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故园深景
萧媱之是真的意识到性命危机了，她思绪纷乱，灵光一现便脱口而出：“是因为我扮成了姜晏对不对？你就是嫉妒她…”
话音未落，姜晏便割开了她的喉咙，同时撤下了她身上的阵法。
萧媱之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也阻止不了不断涌出的鲜血。
她怔怔地看着姜晏，无力地倒下。
姜晏蹲下身，没什么情绪般地轻声道：“不是哦。”
“我就是姜晏。”
萧媱之心神俱骇，死死地盯着姜晏，可终究阻挡不了生命力的流逝。她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不甘地死去了。
姜晏起身，转向背后，掏出一台手帕一边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千秋岁上沾的血，一边同不远处赶来的人马道：“还有一个能喘气的，先关下去，容后再审。”
水清浅带来的人忙上前去抬起昏迷的林书尽。
姜晏走到水清浅身边停下，看了一眼她身边戴着黑铁面具的高大男子，启唇轻笑：“这位就是圣子吧。自我介绍一下，温时欢。”
仿佛刚才那个弥漫着滔天杀气的人不是她一般。
圣子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才道：“本尊上官昭。”
“哦。”姜晏心里烦，随口应道，“上官公子看够了么？看够了就回去吧，今夜事情太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说完也不管上官昭什么反应，当即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水清浅死死压下心中的不安，对着上官昭赔笑：“圣子大人，堂主她平日不是这样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姜晏出手杀人，她才知道姜晏的实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强。但姜晏的行为也太放肆了，全然没有把圣子上官昭放在眼里。这让她之后怎么面对上官昭啊，帖子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上官昭突然开口，“回去吧。”说完也转身准备离开。
“诶，是。”水清浅忙应道。上官昭竟然没生气？真是万幸。
水清浅自嘲，她真是给温时欢当老妈子的命。她安排好后面的事后，也打道回府了。
明日再谈正事吧。她打定主意，待送走上官昭这尊大佛之后，她一定要好好敲打一下温时欢，不能让她继续这么我行我素了。
姜晏回到房中，首先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便上床躺下。
她回忆起先前萧媱之的所作所为，觉得她既可笑又大逆不道。萧媱之竟然想出扮演姜晏来激起她的心魔的办法，却刚好撞在她枪口上。可是萧媱之这脑子能这么想，说明其他人更会如此想。
替身文学？笑死人了好不好。
可是想到她刚刚杀了萧媱之，她又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姜晏想，现在再念清心咒多半不管用了。
她兀的起身来到庭院中，随手折了一条杨枝，便在月色下耍起一套剑法来。只是单纯的剑招而不运用灵力，她也不会有灵脉滞涩的情况出现。
姜晏将杨枝舞得虎虎生风之时，突然感觉到庭院中多了一个人。
是上官昭。
她忽的改变剑势，向着上官昭袭去。
上官昭出手格挡，将杨枝击偏之后也顺手折了一截树枝，与姜晏交手起来。
姜晏招式变幻，攻击之处总出其不意，而上官昭则每每都能恰好截住她的攻势。
二人皆未用灵力，也没有丝毫杀气，仅是单纯过招便已过了十数回合。
姜晏意识到，上官昭是个可敬的对手，便从容停手，收了杨枝，置于桌上。
“圣子星夜赶来，不好好休整，反倒大半夜的来看人练剑？”
上官昭也停了手，将树枝扔回原处，看着姜晏道：“温堂主不也是处理完事务后不曾歇息？美人舞剑，可遇不可求，在下自然不能错过。”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劲。姜晏闻言看了他一眼，根本看不到表情，没法分析，只好道：“睡不着，出来练练罢了。”
“那现下温堂主心情可好些了？”
姜晏奇道：“我心情好不好同圣子大人有什么关系？”
“只是关心罢了。”上官昭温声道，“温堂主一向都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么？”
“看人。”姜晏面无表情道。
“…”上官昭一噎，又转向别的话题，“今日温堂主为何会对那女子痛下杀手？我以为温堂主不像是大凶大恶之人。”
姜晏一脸“你难道以为你很懂我”的表情看着他，但考虑到这人的身份，还是尽责的解答道：“她该死。她犯了我的忌讳。”
“哦？”上官昭似是来了兴趣，“什么忌讳？”
“她易容成我师姐姜晏的样子，引我出门，想杀我。”姜晏翻了个白眼，冷声道，“直接同我动手我都不会如此，但她不该易容，也不该提起我师尊。她不配。”
“？”上官昭立刻明白为何姜晏如此生气了。那女人，着实是自作孽不可活。
姜晏继续忿忿道：“说我嫉妒一个死人就算了，她还想让我认为是我杀了我师尊。天下人本就是这么以为的，她却偏要多此一举，说明她知道我不是凶手。只有真正参与这件事的人才会知道凶手不是我。”
一个死人…姜晏么？围杀云岫道君的凶手…
