目光越来越沉，在他生气之前，朱理理先把他拉走了。
夜景一片辉煌通明。
赵平澜站在广告牌旁边，点了烟消磨时间。
朱理理还在和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谈。
他目光里，她抱着手臂直视着对方，神色冷静，那不容置喙的姿态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咄咄逼人。
赵平澜看笑了。
“你好。”
有人走近，赵平澜回眸，一个戴着会亮的兔耳朵发箍的女生跟他打招呼。
“请问你是草莓烟的老板吗？”
之前ymf论坛上关于他的那些帖子已经删干净了，这个认出他的女生应该不是寻常粉丝。赵平澜扫了眼，看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类似工作牌的东西。
这会儿朱理理正好走过来，赵平澜抬了抬下巴，“她是。”
朱理理不明所以。
她是什么？
“你好。”
女生转向朱理理，朝她递了张名片，“我是时尚杂志编辑，这是我的名片。”
朱理理啊了声，本能地接过名片。
“你好。”
“草莓烟作为ymf本届乐队大赛的第一名，没想到幕后老板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呢。还请收下名片吧，希望有机会可以合作。”
“啊……好，谢谢，谢谢。”
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
朱理理客气地和眼前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回答了几个问题，茫然地点头，礼貌地微笑，然后和人家挥手再见。
赵平澜在一边笑，朱理理无言地看向他。
“我什么时候成老板了。”
“你不是吗。草莓烟很多事情本来都是你决定的。”
朱理理挑了挑眉，收好名片，“那倒是。”
赵平澜掐了烟问，“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当然。”朱理理哼了声，“我跟那负责人掰扯合同呢，他扯不过我。”
赵平澜笑了笑，“不愧是学法的，朱丽叶公主。”
“那是。”
朱理理摇了摇头，语重心长，“sac没我得散啊。”
“是啊。”赵平澜侧靠在广告牌上，揣着口袋懒洋洋道，“没你我可怎么活啊。”
朱理理乐不可支。
好在夜市场的演出很顺利。
结束后，大家围在后湖草地吹风喝酒。不远处有露天电影在放，抬头可以看见。
附近有许多人，夜晚喧闹又安静。天上的星辉被地上灯光掩没，看不分明。
朱理理坐在小椅子上抱着相机翻了会儿照片，抬头，看见赵平澜慢慢走过来。他身边是楚妍。
是了，草莓烟现在不管什么演出，几乎都很难避开痛吻。总觉得去哪都能遇见。
他们不知在聊什么，走到一半，两个人分开了。
朱理理收回目光，继续低头看照片，注意力却都在余光里。
她坐的位置比较偏，这边光线没那么亮。赵平澜走过来，离他最近的是段屿成身边。他应该坐那儿。
朱理理走神间，不一会儿，头上忽然多了什么。
头顶的光线暗了一瞬，她抬头，呼吸里带过一阵熟悉的气息，赵平澜在她身边的折叠椅上坐下了。
朱理理忽然就看清了夜空下明亮的星星。心里也有星星散落了一地。
“什么啊。”
朱理理抬手，摸到头上的发箍，摘下来看。
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她刚才在夜市上看见过。今晚看live的现场，台下也有好多女生戴着这样这样会发亮的动物耳朵。
赵平澜说，“可惜这个不会亮。会亮的都卖完了。”
朱理理拿着发箍瞅了瞅，“幼稚。买这个干嘛。”
“不觉得很适合你吗？”
“哪里适合。”
“你不是属兔的吗。”
“哦。”
赵平澜随手拿了瓶酒打开，“别摘，戴上给我看看，快点。”
“我才不戴。”朱理理抗拒道。
赵平澜笑了声，“你看别的女生戴的多自然，不可爱吗？”
“你喜欢可爱的吗？”朱理理看向他，挑眉说，“你不是喜欢性感的吗，比如楚妍那样的。”
“这么了解我？”
赵平澜看着她，眼角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那你是哪样的？”
朱理理拿了瓶水果酒拧开，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哪样都不是。”
赵平澜看她的样子，笑道，“你还真挺像兔子的。”
朱理理喝了口酸甜的酒，满口清香的水果味，“我像兔子，那你像什么。”
“你觉得我像什么？”赵平澜散漫地靠在椅子里，看着她问。
朱理理认真看了他一会儿，手在他眼角比划了一下，“你的眼睛像狐狸。”
说完，那双眼睛更狭长了一点，朱理理晃神的片刻，真觉得那像一双在盯猎物的狐狸眼睛。他的目光和夜空一样深邃，因为轻笑，眼尾还勾着漫不经心的弧度。
朱理理脸有点热，她收回手，转头去看露天大荧幕在放映的电影。
这么看过去，那些影影绰绰的画面，一幕幕像在回放人生片段。
“你好。”
耳边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
一个挑染着蓝色头发，穿着很朋克的女生走过来。她的长相和妆容都很酷。不过不是冷冷的酷，是甜甜的酷。
没有楚妍那么酷，又比何小满要更甜一点。
女生站在那，歪着头问，“你就是赵平澜吧？”
她笑了下，“果然很帅啊。”
朱理理觉得这个女生有点眼熟。又是赵平澜的旧相识吗……她竖起耳朵默默听着。
“我叫小七，是gloss的朋友。”小七说，“ymf大赛你们是第一，我们乐队是第三名，不记得了？”
朱理理恍然。她想起来了。
“啊，我记得你。”段屿成也想起来了朝她做了个敬礼的手势，“你的贝斯弹得很不错哦。”
小七笑着朝他回礼，“我也记得你，草莓烟的贝斯手。”
