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反击
把话说开以后两个人之间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有说有笑的。
只不过一男一女，一个□□上身，一个只穿了中衣，怎么说怎么奇怪，刚好衣服也差不多烘干了，两个人就先穿上了衣服。
言璟桓拿到那件破破烂烂布满刀痕的衣服时，皱起了眉头，显然有点不太情愿，然而这山洞空间狭小，找套新衣服穿凌初没法回避，单独换掉上衣有何裤子不搭，只好继续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穿上它。
凌初反而没言璟桓那么讲究了，拿起那件脏了的白色袍子就往身上套。
“这琼鸟现在还堵在这湖泊口，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凌初慢慢分析眼下的局势，“要么明早再看看它会不会走掉？”
“它不会走的，琼鸟生性受不得挑衅，睚眦必报，我惹怒了它，它便会追我到天涯海角，”言璟桓有一些惭愧。
“那它不需要吃饭睡觉什么的么，我们能不能趁机找机会逃走？”
“琼鸟靠吸收天地灵气为生，应该是不会给我们空隙逃走了。”
凌初有些窘迫：“啊，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被它逼上死路了？”
嘴上这么说，凌初倒也没觉得有多绝望，剑修的存在还是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他摇了摇头，指向了山洞更深处那向上走的路：“不会，我刚刚看了这条路中有水滑落的痕迹，想必是通往瀑布顶上的，我们稍后顺着这路走上去就好了。”
凌初听后松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什么，有点恼：“那你不早说！”害她还以为死定了！
“凌姑娘刚才又没问。”言璟桓眯眼莞尔一笑，难得显得贱兮兮的。
凌初知道他这是在报她那一声“傻逼”的仇。
但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谁能想到言璟桓这浓眉大眼的竟然这么记仇！
少年没再继续戏弄凌初，继续说：“不过那琼鸟还是躲不掉的，这下山的路就这湖泊后的一条了，就算我们冒险走其他的路，琼鸟也会追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那琼鸟的羽毛如此之坚硬，就连第二式都无法击破。”
说罢，眉头紧皱：“恐怕现在的处境依旧不妙。”
“没关系啦，既然躲不过，那就打败它吧！”凌初猛地拍了拍言璟桓的肩，“不就是只火鸡嘛，总有办法扒光它的毛的！”
言璟桓被她逗得笑了，伸手掩住止不住的笑颜，问道：“凌姑娘为什么总那么乐观？”
想也没想，凌初说道：“可能是因为言道友能给我安全感吧。”
“安全感？”
“没事没事！”一不小心就说出另一个现代网络用语了，凌初尴尬地捏了捏鼻子。
言璟桓只眨着桃花眼，无辜而又好奇地看着她。
凌初赶忙转移话题：“不过说到羽毛，我看到琼鸟的肚子上好像没有羽毛。”
“有倒是有，只不过是一些细小的绒毛，”言璟桓灵光乍现，“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攻击它那里。”
但转而他又说道：“只不过，这琼鸟飞得迅猛，今日我骑到它背上才有机会使出第二式，若是在地面上我可能打不中腹部”
这个问题让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凌初感觉这种状态很像她在现实世界时和堂弟玩动作游戏，放暑假的时候两个人老是会在网上联机打游戏，遇到打不过的boss两个人就会一起讨论讨论搜搜攻略。
游戏的话
“诶，言道友，你这有没有类似于麻痹陷阱那样的东西？”
“你是说落雷这样的效果吗，这倒是个好法子，我正好带了可以做成这种阵法的材料，只不过以我的修为，只能控住那琼鸟片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聚气使出剑招。”
对于言璟桓的百宝袋是哆啦a梦的口袋这件事，凌初已经见怪不怪。
“片刻也足够了，”凌初眯起眼睛，坏坏地咧起了嘴角，“言道友可否知晓‘你拉怪，我输出’这个道理？”