上官昭难以想象姜晏今晚到底历经了什么，又是怎么样下定决心结果了萧媱之的。
他突然开口问道：“你神思不定，有因为是第一次杀人这个原因么？我听水护法说你从未见过你亲自动手…”
“第一次？”姜晏打断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自然不是。我可杀过不少魔修。”
她抬头看向空中的圆月，轻声道：“即便不算那些魔修，也不是。不久前我得知了一件事，我杀的第一个人——”
她回头看着看不清表情但眼神中透露出期待的上官昭，微微一笑：“算了。”
“嗯？温堂主这是在戏弄人？有话不妨直说。”
“关于我的传言很多，圣子大人应该知道我的来历吧。”姜晏起了逆反的心思，“有人言之凿凿，说是亲眼见到我杀了我师姐，是不是很有意思？”
“什么？”上官昭霍然瞪大了眼睛，声音微抖又很快恢复镇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冰茹被她惊吓之后说她当初是自尽，此言不论真假，还需要她自己想起来或者找到方霁帮她想起来而核实。
但上官昭的反应就很奇怪了。为什么听到她杀了姜晏之后反应有点过激啊？她以前应该不认识这个人吧，难不成这人还想为她报仇？
不是吧！她就是试探一下，难道要玩砸了吗？
她道：“但我自己不记得有这事，许是谣传。”
上官昭看她的眼神更古怪了。姜晏到底在望阙山查到了些什么？
姜晏扶额，她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啊，简直越描越黑。
上官昭走近她，忽然道：“不可能。”
“诶？”
上官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骤然转身：“夜深了，温堂主怕是糊涂了，还是尽早歇下吧。”
“？？？”姜晏见他远去，觉得越发莫名其妙。她突然惊觉自己同上官昭说的有点多了，自知言多必失。懊恼之下，也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姜晏因着这些破事闹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姜晏仍旧赖在床上不肯起。她犯起床气了。
水清浅等在院外，看了看上官昭，又敲了敲姜晏的房门：“时欢，你还没起吗？”
姜晏烦躁的声音从房内传出：“不起。”
水清浅心一横，推开房门，就见到姜晏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水清浅无语望天，“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姜晏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双眼睛充满无辜：“就是没睡好。”
上官昭在外等了片刻，也进了屋子，刚好看见床榻上的一团以及姜晏探出的一个脑袋。
上官昭：“…”我不该进来的。但是，好可爱啊！
他转身就走，但心中小鹿还怦怦直跳。
水清浅木然的看着上官昭进来又出去，凶巴巴地对姜晏道：“你看，你把圣子气走了！”
一见到上官昭姜晏就想到昨晚糟糕的对话，当即又缩了回去：“我不管。我不出去。”
“你给我等着。”水清浅觉得自己肝疼，她撂下一句之后就出去追上官昭。
“圣子大人…”
水清浅跑了两步才赶上径直往外走的上官昭，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上官昭忽的停住，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递给她，嘱咐道：“她不愿意出来就算了吧，这个收好，给你们堂主。”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本尊先行离开了。让她好好休息，晚两天再去白水宫也不迟。”说完就离开了。
“？”水清浅怀疑自己听错了，圣子这么好说话的吗？传言这么不靠谱的？
她摇了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被姜晏气出来的水给甩干。
然后就去了牢房审问关起来的林书尽。
等到姜晏终于出了房门，水清浅已经什么事都做完了。
姜晏赶紧哄了哄水清浅，顺便交代了自己昨晚同上官昭过了几招的事情。
水清浅无师自通了阴阳怪气：“你现在真的长本事了，好啊！”
姜晏道：“好姐姐，这不是也没有什么事嘛。你放心，我同他过招便有所察觉，他不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不会因此事怪罪我们的。”
水清浅自然相信姜晏的判断，便也不再说这事，又提到刚审过的林书尽，道：“牢里的人交代了，他和昨晚被你割喉的那个女子都参与了围杀你师尊。他们是揽星阁的人，不过揽星阁应当是给他们下了什么禁制，他刚一说出这三个字，就自爆身亡了。”
“诶，还能这样？”姜晏奇道，“也行吧，算是恶有恶报。好歹也让我知道了幕后黑手的势力。只是这揽星阁阁主，究竟是个什么存在？水姐姐，你清楚么？”
水清浅道：“揽星阁是近百年才建立起的门派，专司暗杀之事，因为阁中不少人都是魔修，所以也被同我们和白水宫一样打为魔宗。至于这个揽星阁阁主，从未在人前现过身。他们如今针对的是你，纵使你实力强横，也一定要小心。”
“好，我知道了。”姜晏点头，从水清浅手里接过拜帖，沉声道，“我不会让他们得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