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爆发
网咖里人不算多，林真被笼在薄荷酒气味中，一时间还没觉得不舒服。
坐上车后，司机在前面频频回头看他们，中途开了下车窗。
司机是个beta，都能感觉到后座信息素过于浓郁，忍不住说：“去医院是吧？别去普通医院了，去ao专科。”
到了医院里，因为是晚上，大厅排队挂号的人不多。余醒去排队，让林真躲在角落里等，林真抓着衣服，突然特别暴躁。他一点都不想跟余醒分开，跌跌撞撞站起来想走到他身边去，站起来那一瞬间，四面八方混杂的alpha信息素如潮水般涌来，他往后仰，一个踉跄。
他做了十多年的beta，分化成omega后，依旧和beta一样，很多时候根本对alpha信息素毫无察觉。他以为其他omega跟他一样，只能偶尔感受到一丝一缕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气味。
然而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在公共场合直面无数种混合交汇在一起的信息素。那些陌生的气味流连在他身体四周，薄荷酒的气味逐渐消散，他裸露在外的脸颊皮肤很快发红，出现了许多瘙痒的红点，甚至呼吸困难了起来。
他难受死了，裹紧了余醒的大衣，恨不得把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都赶出去，努力克制着冲动，捏紧拳头在原地转圈。
在他马上要按捺不住动手冲动的时候，余醒终于回来了，见他低着头用自己的衣服紧紧贴着脸颊，迟疑了下：“……你，抬头看看？”
林真一抬头，脸颊通红一片，小红点格外明显。
余醒愣了愣，飞快把他裹进自己怀里转身带人去搭直梯。
大厅里频频有人转头看他们。
林真的信息素太浓了，浓得简直让人要产生某方面联想，大厅里打量两个人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黏腻和心照不宣。余醒一路把林真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人看见他的脸。
林真十分难受，头埋着忍不住去扒余醒的手掌，肢体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愣了下，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余醒冰凉的手心。
像被某种小动物缠上了，余醒安抚似的摸了摸他下巴。
电梯里有个跟着进来的alpha一直偷偷打量两人。余醒把林真的脑袋按得更低了点，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那个人下意识后退背紧贴着电梯壁，舔了舔唇：“……好香，哈哈。”
余醒没说话。
突然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涌动，把电梯间里所有空间侵占，压到那个陌生alpha身上。
那人闷哼一声，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提不起任何力气。alpha之间的压制极其明确，他别过脸紧闭眼睛，只能缩在一旁，不敢再看被保护在怀里脸都看不清的omega。
……等一下。
电梯门开了，余醒带着林真出去，躲在角落里被压得喘不过气的alpha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背影。
这不是，特别有名的，一个英雄联盟职业选手吗？
居然和omega乱搞，还半夜搞到医院。
啧啧。
信息素专科急诊，林真被余醒带进诊室。
见进来的是两个人，医生怔了怔：“怎么回事？”
余醒低眼看林真，发现他整个人脸红成一片，嘴唇鲜红微微张着喘息，好像特别费力的样子，干脆抬头替林真回答：“他好像信息素突然爆发了。但又不是发情期。”
“……怎么会这样？”医生看了他一眼，问，“还清醒吗？”
林真艰难地说：“醒着。”
医生就说：“那赶紧做一下检查吧。”
一个护士来从余醒怀里把林真扶出去。林真特别不愿意，扭头看了余醒一眼，抓着他的手掌不愿放开，自己都没发觉眸中含泪。
余醒摸了下他脑袋：“乖一点。”
林真整张脸到脖颈都是红的，也不知道是发情期的粉红还是过敏的红，或者是单纯的面红耳赤。
林真被拉去做检查，余醒只能在坐外面等。他的大衣外套在林真身上，现在只穿了件高领深色毛衣，有点冷，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一闭眼，就想起林真朝他看过来的眼神。
红的眼睛，红的嘴唇，空气中带点淡淡甘甜的橙花气味，还有欲落未落的眼泪。越想越有点心浮气躁，他按了下自己后颈的抑制贴，压抑住自己身体一潮一潮翻涌的冲动。
