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摸鱼
夏树:“……!”
他缩了缩肩膀, 试图拉开自己与琴酒之间的距离,然而努力毫无作用,只能令对方唇角的讥笑越发明显。
“我没有。”夏树试图狡辩, “给你发过信息了, 不告而别才算躲。”
琴酒:“所以我知道你在这。”
“那……”夏树慌不择言, 吞吞吐吐道,“谢、谢谢你来送我?”
琴酒一滞, 顿时气笑了。
夏树表情未变, 清凌的眼睛却出卖了他的恐惧。
随着对方的迫近,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下,像只淋了大雨、躲在芭蕉叶下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北条夏树。”琴酒又连名带姓地喊了小鹌鹑的名字,“你再躲?”
夏树:“……我没有。”
“我没逼你。”他抑着怒火,语气堪称心平气和了, “你跑什么?”
能让top killer如此耐心的人寥寥无几,而北条夏树是其中最擅长得寸进尺的一个。
他一边害怕, 一边立刻反客为主:“你不同意我辞职,这算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了。”
“嗯。”琴酒平静地说, “我不同意。”
见他如此理直气壮,夏树也生出了莫名的底气:“你不同意, 所以觉得我会跑路, 实际上我只是正常出差,这是误会。而且我要谴责……”
琴酒撩起眼皮, 微微挑眉:“?”
夏树的声音于是立刻虚了下去,话锋急转:“——谴责我自己这种没有当面向你告别的行为!下次不会再犯了,你原谅我吧。”
他颇为艰涩地补充了个昵称:“……阿阵。”
这个称呼显然取悦到了银发男人, 他垂眸, 滞涩的空气仿佛又缓缓流通起来。夏树感觉俩人凑这么近实在太别扭, 又不敢退,生怕再惹怒对方。
于是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僵持了一会,琴酒的目光凝在夏树惴惴不安的表情上,良久后,低笑一声。
“算了。”他说着仿佛偃旗息鼓的话,绿眼睛却仍然热到灼人,“你去吧。”
夏树:“!”
这么快答应了?不太敢相信。
琴酒伸手环过他的肩膀,身体贴上来,将人圈进怀里。
他捏了捏夏树的耳垂——这令夏树抖得更像可怜的小鹌鹑了。
他的指腹粗粝且滚烫,很轻的一搓便令夏树浑身战栗;夏树盯着他身后的空沙发,努力克制恐惧与逃跑的冲动。
凛冽的烟草味蔓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丝丝入扣地萦绕上来。
夏树感到耳垂忽然刺痛,好像挂上了什么东西般蓦然一沉。
他不明所以地望过去,正好落进琴酒沉郁的绿眸,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还给你。”琴酒嗓音沉哑,将小朋友当时问他的问题也一并还了回去,“痛么?”
那一天,十六岁的黑泽阵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如今的北条夏树一脸懵懂,摸向自己莫名被钉了个耳坠的左耳,犹犹豫豫地说:“还、还好?有点痛。”
“你总是不长记性。”琴酒平静地说着,却叫人莫名心中发瘆,“只有痛了才会记住。”
他压着浓重的戾气,半附身,清挺的鼻梁与夏树面颊顿时贴的极近,语调散漫而危险。
“不许再忘。”
言下的警告之意几乎要凝成实体,化作冷铁尖刃,抵在他的颈前。
——不许再忘记我。
……
北条夏树反应过来的时候,琴酒已经迈着长腿走出头等舱休息室,只在门侧留下一道风衣下摆的荡影。
“好可怕哦。”女人语带几分调笑的怜惜,流水般泠泠动听,“吓坏了吧?夏树?……他啊,真是完全不会表达感情。”
夏树:“!”
“你刚刚去哪里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你是忍者吗?说消失就消失了。”
贝尔摩德仍顶着那张素淡平凡的年轻女人脸,随口道:“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你的secrets可太多了。”夏树抽了抽嘴角。
他偏头,试图取下琴酒给他的耳坠,却被贝尔摩德轻轻拍了下小臂制止。
贝尔摩德递过来一枚做工精美、怀表般的翻盖小镜子。
于是夏树也懒得摘了,就着镜子看那枚耳坠,很普通的款式,银质圆环下面悬一枚黑色锆石。
总感觉gay里gay气的,不想戴,而且只有一只,显得更加奇怪了……他想到刚才琴酒说的是“还给你”,说明这原本是他的东西?
“挺好看的。”贝尔摩德说,“我觉得很适合你。”
夏树:“我不这么认为,太gay了吧?”
贝尔摩德少见地沉默了,她挑眉,几秒后笑了:“你难道,喜欢女人么?”
“我喜欢女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夏树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他反问,“难道现在异性恋是小众的事情了吗?”
贝尔摩德表情堪称怜悯了:“别人可以,你最好不要。”
夏树自然而然地无视了她的话,兀自打量这枚耳坠,试图找出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几秒后,他下了结论:没有内置机关,只是平平无奇的装饰物。
“你说什么?”他问,“我刚刚没听清。”
贝尔摩德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般重复自己说的话,轻飘飘道:“我说你最好别惹琴酒生气了。”
夏树否认:“我没有。”
“哦?”贝尔摩德说,“他刚刚可是很生气呢。”
夏树回想了一下方才有惊无险的场景,恐惧随着琴酒离开也散去了,他觉得好像也没有多可怕——确实不吃教训就不长记性。
“他同意我去加州出差了。”夏树只记得结果,非常自然地问对方,“你要去哪里?”
