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谷虚子
“想那张真人时代的武当，江湖之中哪个提到不得赞一句是武林的泰山北斗。”
李纯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抬眼再看身前山门，却见诺大的青方石柱甚至已遍积灰尘，悬在梁上的武当匾额更是有蛛网密布。
自从宋青书荣登武当掌门以后，原本武当山内的弟子已近乎人去楼空，没办法，这位宋掌门虽然名义上有着掌门的名头，可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三十天，他每个月约莫得有二十六七天在人家峨眉呆着。
武当山上一切事务的处理原则便是没有原则，原本香火还算鼎盛的武当派在短短五年时间内，已近乎门可罗雀般萧条。
然而宋掌门对这一切却权当是过眼云烟，端的是将修道之人不媚凡尘俗物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和讨好周掌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三师兄！有香客来了！有香客来了！”
正当李纯为武当派有宋青书这么个好掌门而叹息之际，却忽的听到不远处有两道虽刻意压低，但却始终难掩兴奋的低语。
“这……！竟然真是香客！想我武当山已经足有四个月零十三天两个半时辰没有香客登门！难道今天真武大帝亲下凡间来点化我等了不成？！”
两位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小道童杵在武当前殿窃窃私语，李纯如今的武功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可内功修为却还算扎实，但凡是百步以内的风吹草动，不被高手遮掩他都能感知得到。
听到那两位小道童的耳语，李纯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两下。
这武当山……究竟没落到了什么程度？
算算日子，武当自打被天下盟收为己方势力，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五六年，而自从那时起，掌门便是宋青书，一想到宋青书的平日里那副样子，李纯也便就武当没落一事多了几分释然。
“无量天尊！敢问这位居士，此行可是为了奉香参道？”
两名小道童不多时便风风火火的跑到了李纯身前，看得出来，这武当山的确是许久未曾来过香客了，李纯的出现简直像是来了什么奇珍异兽般格外引人注意。
“呵呵，正是！”
心中暗自思忖片刻，李纯眼睛转了转随口应了一句。
他伸手摸出一串铜钱推至其中一位小道士胸前，脸上挂着几分和煦笑意开口问道。
“久闻武当山供奉真武大帝，乃是天下道门魁首，却不知能否让我登堂入室，在那真武大帝像前拜上两拜？”
他话音刚落，那两位小道士便是双眼放光。
接过铜钱的道童忙不迭为李纯引路，那另一位少年也滔滔不绝的替他讲述起真武大帝过往，与这武当山的历史。
三人边走便说，不多时便已穿过武当山门步入内庭。
衰败的武当派如今弟子同样所剩不多，见李纯一生人登门，许多武当弟子都不由得露出了惊疑神色。
李纯一一向这些武当派弟子回以微笑，可就在即将踏入那真武大殿之时，他却忽的瞥见武当山后堂两扇门扉处，竟各自悬挂着两条雪白绫缎。
不仅如此，那悬挂白绫的房间外更有六七位道士不断颂念着什么，像是在做法事一般。
“两位小师傅，那边是什么情况？”
李纯伸手指了指那处房间转身问向两位小道童。
不想那两名小道童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实话与两位师傅讲了吧，家父乃是真武大帝信众之一，此次他差遣我上山，便是为了替武当派捐赠善款，好重塑那真武大帝金身。”
见此情形，李纯撒谎不打草稿道。
两名道童哪里遇到过这事，当即竟忘了应该高兴还是惶恐。
可李纯的话语并未说完，他目光再转重新聚焦在那正在做法事的武当派道士们，眉头则略微皱了皱。
“若两位小师傅不告诉我这武当山上，因何缘故竟做起法事，那我这趟便只能无功而返，将事情原封不动告知家父，便说这武当山真武大帝连自家门廊都难以庇佑……”
“不不不！那，那边只是在为我们一位师兄祈福，并非，并非是驱鬼的法事！”
“当真？”“自，自然！我们虽然不是和尚，可也不会乱打诳语的！”
李纯居高临下，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那两位小道童，在他目光相逼下，那两位道童瑟瑟发抖，像是刚犯了错的孩子。
“那你们这位师兄……是病逝的？”
他仅是沉默片刻，便再度开口问道。
两位道童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摇了摇头。
“那是年迈而逝？”
道童继续摇头。
李纯双眼微眯，他轻哼一声便要转身离开。
“说什么不打诳语，不是病逝，又不是老死，难不成是在这武当山上被人平白无故杀了不成？！”
他言语之中已夹带了七八分的不悦，那二位道童本就年纪不大，此刻更是被吓得险些从地上弹起来。
正当李纯已向着身后山门跨出两三步时，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终于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这位福主所言不错……我那师弟，正是被人闯入山门杀害的！”
脚步声既快且低，李纯循声望去，却见一位身着蓝色武当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对着自己作揖。
此人脚底像是生了风般，明明每一步落下之时都不算快，可偏偏错综的脚步声与他身形挪动的距离根本不成正比。
“好轻功……”
李纯心底低语了一句，他保持着先前那副不大高兴的表情凝望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似乎在等着他后续的解释。
“福主，我的两位师弟不大懂事，刚刚略有怠慢，还请您不要见怪。”
那道士先是恭恭敬敬的道了句歉，随后示意二位小道童暂且离开。
等李纯与他周围都没有武当弟子后，他方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福主想必是那天下盟盟主，派来调查我武当派弟子惨死一事的把？”
李纯闻言眉毛挑了挑。
他属实是没有想到，自己从未真正表明来意，可眼前道士竟然能自行猜到一二。
看来这人……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