“？”言璟桓有些不满，微微撅起了嘴，“凌姑娘今天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第二天天微亮时，言璟桓便带着凌初走了那条向上的路。小路略有些狭窄，但也正如言璟桓所料，这条路直接把两人带到了瀑布上方的山崖附近。
到了快巳时时，琼鸟也开始活动了，就在湖泊的旁边用湖水梳理自身肉色的羽毛。
瀑布之上，言璟桓早已蹲伏在山崖边缘，注视着琼鸟的一举一动，纤细的腰身上绑着一根麻绳，手边按着羲和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凌姑娘可准备好了？”
在言璟桓身后十米远的地方，凌初正卖力地将那根麻绳的另一端绑在一棵粗壮的树的树干上，再三确认后，凌初才拿起了弓：“可以了，言道友冲吧！”
“哐”的一声，剑修猛地将羲和剑插在了地上，下一个瞬间，一抹绀色的身影已经飞身而下，荡着麻绳停到了瀑布旁的崖壁中央。
“喂！火鸡！”对着下方湖泊旁的琼鸟，言璟桓放肆地挑衅道，“我就在这里！你过来啊！”
最后一句是凌初教他的。
琼鸟开了灵智，听懂了言璟桓话语里的不屑，愤怒地咆哮着，扬起翅膀就向放肆的少年啄来。
而言璟桓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琼鸟即将冲来时，借着麻绳猛地一蹬崖壁就躲开了琼鸟一啄。琼鸟如一支飞快的箭矢，直直地扎进了崖壁之中，震得整个山崖剧烈地抖动着。
少年不敢耽搁，立马攀着麻绳飞快地向崖壁上跑。
被戏耍的琼鸟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将喙从崖壁中□□，展翅也向上追。
崖壁上方，少年的绀色身影一跃而上，拔出插在地面上的羲和剑。而这时，后发制人的琼鸟也凭借极快的飞行速度瞬间赶上了剑修，鸟身刚探出崖面，只见面前的言璟桓恰好拔出羲和，立刻猛地向他扑过去。
少年身形一侧，往旁侧一闪，失去目标的琼鸟直直地冲向了少年身后。
然而在撞到地面的瞬间，地面上一阵白光升起，夹带着紫色的闪电，刹那间便笼罩了琼鸟的整个身子，琼鸟一时动弹不得。
这便是凌初要的“麻痹陷阱”。
白衣少女已经在后方候着琼鸟多时，此时就站在琼鸟面前，举着弓，箭矢对准了琼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目标不大，要是再有些距离，凌初不一定能射中，但是这目标近在咫尺，又一动不动，就算凌初刚摸弓没几天，也能射的中。
“嗖”的一声，按着弓弦的手松开了，赋了灵的箭矢狠狠地扎在了琼鸟的眼睛上，鲜血喷涌而出。
即使羽毛再坚韧，眼睛始终是弱点。
眼睛被利箭完全刺透，上品灵兽发出了凄厉的悲鸣，但一旁等候着的剑修并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这时早已聚足了灵气，举着羲和剑就是往琼鸟腹部用力一刺。
“第三式·光武之击！”
发着白光剑这次没有被弹开，直直地插入了琼鸟的腹部中，鲜血从裂开的口子中似喷泉一般涌出，几乎溅了言璟桓一身。
此时麻痹效果已过，挂了彩的琼鸟颤颤巍巍地展开翅膀欲离去。
然而两只鸟爪刚离地，言璟桓已接过凌初递来的弓，搭上箭，猛然一射，箭矢划过空气精准地插入了琼鸟另一只完好的眼睛。
这个距离对凌初而言很是困难，但对剑修来说却是错错有余。昨夜讨论到这里时即使言璟桓表现得胸有成竹，凌初依旧觉得有点悬。如今真正见识到了他精湛的射技，没见过世面的少女忍不住喊了一句，“言道友牛逼！”。
双目失明的琼鸟撕心裂肺地爱好着，失去了平衡能力的上品灵兽如若坠机一般直接跌落下山崖，落在迅猛的瀑布之中，顺着水流直接被冲到了山崖的下方。
这一切正如凌初所预料，进行得甚至要更顺利一些，她跟着言璟桓站在山崖边上向下俯瞰，琼鸟已经被瀑布水冲的压在山崖底部，见不到身影。
“这下应该构不成威胁了。”
“嗯，没想到还进行得很顺利。”
剑修松了一口气，将剑收回腰间的剑鞘，转头看向凌初，“我们赶紧下去给他最后一击吧。”
话音刚落，崖底却传出了一声巨吼，响声穿透整座高山，摇摇欲坠、伤痕累累的山崖再次晃动起来，二人还来不及反应，下一个瞬间，本该落在瀑布低下的琼鸟却一跃而上，展翅怒吼着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奄奄一息”的琼鸟此时却浑身通红，原本肉色的羽毛变成了火焰般的红色，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强烈的红色灵气，烫的人生疼。身上的伤口依旧在淌血，但琼鸟却丝毫不见受伤的模样，瞪着两只完全瞎了的眼睛，带着一身戾气恶狠狠地对着两人。
