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魂兮灵兮
“什么人？”姜晏立刻拔剑，又觉得这么说不大合适，改口道，“什么鬼？”
“小丫头，我可不是鬼。”随着那轻巧的声音，一道虚影逐渐凝实在姜晏面前，是个婉约清瘦的女子模样。她眉尾三分入鬓，又带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很好看的鬼。
所以一点都不吓人。
姜·颜狗·晏在心里评价道。
既然这个“鬼”叫她小辈，又诡异的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温氏的某一代…灵识？残魂？还是什么别的玩意儿。
“在下姜晏，敢问前辈是？”
“不过是一道残念罢了。”那女子温温柔柔地说，“我生前名为青雀，不过那时候那些人都唤我，凰主。”
凰主？
凤凰神！
搞到大的了？！
姜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听闻前辈早已…所以您为何会在此处？”
“这个呀，都说了只是残念了，在这里待太久了，许多事我都忘了。”青雀道。
“…”姜晏颇感无语，又追问道，“那您记得大封么？还有不周天柱？”
“记得。是我留下的封印，怎么了吗？”
总算有点有用的了。
比起在书架上漫无目的的翻找，试图查询有关当年神战的只言片语，姜晏更倾向于听听青雀是怎么说的。
“天柱一百多年前倒塌了，大封的封印也快要失效了。”姜晏顿了顿，继续道，“前辈，据说大封下面封印着会灭世的东西，是真的么？”
“唔，确实有点棘手。不过不是有你么？”青雀话锋一转，忽地伸手点了点姜晏尚未收入鞘中的逐光剑，“小丫头，你这把剑有点意思，我还是头一回见到生出剑灵的剑。”
“什么意…”姜晏话还没说完，随着青雀的动作，一个少年顿时显现在她身旁。
姜晏傻眼：“你哪位？”
少年模样清秀，稚气未脱。猛然从剑中出来，他也有些惊讶，但不过须臾之间便收回了表情，淡声道：“剑灵，逐光。”
姜晏：？？？
“你不知道？”青雀轻笑。
“我不知道啊…我早就废了剑道了，都没怎么用过这把剑。”姜晏虽然有那么一丢丢惊喜，但更多地还是无语。
这叫什么事啊？以后能让这小剑灵自己去打怪她站在后面看戏吗？
不能吧，这是雇佣童工吧？
“现在可以了。”逐光忽然出声，又隐约有些不情愿道，“主人。”
他也没想到他苟在剑中那么久，一直安安分分，连方霁之前也只是隐隐觉得这把剑有点不对，谁承想竟会有一天被青雀给抓了出来。
他还不想这么早，或者说，他根本不想面对姜晏。
姜晏之前的感觉非常正确，他俩就是相看两厌，所以他从始至终都只想默默窝在剑中——直到姜晏完成救世任务，和他一拍两散。
但眼下姜晏显然对他的好奇多过当初的不喜：“诶，不用这么客气，咱们就是合作共赢，不用分什么尊卑。”再说她还是更喜欢碎月，即便碎月品阶不如逐光，还结果了她的性命，她依然对新的本命剑逐光喜欢不起来。
“是，主人。”逐光没什么情绪道。
“…”姜晏遏制住想要扶额的右手，又问道，“你生灵多久了呀？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我又可以走剑道了呀？是不是因为你生灵需要一些特定的条件所以我当初用剑才没办法动用灵力呀？”
逐光虽然内心嫌弃姜晏问题太多，但还是模糊地答道：“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我的原因才导致主人你剑道有失吧。不管现在我既已化形，就不会再影响你了，只是每次化形需要借助你的部分灵力。”
“哦，那没事了。”眼前的少年虽然不悲不喜，颇有些孑然一身的架势，但想到这是自个儿的本命剑灵的化形，姜晏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逐光显然很不适应她的忽然亲近，仓促后退半步，而后小声道：“主人，要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剑中，你有事可直接唤我出来。”
“好。”这孩子怎么还有点害羞呢。
一道白光闪过，逐光身影消失在原地。随后姜晏收剑入鞘，一并放入如意镯中。
“你就不觉得你家剑灵有些奇怪？”见一人一剑结束对话，静静旁听半晌的青雀忽地开口。
“觉得。但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也不算少，习惯了。”姜晏微微颔首，正色道，“前辈，我们还是来说说大封吧，关于这个，我有很多事想向您请教。什么叫…有我？”
“虽然你身上只有我那么一丁点血脉，但你血脉觉醒了，不是么？”
