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风霜刻骨
姜晏以一通毫无章法的乱剑打乱了那个弟子的阵脚，几乎要废了他的修为，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借着剑意在他脸上划出了“王八”二字。
一道剑风送人下台后，姜晏手持碎月立于台中，朗声道：“还有谁，继续上。”
然后以一人一剑之力连挑了接下来的十七八个参赛者，一直站到了最后。
当然，她后面的剑招就不似面对第一个人是那般随手挥就，而是翩若惊鸿，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如作画一般自成美感。
只不过因为打了许久不曾停歇，脑后的面纱系带松动，在迎战最后一位参赛者时，随着她身形的挪移，面纱不禁掉落，姜晏露出真容。
她的眼神冷厉如刀，虽面无表情，但周身清冷的气质却和她料峭的剑意相得益彰。一时间惊为天人，台上台下的目光都汇聚于她一身，仿佛天地间其他物事都失了颜色。这才有了后来的仙门大比魁首是第一美人之说。
也正是因为这一朝出名还露了脸，她果不其然的吸引了姜家的注意。
在大比落幕三天后，姜晏便遭遇了一次来自姜家的刺杀。
这都是后话了。
姜晏回忆结束，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故而打趣道：“这也不算什么，我当年大概是犯了老温家祖传的毛病。”
凉梦宇一愣：“什么毛病？”
“护短。”
凉梦宇闻言怔住，继而扑哧一笑：“师姐说话可真风趣。”
远处的方霁也无声地弯起了唇角。
凉梦宇回过神来问道：“老温家？师姐，我还以为你现在的名字是胡乱起的，难不成…”
姜晏先前抖机灵，一下子说漏了嘴，又不想暴露师尊的姓氏出身，只好道：“随母姓。”
反正现在除了柳未眠也没人知道云岫道君和明月夫人是亲兄妹的事。
凉梦宇顺口问道：“师姐，你这是找到你的父母了吗？”
姜晏顿了片刻，答道：“我算了，有还不如没有，不提也罢。”
凉梦宇听她这话，觉得自己大概是戳到了姜晏的痛处，便自觉地不再多问，只道：“夜凉风大，师姐，我送你回客栈吧。”
“嗯。”姜晏颔首，随即起身。
二人一同回到客栈楼下，又说了会后几日秘境的进入顺序安排，然后才告了别。
凉梦宇离开后，姜晏因为先前在楼下之时留意到二楼方霁的房间仍旧灯火通明，觉得自己大概是一时心潮澎湃走得太匆忙忘了，所以轻手轻脚地上了楼，轻轻地推开方霁的房门。
见方霁仍在床上熟睡，姜晏不疑有他，静静地关了窗，又吹熄了桌上的烛火，然后退出房间掩上了门。
待姜晏走后，方霁才睁开了眼，满目清明。
他很庆幸自己折返回来得足够及时，没让姜晏发现端倪。
结合今日所听到的内容，他确定了一些不明之事，也产生了更多想要了解姜晏这个人的心思。
方霁没有发现，此时的他，居然笑得格外温柔。
离秘境开启的时间还有三天，姜晏又开始重复之前的正常生活——经常关在房间里画符，偶尔外出溜达打听新鲜事。
但她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方霁作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居然开始接触五谷杂粮了，而且还会在吃饭的时候同她打招呼问好！
要不是这人大部分时间仍然是垮着个脸，就如她以前一样，快到可以竞争修真界第一面瘫的程度，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更恐怖的是，当他们在秘境开启前的最后一日中午，又“巧合”地撞在一桌吃饭，顺便确定明日结伴进秘境的时间安排后，方霁居然对她笑了。
如冬日冰雪消融，如三月春风拂面。
简直太动人心魄，令人心神恍惚！
姜·自称一点点颜控·晏都快看呆了。
回神之后，姜晏立马自嘲：我算什么第一美人，方大夫才是人间绝色！
啊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笑！
这哪是仙男，这是在勾引我的狐狸精吧！
不不不，还是别笑了。
我姜高冷必不可能被一个大美人蛊惑！
姜晏做好心理建设，然后放下筷子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大厅。
方·自信示好·霁一头雾水，全然不知自己很自然的行为让姜晏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
姜晏出了客栈，想着第二日进秘境之后就有很多天不能在城镇，而是在野外环境生存了。
想到这里，她立刻决定去买点吃食，用阵法保鲜后存起来，以备日后所用。
从天下香打包了大包小包的菜色后，她本应回客栈去处理这些，但一想到回去之后可能又要面对方霁这个奇奇怪怪疑似人间狐狸精的家伙，她就直想打退堂鼓。
于是姜晏找了个河边的凉亭，将各个包裹一一列开，再一个个存储好。
她买了不少，所以处理这些东西耗费了一些时间。
等到全部处理完毕，姜晏才起身准备回去。