这场面就连见多识广的言璟桓也惊呆了。火红的羽毛与浓烈的戾气，这是灵兽进入发狂暴怒状态的象征，但是这微小的概率，饶是他也没有预料到。
不容二人诧异，白驹过隙之间，暴怒的灵兽愤怒地向两人啄来，似是为了报双目失明的仇，它的速度异常迅猛，誓要讲仇敌生吞活剥。
久经沙场的剑修先一步回过神来，猛地将身旁的少女往旁边一推，自己却没能幸运地躲开，琼鸟尖锐的喙贴着他的身子划过，在他纤细的腰侧拉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少年忍不住痛苦闷哼一声，依依不饶的琼鸟却迅速转身探出鸟爪抓起身下的猎物，紧接着就顺着飞涌的瀑布就是往下直直地飞去。仅是电光火石之间，它便带着任人宰割的少年直直地撞入了瀑布之下如一大块镜面的湖泊之中。
腹背受敌的剑修吃力地扑腾出水面，努力地探头呼吸，却被狡诈的琼鸟屡屡啄入水下。
独自留在山崖之上逃过一劫的凌初总算反应过来，忙举起言璟桓掉落的弓，迅速撘箭对着琼鸟射出一箭，箭矢正正好好地扎在了正翻身进行攻击的琼鸟的腹部。
弱点部位再吃一击的琼鸟吃痛地又嘶鸣了一声，转身凶狠地对着凌初的方向，扬起翅膀又要向她冲过来。
身上的伤口被湖水润湿了，火辣辣的疼，四周全是鲜血的味道，一半是琼鸟的，一半是他自己的。伤痕累累的剑修在湖泊中费力挣扎着，却越挣扎越往下沉去。
水中的少年费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映在水面上的刺眼阳光，以及在这块白布逐渐变小的黑点，那是琼鸟渐渐远去的黑色影子。
本能在告诉他，凌初有危险。
可是他过不去。
落水时他的头重重地砸在了水面上，弄得他昏昏沉沉，丝毫没了挣扎的力气。水慢慢地从他的口中和鼻中漫入，很快疼痛蔓延到了胸部。
迷迷糊糊中，他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曾经。
他本没有修仙的打算，最初的契机是在他16岁的那年，他回家后发现了满地的鲜血和父母七零八落的尸体。在他外出打猎的途中，魔修偷袭了他的家园。自那之后他便恨透了魔修，一心想着成为修士，替父母报仇。
只是后来，他在青玉山门前得知原来自己也是个魔修，他同那些杀了他父母的人一样，会控制不住魔气，会发狂会害人。
在那一瞬间，他便迷失了未来的方向，仿佛自己人生的前20年都白活了一般，将自己从小养大的父母只是养父母，而他真正的父母却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剑修一个是大名鼎鼎的魔修。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的人生一下子承受了这么多的东西。
所以他只能以除尽魔修为由不停地修炼、不停地努力，来让自己的沉重的心获得片刻的安宁。
安宁
他突然想到了顶上的姑娘。
凌初说，他是她的朋友，无论是不是魔修这点都不变。
实话说，在凌初身边他常感到轻松自在。
他本以为是因为凌初对他一无所知，若是凌初知道了他有魔修的血，她肯定也会拿惶恐的、厌恶的、怜悯的眼神看他。杀了琨羽时，凌初就是这样的眼神，他想他必是被讨厌了，所以他没办法像先前一样待她。
但她好像只是对他杀人这个行为表示不满而已。
很奇怪，言璟桓想不通，魔道会吞噬人的心智，损人利己，连言璟桓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魔气。被吞噬心智的人会做什么事，自然不必多说。
所以世人都恨魔修。但凌初恨的却是别的事。她讨厌他乱杀人，却丝毫不提他是个魔修。
那样的她接受了这样的他。
她说魔修不是评价一个人的标准。
他还没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
他还没输，他也不能输！
还没结束，他还没有用尽全力！
身体深处，一股魔气突然涌了上来，迅速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他紧张地努力保持自己的神智，但与往常不同，这股魔气没有让他愤怒让他发狂，而是像温暖的泉水，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痛感消失了，脑袋变得清明，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原来魔气是可以如此温暖的！
他觉得这一次，应该够得到天上那道影子了。
