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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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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疫的日子里,傅青岚当真是过上了标准的三点一线生活。

    不过这三点指的的早,午后,晚这三点。

    傅青岚每日被傅卿准时准点地喊醒,然后呆在寝宫的书房里一学就是一天。

    因为第二日傅卿竟然还要魔鬼式抽问,傅青岚夜晚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温习白天学习过的书卷。

    傅卿知晓傅青岚疲惫,便特别叮嘱小厨房每日夜晚送来一份宵夜,也算是犒劳傅青岚的辛苦。

    如此一来,傅青岚倒也养成了吃宵夜的习惯,脸上倒是长了些许肉。

    “殿下最近似乎是长高了些许。”

    小宫女萃儿帮衬刚起床穿衣的傅青岚捋了捋还有些发皱的衣角,“这衣袍都有些短了。”

    “这可不吗算算我们的殿下的生辰也快近了,说起来殿下已经是个快8岁的小大人了。”

    管事姑姑捂着嘴笑道:“看来尚衣局又有的好忙了。”

    傅青岚对这些倒不以为意,只是打了个哈欠。

    屋外候着的宫女突然敲了敲门,对临门的宋姑姑耳语了几句。

    “殿下,傅世子那边派人传报说是今日有些要事,让殿下您自己先自行温习着,晚些再来检查。”

    傅青岚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

    傅卿是被历王唤回府的。

    刚进傅府就看见历王正从前殿辞别一位身穿白色官服,面目清秀的年轻男子。

    傅卿刚好与这白衣男子打了个照面,二人互相拱手作揖致意。

    目送着男子离开,傅卿总感觉这名男子似曾相识。

    “来了”

    历王傅斯年看见傅卿回来了,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傅卿大步走向前去,行礼问安。

    傅斯年点头示意,傅卿跟着傅斯年走进书房。

    傅斯年背对着他负手而站,良久,方才开口道:"卿儿,你可知道今日来者何人”

    回想起男子熟悉的眉眼,傅卿抿了抿唇,低下头。

    “儿臣无知,并未知晓。但是看此人行礼时行云流水,举手投足不凡,想必是大有才学之人。"

    "不错。今日下午来的正是大理寺少卿宋隐。”

    "宋隐?"

    傅卿微愣,他对大理寺的案件倒是有所耳闻。宋隐是一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他上任后解决了不少疑难问题。但宋隐的为人低调,不喜与朝廷官员接触。

    "嗯,正是。”傅斯年点了点头,"此人颇有能力,而且为人谦逊谨慎。为官寥寥几年,却能力非凡,从未出过纰漏。”

    傅卿点点头,看着父亲。

    "他今日来我们傅府,莫不是与时疫有关?"

    傅斯年笑了笑,道:"不错,正是与时疫之事有关。”

    “近日地方时疫突然爆发更为严重了。本已经将染疫之人隔离控制住了蔓延,却不知怎么的地方感染人数却仍然在增长,死亡人数剧增,甚至京城里也有控制不住的趋势了。”

    傅斯年面色凝重,接着说道:

    “宋隐此次前来正是受了陛下旨意解决时疫之事,而陛下也有意让为父与大理寺合作。不过可惜为父年事已高,怕是担任不了这大任了。”

    傅卿听见此话,心中顿时明白了。

    "爹是想让儿臣帮助宋隐处理此事?"

    历王赞赏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错。为父就是想把此事托付于你。卿儿,你已到了科举的年龄,知晓你乃是个聪慧之辈,为父也相信你能够办好此事。但是父亲有一句话必须提醒你,此事牵涉太大,你切勿鲁莽,一切尽力而为。"

    “为父也会尽力查询这一事辅佐你。”

    傅卿心中一动,知晓父亲这是在位自己的未来仕途铺路。

    看着眼前青丝里已有遮不住白发的父亲,傅卿拱了拱手,垂下眼。

    "爹尽管放心,儿臣定会全力以赴。"

    "如此甚好。"傅斯年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次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你母亲念你得紧。上次虽不说却是偷偷埋怨着你不多留下来陪陪她。太子那边我自会帮你与陛下言说。”

    "是。"

    傅卿退出书房,双手不由捏紧。

    他闭上眼,脑海里是狂卷弥漫不去的硝烟,断壁残垣下横躺着数不尽的尸体……

    他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

    “还没回来”

    傅青岚在宫里等了三日余久,也不见傅卿回宫。

    得福心下也是急,自从傅卿出宫后殿下的心情便郁郁寡欢起来。主子心情不好,这些做奴才的哪敢轻松啊!

    “殿下莫要着急,傅世子说不定是府内有事耽搁了,过几日说不定就办完了。”

    傅卿看了一眼得福,心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没了心情,手中的书卷更是扰人。

    傅青岚干脆放下书卷,出殿内透透气。

    一进院子就听见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议论些什么。

    "你们说那个宫里的宫女是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

    "听说是因为时疫引起的。"

    "那咱们这次岂不是也要遭殃?"

    "嘘!小声些,不要乱说话。"

    "殿下!"

    就在此刻,得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傅卿抬头看去,看见得福正匆匆跑到自己的面前,额上满是汗珠,显然是在奔跑中累出来的。

    "殿下,傅世子回来了!”