姜晏心下大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青雀就知道…不对，她手掌进门之前被划破过！
再说血脉觉醒又咋了？很了不起么？
不过青雀似乎没有多说的意愿。
姜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多灾多难的左手，坦诚道：“前辈说得没错。不过有一点我很想知道，世人都传言兰朝温氏是您的后裔，这当中是有什么秘辛么？”
“这个，”青雀罕见的停顿了许久，就在姜晏都要以为她不会回答之际，她才缓缓道，“不过是之前留下了一丝精血给你们家先祖，没什么特别的眷顾。”
姜晏眼眸微阖：“原来如此。”
呵，眷顾。
“那神战是真的存在么？”她继续问道，“我有几个魔族朋友说，神战是您和人皇之间的战争，是这么一回事么？”
“这么久了，还有人惦记这个事。他们魔族，还挺有意思。”青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可以把我记得的同你讲讲。”
“洗耳恭听。”
姜晏没想到，青雀的故事版本和水清浅、明知熹的版本大同小异，都是人皇一念堕魔，发起了灭世之争，而凰主青雀作为修真界的神明，下场参战阻止人皇，或者称他为堕神，的灭世行为。最后以堕神失败，神身被毁而告终。而凰主则为了修正因神战而带来的修真界及人间的生灵涂炭而选择殉世。
“所以大封下面封印的是堕神的神魂？”姜晏听完，认真发问，“他是要卷土重来么？”
“不止，还有魔神也在下面。”
姜晏有点不解。青雀的整个故事里都没提到魔神，怎么好端端的那么一个大佬就一起被封印在大封之下了？
“为什么？”
青雀坦然一笑：“我忘了。”
“…”怎么偏偏忘了这个！姜晏忍住暴脾气，打算问点别的：“好吧，所以堕神为什么要灭世啊？他从人皇飞升之后哪里想不开了吗？是感情不顺吗？等会，他是不是走的无情道然后崩了？”
毕竟小说里无情道最容易崩了。一崩人就要么变得疯疯癫癫的，要么原地黑化。
“沉洲他这个人啊，当惯了帝王，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性子执拗偏激，但凡求而不得，就容易走极端。”
沉洲就是堕神之名讳。姜晏不是很懂，他都飞升成神了还有什么求不得的，以致于发疯搞出灭世的阵仗。
就很离谱。
设身处地的想，换做是她，所求不过是活得稍微自由畅快一点。哦，最近多了一个愿望——和男朋友长长久久。
要是男朋友砰一下没了，或者和男朋友搞对立了，虽然会心痛很久，但那也是她的事，不至于连累天下人。
所以人与人之间的参差还是显而易见的。
她叹了一口气，又状若无意地问道：“前辈再说说别的呗！比如魔神？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被封印了，多多少少也得有些别的了解吧？”
“靖渊？”青雀的眸中闪过幽深的光，“他可是我们当中最无情的那一个，修真界和人间的任何事，都扰动不了他的心半分。或者说，他可能没有心。”
“啊？”姜晏咋舌，这跟她推测的不一样啊！
“我是天地初开自然孕育的一只凤凰，沉洲是凡间建功立业的帝王，而他则是从魔域的一处深渊中诞生的魔物，却偏偏拥有神格。他诞生之时便屠尽了魔域的血海深渊，故而名为靖渊。”
靖渊。
平定，深渊。
姜晏把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难怪。
“他坐拥整个魔域，却不怎么上心，更是没有号令魔族趁机攻占修真界的打算。”青雀轻嗤，“倒是无欲无求。”
“那还真是挺奇怪的。”姜晏不置可否，“我听魔族的朋友说是魔神封印了魔域，大概就是在神战的时间附近。”
“你有很多魔族朋友？你去过魔域？”青雀猛然抓住了华点。
“呃，我喜欢交朋友，又不搞歧视，有那么几个魔族朋友也不足为奇。至于魔域，也不算去过，只是当时好像魔域的封印有破损，所以不小心被卷进去了。”姜晏面上一派心有余悸，“还好人没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肯定吧。”
“小丫头，你胆子真的不小。”青雀声音不复那么温婉，“你好像很在意魔族…和魔神。”
姜晏打哈哈：“实不相瞒，我还加入了魔族大佬创立的魔教。当然了，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传闻中的灭世危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好不好挺过去。毕竟咱们温家那个留书上也没写清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