赵平澜看向她，若有所思，“没记错的话，你们乐队决赛的歌是你写的？”
“是啊。”小七偏了偏头，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很会写歌，也是草莓烟的实权队长吧？去我们乐队玩玩吗？交个朋友。”
赵平澜放下剩下的半瓶酒，站起来，“gloss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交。”
小七笑了笑，“走着。”
朱理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往旁边凑过去问，“gloss是谁？”
江见林坐在她身边，回答说，“以前的一个朋友。我们后天的地下live，就是在他开的酒吧。所以严格来说后天不算是演出，差不多就是去朋友那玩一场。”
“你们以前共同的朋友吗？”
“嗯。”
朱理理了然。
赵平澜的朋友还真不少。
小七他们的乐队就在另一片草地，离露天电影更近的地方。
赵平澜和他们熟的很快，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了弹吉他的声音。
然后，小七拉着赵平澜去弹电子琴。
那边的灯光很亮，赵平澜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灯光里。附近围过去的人也渐渐多起来。
赵平澜和他们乐队玩即兴演奏。像是越来越开心，那边传来了欢呼声。围观的人群也情不自禁嗨起来。
“我靠，什么啊。”段屿成幽怨地看着那边的盛况，“哥都没跟我们这么玩过。”
“就是。”陈泽宇附和道，“和别人乐队玩的这么开心，对我们只有冷脸。”
何小满懒懒地靠在椅子里望着那边，大度地为赵平澜开脱道，“哎呀，咱们赵老板泡妹子嘛，跟人家玩玩怎么了。你们看那个小美女，已经被赵老板的魅力彻底迷晕了。眼睛都移不开了。”
江明枫喝着酒仰头在看星星。
何小满又问，“你们说，我们回去之前，赵平澜能把小七泡到手吗。”
江明枫扯了扯唇，“能吧。”
“那得看我们赵老板想不想了。”江见林说着看了眼朱理理，问她，“是吧朱丽叶？”
“……是吧。”
朱理理看了看怀里的兔耳朵，一扯，两只耳朵朝两边分开。
–
这次住的地方订的是民宿。复式，朱理理和何小满住楼上，男生住楼下。
朱理理抱着电脑整理照片，查看邮件，弄完大家都差不多收拾好去休息了。
“朱朱，我先上楼了啊。”何小满掩唇打着哈欠和她晚安。
“好。”
最拖延的一个也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朱理理看了眼时间，也打算关了电脑睡觉。
不过关之前，手机上收到邮件通知。她切换自己的邮箱账号，登上去查看。
是陌生的邮件。
朱理理点开看的一瞬，浑身像被浇了盆冷水。
是严文宣。
他竟然拍了璐璐的照片……
打了马赛克的这些照片很显然是璐璐睡着的时候被拍的。
除了璐璐，他说他还有姜橙的……
朱理理记得当初，姜橙的确曾经说过严文宣在追求她。可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严文宣的意图很简单，他想用她们的照片，换这次草莓烟将要发布的新歌全部的demo。两天后不给，那她们的照片就会传出去。前两天朱理理刚在sac账号上发过新歌十五秒预告。
这次要出的不算正规专辑。一共有三首。但据她所知，痛吻不久后就要出专辑了。
严文宣想干什么？他是和贺锐勾搭上了还是想要用这个筹码做什么。
无耻。
朱理理摔上电脑，拿起手机要出门。
“去哪。”
赵平澜正好从房间开门出来，就看见她要出去。
朱理理停下来，冷静了一点。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赵平澜问，“你要买什么，我帮你。”
朱理理垂眸道，“不用……我不买什么。”
“那你想出去干什么，我陪你。”
“不用了……”朱理理脑子有点乱，“我不出门。”
赵平澜没再问什么，缓声道，“那早点休息。”
“嗯。”
他走回去，朱理理抬头叫住他，“赵平澜。”
“嗯？”他转身停下来。
朱理理触及他平静柔和的目光，顿了顿，想说的话尽数淹没，摇头道，“没事，晚安。”
赵平澜看了她一会儿，应了声，“晚安。”
他回房间后，朱理理闭了闭眼。
冷静，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赵平澜已经够累了。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要音源这事对她来说很简单，她手上都有。赵平澜是个作曲时有几分钟就随手保存习惯的人，后来完成后还会在她这里再备一份。朱理理一直没怎么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份很完全的信任。
她要真给了严文宣，成什么人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朱理理踢了脚旁边的沙发，还是转身出门了。
她出去后，赵平澜从房间出来。
他随手拿过桌上的烟，打火机点燃。静静抽了半分钟烟，赵平澜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过朱理理的电脑。
她电脑的密码他知道。
刚才朱理理只合上了电脑，现在打开后还是邮箱的界面。
账号下，要输入邮箱的独立密码。
赵平澜咬着烟，手指很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没多久，登陆进去。
打开了朱理理看过的那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