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他倒也没这么想。
路阳一时答不上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脾气，但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沮丧。
原天见状，当他默认了。
整个人都泄了气似的松开了他，站直了身子，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试图用逃避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转身不知道从哪儿拿了根烟，叼在嘴里才发现不知道打火机放哪儿了。
转了个身没找到，也没执着于继续找，而是把嘴上叼着的烟拿了下来，背对着他往客厅走去，边走边跟他说:“吃饭了吗？想吃什么？”
路阳揉了揉被他捏的有点泛红的脸，从后面跟过来。
见他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在哪翻出一个打火机，正要点烟，手上的动作有气无力的，一幅颓败的样子，路阳的心猛的揪了一下。
路阳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没有抢他手上的烟和打火机，用就像在陈述一件事一样的口气说:“你还抽啊，进门就觉得好大的烟味儿，现在都没散掉呢。”
“窗户开那么大都没用。”
他以前觉得，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抽烟不过就觉得可以装酷，谁年轻的时候不想像大人一样显得成熟，然后一边装着成熟的样子，一边做一些幼稚的事。
现在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起码在原天这里不是。
他似乎不需要用抽烟这种行为来装酷。
那是不是就像他自己说的，因为生活里有很多他难以解决的琐事。
原天烟还没点着，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没再继续，最后随意的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没说话。
路阳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嘴角上扬，笑嘻嘻的侧过身子趴到他身前，说:“你生气了？”
他其实不太知道他生气的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因为一盒套套突然变了情绪，只是目前情况看来他确实生气了。
他只能解释:“我就是早上在门口便利店顺手拿的，当时什么也没想，就不知道为什么就……拿了……”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他还是觉得没什么说服力的样子。
见他不说话，路阳抬着头接着问:“你真生气啦？”
“没。”他面无表情的说。
“那亲一下吧。”路阳往前凑了凑。
原天微微偏了偏头，躲开了。
路阳不满，嘟着嘴，语气有些委屈又不服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主动来找你，你就有恃无恐了啊？”
“没有，”原天忍住想要抱抱他的冲动，“我很清楚。”
他情绪有些失落的接着说:“你没说原谅我。”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路阳压低了声音，小声嘟囔:“起码要有一点认错的态度嘛……”
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足够让原天听清楚。
原天没说话。
路阳无奈，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语气里带着些让步与讨好:“那你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我就原谅你了。”
原天心疼了一下，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他叹了口气。
别人犯错求复合，都是受尽冷落，然后各种献殷勤。
怎么到他这里就完全不一样。
他在心里想，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人回来就行了，何必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失落。
这种感觉很不好，明明早做好准备面对他的拒绝和冷语相向。
可路阳这个人，总不按套路出牌，明明知道可以趁机惩罚他，趁机提出各种要求，可他没有，反而像犯错的小孩一样在这里安慰他的情绪。
这让他不知所措。
结果比他想象的顺利，可他却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路阳，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从来都只是你想要而已。”
路阳不明所以，“什么？”
原天不太敢看他：“不管之前还是现在，喜欢不喜欢都不重要，就只是你想要我，所以受再多委屈也要得到。”
所以从前追着他跑，即便被他毫不留情的丢下过，可再有机会也还是没脾气一样的只想得到。
就像一件物品，一开始想要，但错过了，不甘心，后面再次见到，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拿回来。
至于拿回来做什么，放在哪里，放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路阳有些诧异，好像他妈妈之前也跟他提出过同样的问题。
“可我不是喜欢才想要你吗。”
“想要的原因有很多，喜欢只是其中之一。”
人这一生会想要很多东西，可未必都是因为喜欢。
或许只是因为别人有，你也想要。
或许只是因为这样东西能满足你的需求。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很挫败，尤其是对路阳。
从一开始他追在他身边跑，他都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喜欢。
或许只是因为刺激，因为新奇，因为某件事上给了他安全感，因为不经意的跟随他见到了跟自己从小生活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可这其中，唯独没有爱。
他从来不想问，可能也是因为不敢问。
或许一开始他不在意，就好像一颗种子落在自己心上，那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一颗温室里的种子，在他这里掀不起任何风浪。
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他打动了，即便他觉得真的是一场见不到光的游戏，他还是愿意陪他玩下去。
他只顾享受这个过程，任凭这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直到他觉得是时候该连根拔起了，才发现这颗种子长成的不是一棵摇摇欲坠的花，而是一棵茁壮的参天大树，在他不经意间已经与他血脉相连。
他总是想起江奕的话，他说路阳从小依赖别人习惯了，但跟长情可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对人对事三分钟热度最在行。
小时候依赖他哥，因为他想要什么他哥都能给他弄来，他觉得他哥好厉害。
他哥去上学了，他会哭闹，但转眼就能追着别人跑。
他不敢相信他是例外，最可能的就是路阳追随道路上的其中之一。
人总是这样，一开始满心欢喜，以为只要得到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然后发现自己控制不了的动了感情，就想要从对方身上索取同样的感情，得不到就会失落卑微。
“所以你觉得我根本不喜欢你，你才不要我了？”
“抱歉。”
“那你也太不公平了，你把我当温室里的花朵，想养的时候就拿来玩玩，不想养的时候就弃之不顾。”
“你可能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但大部分原因是我们相处过程中你懒得做的事情我都帮你解决了，所以你更倾向于依赖我，就像一件冬天的衣服，你买它可能因为你喜欢，但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它可以给你温暖。”
“可能以后这件衣服旧了，或者不能保暖了，或者穿着不合适了，再遇上其他的，你一样会喜欢，会想要得到。”
“就像你遇到我一样。”
他有时候经常会想，在路阳心里，他是不是就像他哥一样，只是一个依赖的对象，离开了，三分钟热度过去之后，再找到别人依赖也是一样的。
他比谁都相信，在这场感情里，只有路阳可以全身而退，而他不行。
路阳无辜的看着他：“可不就是这样吗，喜欢就是现在喜欢，至于以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呀。”
原天叹了口气，低着头说：“不一样，我只有你，但你有很多人。”
“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快乐，那是你不知道，你在跟别人同桌的时候，一样会笑得很开心。”
路阳觉得他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仔细思考又觉得话题好像又猝不及防的转了回去。
下一秒突然恍然大悟，似笑非笑的好整以暇道：“所以这才是你说走就走的主要原因吧？”
原天没说话，也没敢直视他。
路阳继续问：“那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原天还是不说话。
路阳凑近了他追问：“嗯？”
原天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因为觉得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一直依赖我也行，实在不行就向你坦白，让你知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很多事情遇到了也无能为力，就算你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我，不要我了，我也不至于遗憾。”
路阳故意不满道：“那你现在还闹脾气，哪有你这样的？”
原天大概觉得有点惭愧，没底气的说：“只是……突然发现心理落差有点大，有点接受不了。”
他很少对别人有要求，从来只要求自己。
他不喜欢参与别人的事，更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
即便对他爸，他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后不后悔，从来没有问过他是不是真的爱他妈妈，因为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改变不了结果。
他一向觉得所有发生的事，他都能接受。
可唯独路阳这件事，他曾经也尝试极力的说服自己，却还是有点控制不偶尔泛滥的情绪。
路阳问：“那你还会走吗？”
原天闻言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走，我会尽量接受。”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