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30章
公安调查厅在市中心的位置，这意味着延冰又要从郊区原路返回，只是这次同行的人从坂口安吾换成了下门英树。
半小时后，两人抵达一栋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面前。
这是公安调查厅在横滨的分部，这里的人都是经过国家公务员考试层层选拔上来的，是普通人唯一可以不依靠背景，单凭个人能力所攀爬的最高阶层。
在普通人心里，公安调查厅是寒门子弟的唯一出路。
此刻正午阳光炽热，公安调查厅内颇为安静，应该进入了午休时间。跟着下门英树走进大门，入目是一个宽阔大堂，侧面并列建设着两座电梯。
很快，延冰被带到五楼的会议厅。
哆哆——
下门英树敲会议室大门，听到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才开门走了进去。门内一个微胖的男人坐在方桌最前方，面前摆着一台电脑，他正皱眉思索事情。
“人我带来了。”
下门推着延冰的背将她带到男人面前。
“你发过来的邮件我看了。”微胖男人抬头，礼貌的站起身看向延冰，“诗水瑾，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猎犬预备役，只要稍加雕琢和磨练，一定能成为猎犬未来的精锐骨干，我们公安调查厅很欢迎你这样的人才加入。”
“自我介绍一下，公安调查厅的警视长，板井光希。”他面带微笑的伸手。
警视长……是军警体系中的司令官，属于上层领导，单说横滨这一片区域，他可能是职位最高的那一档。
“我也很高兴能在这里工作。”延冰与他握手，“至于猎犬……”
她看向下门英树。
板井光希见状笑道：“他也是为你好，直接加入猎犬不是什么好事。在其他职能部门多积累，等有了可观的政绩再加入猎犬，才能获得一个更高的起点。”
他意味深长的提醒延冰，“毕竟猎犬内部的竞争很激烈，即便有下门保你，你也很容易夭折其中。”
似乎怕吓到延冰，板井光希很快转移了话题，“好了，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说猎犬的事了。下门，现在也快下午了，让瑾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来报道好了，我也派人去找找有没有适合她的军服。”
“这里能安排宿舍吗？”延冰询问。
“宿舍有，但已经住满了。”板井光希歉意的望着她，“抱歉，目前只能让你自己在附近租房。等入职后，你问问其他的女职员，看她们有没有不常住宿舍的，然后和她们挤一下。”
延冰理解的点点头，不在多言。
‘他在撒谎，有空着的宿舍。他也不欢迎我们，心里全是嫌弃和反感。’小鬼的灵魂感知尽职尽责的读取着周围的一切。
下门英树等两人交流完，拍了拍延冰的肩膀，“既然光希说明天入职，那你先去解决一下住宿问题，详细的等明天再说。”
说完他面带笑容，轻松惬意的和板井光希交谈了起来。
这两人的态度都很熟稔，仿佛交好多年的老友，聊得也都是军警内的事务问题，偶尔会穿插个人的小玩笑。
但延冰能察觉到，这两人都发自内心的厌恶对方。
文豪野犬这部动漫始终在表现异能者之间的战争，就连港口mafia的黑暗都很少描写。但现实中的异能者其实非常稀少，整个社会明面上依旧处于法律条例和公理良俗的监管下。
这意味着文野的社会体系其实和源世界差不多，是个讲究秩序和人情世故的社会。
‘既然是这种社会，那还是让你体会社会的毒打好了，我沉寂。’延冰说沉就沉，直接将小延冰给推上了明面。
“什么叫这种社会啊！”身体瞬间紧绷，小延冰下意识喊道。
下门英树和板井光希被她的喊声吸引，扭头望来。
延冰思绪渐渐放空，随着沉寂昏昏欲睡道：“要是加入港口mafia，还能用强大的实力证明自己，必要时还能犯罪走捷径。但政府这方……太能扯皮，交给你了。”
“怎么了？”下门英树饶有兴致的问道。
异能者的两条吊坠证明她有两个人格，延冰气质一变，下门英树就猜出是那个从未见过的人格跑了出来。
小延冰凝着脸，发现延冰真的睡了，喊都喊不醒。
“这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先……”她得考虑一下生存问题了。
“可能不行。”板井光希摇头道：“首先你没入职，其次没上交银行卡号，最后我们这里是政府部门，财务卡的很严。”
小延冰只能看向下门英树。
“生活费？”下门英树可惜的耸肩，“你银行卡丢了，我还得给你挂失补办，短时间内可能给不了你。”
两人拒绝到这个份上，小延冰看出他们就是不想给。
“那算了。”
小延冰转身就走，她扯不过这两人。
等走出公安调查厅的大门，小延冰望着面前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城市，又摸摸一分钱没有的口袋，顿时有些头疼的撇了下嘴。
正规赚钱太慢，去犯罪又会触犯军警阵营的原则，一时不慎会让声望崩盘。
正午的太阳过于灼热，晒得人烦躁又疲乏。小延冰只能在附近找个阴凉的小巷，靠墙开始思考人生，思考她是怎么落魄到墙角避凉这一步的。
踏踏——小巷口传来脚步声。
延冰懒得抬头，只是向后缩了缩腿，省的阻碍别人走路。