    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殆尽,院子里鸦雀无声,宫女们互相推攘了一下,立马又恢复到原状,个个低头敛眉站在一旁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傅青岚听见这消息,已无暇怪罪宫女,心底猛地一跳。

    "快,随本宫去瞧瞧。"

    傅青岚还在宫道里走着,傅卿因为不是宫内之人,因为后宫忌讳,所以寝宫相对比较偏远。

    还没走到,傅青岚看见的侍卫正拿着棍棒在驱赶着一群衣衫破烂的女眷。

    那些女眷都跪在地上,哭泣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青岚蹙眉,不知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他正欲上前询问一番,被得福拦下了。

    "殿下,那是犯了错要被逐出宫的宫女,殿下无需担忧。"

    傅青岚看见这一幕不免生出恻隐之心,想要上前帮助这些女眷一把。

    得福拦住傅青岚,压低声音道:"殿下,万万不可。这些宫女或许是犯了各宫娘娘的忌讳,殿下还是不要插手各宫的事情了,避免落人闲话。"

    傅青岚听了这话,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得福见此,松了一口气。

    “殿下,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傅世子的宫殿偏远,怕是还要走上一段距离。”

    "好,本宫知道了。"

    傅卿这几日一直忙于处理时疫之事。

    那日,傅卿早早便赶往大理寺。

    来到大理寺后,却不见宋隐。

    询问才得知宋隐一早便去调查时疫传染的原因去了。

    这一日,傅卿在大理寺中呆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斜,才见到宋隐。

    宋隐面色苍白,眼圈通红,一副疲惫的模样。

    傅卿看见宋隐来了,拱手行礼道:"宋大人。”

    宋隐看到眼前身姿挺拔的少年,明白眼前的少年便是派来辅佐自己的人,便拱手回礼:

    “傅世子。”

    宋隐与傅卿客套了一会,才正式迈入了主题。

    傅卿关心时疫情况,问道:“怎么样,查到了什么吗?"

    宋隐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宋某无能,并未有所发现。不过现下南国中,每日死亡的百姓达到五千之众,有的百姓还未发现是时疫便突发急症去世了,导致尸体乱横,传染速率大大增长。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如果任由此事扩大,恐怕整个京城都会陷入混乱之中。"

    宋隐的脸上浮现着担忧之色。

    "这一次的瘟疫来势汹汹,如若任由其蔓延扩大,只怕整个京城都会变成一座死城。”

    傅卿听闻后脸色沉重。

    宋隐沉吟了半晌,又像是思考了什么,才缓缓说道:"此次疫症来势凶猛,恐怕不仅仅是瘟疫那般简单。”

    "今日宋某下乡前往调查时,在路边看到了几只老鼠的死尸。宋某不才,但却略懂一些医术。”

    “这几只老鼠身上散发的恶臭味似乎是早已死去。按照正常情况,这种尸体早已会被秃鹫啃食干净,没道理留到现在,除非……”

    “你是说……”

    傅卿脸色一变。

    “你是说你怀疑有人故意诱发这场时疫”

    “不错。”

    宋隐点点头,脸色凝重。

    “但这只是宋某的猜测,宋某不敢妄断。至于真相恐怕还要等到具体检验才能被验证。”

    “那现在那几只老鼠尸体在何处”

    “宋某并不敢妄动,那几只老鼠尸体尚还在原处。等明日叫来一些有经验的仵作再一同前往查验一番便知事实是如何了。"

    "好,就按照宋兄所说办。"

    二人商讨了一番,傅卿见宋隐脸上倦色渐浓,便不再多留叨扰。

    刚回到傅府,就被宫里的大太监李公公宣去宫中觐见皇帝。

    一路上跟着李公公来到御书房外,傅卿敲门进入。

    一进门,便看到皇帝正低眉垂首批阅奏折。

    "草民参见陛下。"

    傅卿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听闻动静,皇帝傅玄延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跪拜的傅卿,道:“是傅卿啊,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陛下。"

    傅玄延将奏折放到一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清茶,看向眼前的少年,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开口道:"孤听闻历王近日身体抱恙”

    傅卿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但心中明了,怕是父亲推脱调查时疫一事的说辞。

    “近日家父确实为时疫一事忙得有所疲惫,精神欠佳,心神有所劳损。草民已经命人煎服药汤为家父调养,相信不过多日,家父的病就可痊愈。"

    "嗯。那便好。”

    傅玄延见傅卿不卑不亢回应的样子,赞赏地点了点头。

    虽然明知道历王的一番话是推托的借口,知道历王的意思,作为一国之君,他却不愿去追究太多,对于眼前的少年,他也愿意顺水推舟,让这个少年接手此事作为历练,也是一桩好事。

    他不再多问,转而问道:“你的父亲应该告知你让你接手时疫之事了吧"

    "回陛下,确有此事。"

    “你怎么想的”

    傅卿正色,曲身作揖道:“草民愿为此事尽一份薄力为陛下解忧。”

    傅玄延点点头,道:"此事关系甚广,你务必仔细谨慎,切莫出现任何差池。"

    "草民谨记。"

    “对了,你父亲已经向孤申言过,后面的日子你就安心接管时疫之事吧。”

    傅玄延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类的话,便让其退下,自己继续埋头批阅奏折,末了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喊住了傅卿。

    傅卿走出御书房,摩挲着手里光滑洁白的玉佩,回想起临走之前傅玄延所说的话。

    “孤的这枚玉佩,代表了孤的意志,你若是在调查时疫之事有所困难需要帮助,拿着这枚玉佩,或许可以帮到你些许。”

    ……

    傅卿坐在寝宫里有些出神,手里还不自觉地摩挲着玉佩。

    说起来,傅卿跟傅玄延才见过寥寥几面,二人除却家中长辈的关系,直到今年正式成为傅青岚的侍读以外,几乎是毫无接触,但是傅玄延却待他极为亲厚。

    傅卿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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