没过多久，诊室里忽然出来了个护士，急匆匆地说：“你好，医生叫你进去一下。”
余醒低着眼睛：“我？”
护士一怔，下意识放轻声音温柔解释：“好像是你男朋友信息素的问题。”
余醒进了诊室，医生坐在桌后写病历，没有林真人影。见余醒寻找的眼神，医生抬头道：“坐。别找了，现在人在信息素隔离室。”
余醒坐下，蹙眉问：“医生，他怎么回事？”
医生放下笔：“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omega身体弄成这样，怎么照顾的。”
余醒张了张嘴，好脾气没解释：“……”
医生语气不大好：“是这样。你男朋友分化很迟，分化之后就得了应激症，这你知道吧？”
余醒迟疑了下，点头。
“应激症没有好好照顾，腺体发育停滞了。停滞意思你懂吗，就是没有继续发育omega性征，反而又朝beta方向发育了。现在不知道原因，又开始向omega方向发育。但是腺体因为干涸堵塞太久，一次爆发，就造成了今天这种情况——虽然没有发情，但信息素爆发了，同时应激症也被唤醒了。”
应激症是omega当中一种常见的病，分化或者初次发情没得到好好处理就很容易得，但处理起来比较棘手。
一般来说，应激症发作会导致omega对身边alpha信息素感知特别敏锐，但这些信息素只会给omega带来生理上单纯的疼痛，而不会带来其他任何生理欲望。
余醒问：“那怎么办？”
“一般来说常规手段是隔离，等到腺体自然成熟，应激症可能会消褪。”
余醒蹙眉：“但是他算得上是公共人物，没办法隔离。”
“那可能就要想别的办法了。”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咦了声，“诶……你不是，不是那个，哎，我一下想不起来了。”医生顿了顿，道，“算了。是这样，刚刚看你把人送进来，你在他身边他好像没有应激反应。这样我们怀疑，可能你跟他信息素契合度比较高。你先去检查一下，如果确实匹配度高的话，可能你可以通过临时标记或者一些其他办法帮他度过应激期。”
余醒：“……临时标记？”
“对。而且刚刚检查结果显示，病人其实刚分化成o就得了应激症，但立刻被一个契合度非常高的alpha临时标记了，各方面同时作用使得应激反应一直没表现过。不知道那一位alpha是谁，匹配度高到过了三四年病人血液里仍然有微弱信息素流动。”
“是我。我们匹配度应该是……”余醒想了想，报了个数字，“997到999之间。”
“这么高？”
匹配度达到99以上的案例，医学上称为“完美契合”或者“最佳匹配”，反而有些坏处。医生皱了下眉，“太高了。”
“太高的契合度会出现其他问题。”
医生脸色很严肃：“一般来说，alpha通过自己的信息素安抚应激期的omega，最有效的手段是临时标记或者永久标记，当然其他手段，比如释放信息素安抚，拥抱亲吻也可以起到一定作用。”
“不过契合度过高，有可能导致一次临时标记就会让omega完全无法接受其他的alpha，一直追逐标记自己的alpha信息素。并且，一般我们认为，只有孕期omega才会筑巢，但是契合度过高的ao临时标记后，omega只要处于应激期，就会筑巢。”
余醒扫了眼信息素隔离室的门，随后抬眼，迟疑地问：“筑巢……是什么？”
医生很专业地解释：“这是一种处于孕期的omega独有的行为，一般发生在怀孕十二周以后，具体表现在omega会到处收集属于alpha的衣物来为自己做窝。这段时间他们非常敏感易怒，神经脆弱，需要安全感，极其需要alpha的陪伴。筑巢偶尔也会发生在易感期的alpha身上。”
做窝……
余醒还想继续问，忽然信息素隔离室的门啪嗒一下开了。林真大步从里面出来，把身上披着的余醒的外套一把甩到了他身上，冷着脸瞪了他一眼。
余醒被瞪得心口一跳。
医生愣了下：“就好了？应激反应消了？”
林真脸上的红痕已经全退了，应激反应也消了，又甜又纯的橙花味仿佛幻觉一般消散。
他别过脸看着医生，硬邦邦地问：“除了标记和隔离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应激症？”
医生：“……那可能，没有？”他眼神在一对ao之间扫过，觉得气氛怪怪的，最后还是说，“看你们自己怎么决定。”
医院走廊里。
林真走在前面，脚步飞快，像在生气。
余醒完全搞不明白他这个人，只好跟在后面，进了电梯之后才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
“我哪里惹你了？”
林真硬邦邦道：“没有，不敢。”
“我哪错了，我道歉？”余醒试探着问，“你不然说一下，我也好反思。”
林真忽然抬眼看他，眼眶红红的，又凶又可怜，声音有点颤抖：“你还记得你标记过我啊？那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