贝尔摩德报了个欧洲的城市名,打量他逐渐放松的神情,不禁在心里叹气。
夏树随手翻着休息室提供的经济周刊,低垂的睫毛在下眼皮拓出一小圈阴翳,看起来温和又冷隽。
他挂着黑锆石耳坠的耳垂渐渐红肿起来,在白皙的耳朵上铺开层红粉,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好天真。贝尔摩德颇为愉悦地想,她都要忍不住怜爱这位小朋友了。
早就被人打上印记了、还以为自己跑得掉吗?
……
尽管头等舱的座椅非常舒适,十个多小时的飞机依然熬得人身心俱疲。
北条夏树拖着晕晕乎乎的脚步,经过艰难的沟通,终于在出口找到了来接他的人。
来人长了双灰蓝色的猫瞳,之前夏树并未见过他。他年轻俊美,也许是为了增加成熟的气质,刻意蓄了短短的胡茬。
“叫我绿川()就好。”他对夏树不咸不淡地微笑,“本来应该是诸星大来接你,但他临时有事。”
夏树想起来了:“啊……是你。”
和波本同期进入组织的新人,表现非常优秀,目前也在代号考察期。
这位化名绿川的猫眼青年自然是诸伏景光。
他悄悄从后视镜打量北条夏树,对方倦意难掩,不难看出,睡意正艰难地和理智抗争着。
北条夏树原本昏昏欲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精神起来,眼皮也不打架了。
他目光炯炯,问:“绿川,诸星大也在雪莉的护送小组?”
一般的研究员最多只会配一位行动组的成员作为保镖,但雪莉这种研究所之光、项目负责人等级的,出远门动辄三四个代号成员贴身保护,生怕出什么差错。
诸伏景光几乎是立刻答出了夏树真正想要知道的东西:“嗯,对的,除了他还有波本和爱尔兰。”
夏树听见“波本”,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后面跟着的“爱尔兰”,他骤然犀利地瞥了一眼诸伏景光。
【你游的财富密码除了情书跟警校,就是威士忌三人组,管理员03你懂我意思吗?】
【pbc威士忌三人组,什么时候能出一套三人的谷啊】
【我是混邪我摊牌,讲真威士忌狗血大三角泰好磕了,家人们有没有3那个p的饭rwkk我朋友得绝症了】
夏树努力回忆了一下【莱伊】的人设标签。
只记得【狙击手】、【帅哥】、【骗女人感情的渣男】。
他在后座,而诸伏景光的副驾驶上摆着一个吉他包,和诸星大的款式有点相似。
“你是狙击手吗,绿川?”夏树颔首,“那是你的枪?”
诸伏景光点头:“对的。”
他没注意到夏树的眸光立刻变了,从一种看路人的古井无波变成了对渣男的无声谴责,讲话也沾了点阴阳怪气。
……
第二天的主要行程,是陪雪莉逛街。
“趁着研讨会还有一天,今天一定要买尽兴了。”小姑娘振振有词,“否则根本没有时间玩。”
她叫了夏树的名字:“……你陪我一起。”
“劳逸结合,今天好好放松下吧。”波本笑眯眯地表达支持,不动声色地将锅甩给诸星大,“很遗憾我还有别的事情,不过我想诸星大会很乐意和你们一起的。”
“可惜。”赤井下午还要给本部的同事悄悄传递情报,当然不想接手这个麻烦,“我恰好也有其他的任务。”
波本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好奇:“哦?可是我听说你此行只需要保护雪莉。”
他毫无阴霾地微笑道:“诸星君,不会是想偷懒吧?”
“琴酒有托付给我别的事。”赤井撒谎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不咸不淡地回击,“波本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是自己想偷懒,所以也这么揣测别人吗?”
波本皮笑肉不笑:“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当真了吗?”
“当然没有。”赤井莞尔,回敬了一个假笑,“我也是在开玩笑。”
一旁的雪莉半月眼:“……”
她嫌弃地瞥了这两个人一眼,挽上夏树的胳膊:“我们走吧,不要管他们了。”
北条夏树原本也在津津有味地看戏,他心想这三个人演得可太好了,诸星大和波本针锋相对互相拉踩,旁边的绿川一脸想要打圆场却不知从何下手,最后一脸为难地闭了嘴。
妙啊,如果不是他早从论坛知道诸星大和波本是幼驯染,估计就被他们的演技骗过去了。
“好的。”夏树跟着雪莉走出几步,回头道,“绿川君跟我们一起吧,波本跟大君忙自己的任务。”
诸伏景光一脸懵,不知道怎么就提到自己了,迅速反应道:“啊?……嗯,好。”
他背着吉他包,迅速地跟上雪莉和夏树。
“虽然在吵架,但那两人关系可真好。”夏树状似无意地提醒道,“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莱伊,快点发现他们是幼驯染吧,你们三个人你瞒我瞒的戏码真的太狗血了。
诸伏景光震撼:“…………”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委婉地说:“哈哈,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