水中的少年屏气凝神，拔出腰间配剑的一瞬，金色的灵气与黑色的魔气化为一缕缕丝带一同聚集在了金色的剑身上。湛蓝的湖水中，羲和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似是被它所吸引，四周的湖水随着滚动的灵气一同旋转起来，由上而下，在剑修的脚底形为一个漂亮的金色漩涡。
到达了临界点，灵气与魔气带起的热浪猛的激起四周的水，将旋转的水流一圈一圈地向外推开。
漩涡中心的少年蹬地起身，借着热浪一跃而上，带起了数十道金色光束，一齐从水面跃出，直直冲向了已经飞到了凌初跟前的琼鸟。
“第十式·羲和！”
耳边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山崖上的一人一鸟都看向了从底部一窜而上的金光。
下一个瞬间，言璟桓已经穿透了琼鸟的身体，只停些了片刻，数十道随之而来的金色圣剑依次穿过了琼鸟的腹部、头部、翅膀、腿部。
红色的琼鸟在瞬间被扎成了马蜂窝，发出了最后一身悲鸣，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湖泊之中，泛起千层水花。
少数的金光飞过时无意中击碎了山崖边上的土地，连带凌初所在的地面一同崩塌。
失重感只出现了片刻，跃起的剑修上前将浮空的少女打横抱起，顺着散落的金光一同缓缓地向崖底落去。
一切发生的突然，凌初靠在言璟桓胸口，呆呆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感受着微弱的失重感。
直到剑修稳稳地落在了地面，身边的金光散尽，她才恍然道：“言道友，你刚刚那招好厉害！这么厉害的招数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其实我也不清楚方才是怎么回事，当时只感觉一股魔气涌了上来，但我并没有发狂，”言璟桓放下凌初，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也是我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使用魔气。”
凌初不懂这些，刚才那琼鸟飞来的时候，她自己吓得腿都软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当身前的少年承着金光而来的时候，像极了书中的神仙，渡她过劫。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所埋怨的东西全都没了意义，原来她的金手指早就来到她的身边了。
“凌姑娘，你看那琼鸟。”
顺着言璟桓的目光，凌初也向湖泊中央看去。
那琼鸟的尸体正在发着白光，最后化为一颗小小的蛋，飘到了两人的面前。
“这是琼鸟的灵蛋，”言璟桓接过了鸟蛋，“孵化以后就可以成为自己的灵兽了。”
拥有了上品灵兽，言璟桓未来的修仙路就能更顺一些了，凌初由衷地为他喜悦：“那可真好。”
言璟桓却将鸟蛋凑到了凌初面前：“这蛋凌姑娘喜欢的话就收下吧。”
凌初一愣：“可是我不会孵呀。”
“凌姑娘可以拿去做煎蛋吃。”
嗯？什么？上品灵兽做煎蛋？你们修仙的这么大手大脚的吗？
抬起眼，却发现言璟桓正眯着眼，看着自己这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咧嘴微笑。那笑容中除了喜悦，还有一些戏弄的韵味。
凌初这下知道自己被言璟桓耍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坏了！”努力地憋住心里飘过的一万句脏话，一拳向他胸口挥了过去。
那手却在碰到胸口前就被言璟桓擒住了，少年笑的更加灿烂，将鸟蛋收了回来，带着那抹戏弄：“我本来便是这样的，凌姑娘不是说喜欢这样的吗，以后可要多担待一点。”
刚才战斗激起的水现在化成了雾，弥漫在了空气中，阳光下，少年的笑颜和水气完美的结合了，星眸在少年的喜悦之中一闪一闪的。他握着她的手，满脸期待地等着她的下一步反应。
凌初却已顾不上反抗。躁动的心跳成为了主旋律，一点一点占据了整个脑袋，“喜欢”两个字在其中久久荡漾。
少年的笑容太过耀眼，刺得好想抬手去遮，她却舍不得。
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同时也想起了他的各种模样，亲和地笑着的样子，痛苦地板着脸的样子，悲伤地低下头的样子，还有昏迷中等待着亲吻的样子。
她觉得差不多该承认了。
她是喜欢言璟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