不料，她刚出凉亭，一个身着粉衣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灰衣弟子气势汹汹地朝她的方向过来。
姜晏不认识这人，但四顾之后发觉周围并无其他人，所以大概知道这女子是冲自己来的
粉衣女子在姜晏身前几步处站定，居高临下道：“你就是前几天在街上和我姜哥哥拉拉扯扯的女人？”
得，这朵居然是姜愿的桃花。
但传成拉拉扯扯就很过分了，她顶多是扶了一下姜愿的手而已。
所以说修真界的八卦大都不太可信。
姜晏很是无语：“你说的大概是我，但我们只是有所误会发生了冲撞，谈不上拉拉扯扯。”
女子生气道：“就是你！你算什么东西，长得也不过如此，还敢觊觎我姜哥哥！”
这就算是人身攻击了。
饶是姜晏再有教养，也同眼前人没什么耐性。她声音冷下来：“姑娘说话还请收敛些，否则撒野撒成惯性了，一朝在你那温文尔雅的姜哥哥面前露出这张牙舞爪的模样来可就不妙了。”
“你！”粉衣女子气极，“你敢骂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姑娘是谁关我什么事。”
“我告诉你，我可是瑶山的萧媱之！鹭洲是瑶山地界，你敢惹我，我定要叫你好看！”粉衣女子萧媱之道。
萧媱之？没听过。
之前倒是听师弟师妹提过，瑶山的首座叫什么，萧渺之来着。瞧这取名方式，倒像是同辈。
姜晏面无表情玩梗道：“哦，不用你叫我也很好看。所以呢？”
萧媱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欺人太甚！”萧媱之被噎得气急败坏，当即抽出了一柄细剑，朝姜晏刺来。
见萧媱之不走程序直接动手，姜晏也不会同她客气，立马取了千秋岁格挡，压下萧媱之的剑势后反手掐了个定身的小阵法，借助千秋岁一击即中。
敲落细剑，将千秋岁直指萧媱之喉间，姜晏漫不经心道：“就这？”
萧媱之没想到自己一介金丹中期竟然打不过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还被逼得无法动弹，当即更加恼怒，冲身后的弟子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住手！”一场单方面制裁即将爆发之际，姜愿赶了过来。
萧媱之一见姜愿便像是见了救星。她委屈地娇声道：“姜哥哥，救命啊，这个女人她欺负我！”
“聒噪。”姜晏空余的一只手往告状的萧媱之脸上糊了张噤声符，一下感觉世界都清静了许多。
姜愿：
他近前来，握住姜晏持千秋岁的手腕放下，有些焦急地问道：“没事吧？没受伤吧？”
姜晏耸耸肩：“我能有什么事。”
“所以这是出什么事了？我听萧首座说媱之带人出去找茬了，没想到是冲着你。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如听你的红颜知己说说？”姜晏手中千秋岁一挑，掐诀解开了萧媱之身上的禁制。
萧媱之获得自由，立马开始呜咽着告状：“姜哥哥，你怎么关心她啊！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她”
听完噼里啪啦添油加醋的一大串，姜愿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媱之，你误会了，阿温姑娘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之间只是朋友，没有什么私情。”
“可她打我了，还用什么妖术让我动不了！姜哥哥，你要替我出气啊！”
“先撩者贱。”姜晏冷静吐字，又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姜愿，“姜愿，你挑人的眼光，不行。”
听了这话，萧媱之还想冲上来，被拦下方才作罢。
“媱之，你先回去吧，你姐姐还等着你呢。”
萧媱之颇为不甘心地瞪了姜晏一眼，又为了维持自己乖巧懂事的形象，不得不“哼”了一声后带着手下弟子先走了。
等周围人走干净后，姜愿才抱歉道：“阿姐，媱之还小，不懂事，说话没什么遮拦，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了。”
“我没那么小肚鸡肠。”姜晏没好气道，“但你最好管好你的小桃花，别有事没有冲无辜的人狂吠。”
姜愿摇头：“媱之她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她可能对我有所误解，我之后定会与她说清楚。阿姐应当不会吃醋吧？”
“我吃什么醋？”姜晏莫名其妙，“你有多少爱慕者关我何事？”
“是我说错了，阿姐莫怪。”姜愿不以为意地笑笑，又岔开话题道，“先前瞧着阿姐出手，两次都不曾出剑，是觉得用不着么？”
“我改道了，你不知道么？”姜晏疑惑，难道之前师尊同姜愿见面的时候没说过这件事么？
不过这桩伤心事既然没说过，那也没必要提。
她道：“我现在符阵用得挺顺手的。”
“是么？”姜愿语调轻浅，“我还以为，阿姐最钟爱的是剑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