一片黑色的衣角停留在面前，延冰一怔，抬头见中原中也双手插兜望着她。他见延冰看来，转动眼珠飘向旁边，随后才不自然的转回延冰身上，“不是请吃饭吗，起来走了。”
中也依旧是黑色长外套及英伦风的内搭，极具风格的同时也太具个人特色。
“你太显眼了，和你一起吃饭会让军警阵营的声望崩盘。”延冰兴致不高的道。
中也面露诧异，很快挑眉反问道：“你这不是很懂吗？”
延冰既然知道和他吃饭会损害声望，那她就应该清楚自己也会维护港口mafia的阵营声望。
“啊？”延冰眉心拧起，发现自己好像被嘲讽双标了，原本不太高涨的情绪瞬间爆了起来，“我特么生气是因为港口mafia？”
脏话说出口的瞬间她立马停顿一下，那张有些烦闷的脸渐渐安静下去。
“不是因为港口mafia，是你做的垃圾事太臭不可闻了。”小鬼坐在地上，“大延冰能理解的事我也能，我能不在意被杀的事，也能不在意你对港口mafia的忠诚，但我也有和她不一样的地方。”
她抬头看向中也，“我厌恶被无视，有着很烦人的性格。但凡太宰治坑我的时候你动一下眉毛，我都没现在这么难过。”
是难过，不是生气。
“如果是真正的18岁，那我不会和你说这些。”延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准备离开道：“我只会一声不吭的走开，因为难过的开始就是沦陷，未来只会更难过。”
轻微的低啧声响起，中原中也纵容又无奈的道：“你以为自己为什么没进猎犬？下门英树没那么好心，是我拿东西和他换的。还有森先生，我说你能提升我的异能水平，就差把传奇之地泄露出来才说服他去保你。”
杀光月见草的人后，他立刻就收到了森鸥外的电话，并得知了延冰被误认为ebn7的事。当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只能在电话里尽量补救。
正因为一切尽在掌握，所以他才能不动声色。
中也伸手拽住延冰的后领，将她拖回来，按小鸡崽子一样按着她的脑袋转回来道：“如果是我的18岁，你敢拽着我的领子和我大喊大叫，那我绝对会当场揍你一顿！然后狠狠的踩着你的脸和你说我废了多大劲才保住的你，然后让你别不知好歹。”
“要是15岁，那我不会解释，误会就误会了。”中也湛蓝的眼眸注视着延冰，“但我现在22岁，我不仅会容忍你的冒犯，还会心平气和的和你解释，甚至还能给你讲一番大道理。”
“绝对信任的双向奔赴的确很好，但人不能永远浪漫，最终还是要进入一个规则体系。”中也看着她，“就像我效忠于港口mafia，太宰治选择了武装侦探社，而你因主脑成为了军警的一员，我们所有人都被体系束缚着，没有谁能绝对自由的掌管自己的命运。”
就连追猎世界的职业者也不行，他们同样归属于名为‘传奇之地’的体系。
说完后，中原中也等着延冰感动到痛哭流涕的模样。
但可惜，他只看到延冰一副看外星人般的惊奇神色。
“你这什么表情啊！”中也恼羞成怒的吼她，他难得给人灌一次鸡汤，但效果似乎不尽如人意。
小延冰摇了摇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似乎吐尽了心胸间的郁气。
“你果然是最好的搭档，难怪她不想放弃你。”小延冰道：“在军警那边有个关于你的问题，当时我和她的答案一真一假。”
“我评价了比较过分的话，但的确没撒谎，所以撒谎的只能是她。她说和你是敌人，那反过来就是不认可这点。”
小延冰郑重而认真的看向中也，“她不想和你做敌人，她始终认为你是最好的搭档。”
只是延冰太重视自己了，才会为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所以小鬼现在才会主动向中也吐露心声，然后等中原中也回报给她信任。
幸好中也也做到了这点。
中原中也因她的表情而怔神，他松开拽着延冰领子的手，自信且傲然的挑眉轻啧道：“我是最好的搭档，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好自恋啊你！”小延冰嫌弃的按住他的脸，然后向他的口袋暗搓搓的伸出爪子。
她翻腾几秒抽出一个鼓囊囊的钱包，打开就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钱！
延冰第一次见人的钱包能塞这么多钱的，抽都抽不出来，费死劲才将其一点点取出来。她理不直气也壮的将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既然不能请我吃饭，那就拿钱抵了。”
中原中也无所谓的收回钱包，他就是猜到延冰可能缺钱，所以才装了这么多钱。只是和好这点让他有些意外，毕竟小延冰看起来就很任性，属于很难哄的那种。
不过看着她认真数钱的样子，中也又忍不住笑了。
沉稳冷静的延冰有个任性孩子气的过去，这个来自过去的小家伙会帮她发泄那些早已习惯和遗忘的愤慨与难过，但发泄情绪的同时又会顺从她的心意，做她真正想要的事。
或许这才叫绝对信任的双向奔赴……只不过在中也看来，不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都是延冰这个整体的不同表现。
“所以你才是最自恋的家伙吧。”他轻哼着嘀咕道。
“啊？”延冰困惑抬头。
“没事，数你的钱。”
中也又将她的脑袋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