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官上任
太阳已经完全从山的那头升起，驱散了迷蒙的晨雾，洒下一片光明。
时间在二人的对话间不知不觉溜走，清玄剑宗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听完路卿卿讲的故事，小小的陆梓聪感受到了他这个年纪所不能承受的沉痛。
他拧着眉正欲发表感言，校场的那头远远传来了呼唤声。
“梓聪——”
路卿卿抬眸，一个梳着高马尾，身材健美的女子正在冲陆梓聪喊着，随后向他们跑来。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刚才还愁眉不展的陆梓聪见到来人，立马两眼发亮。
他一下子站起来，冲来人挥挥手：“佩茹姐姐1
“说了多少次，既然入了清玄剑宗，以后在宗里就要叫我师姐。”
陆佩茹的声线十分特别，是那种干净的雌雄莫辨的声音。
以至于路卿卿一开始以为唤人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陆佩茹迈着大步子走过来，见到路卿卿时先是一怔，随即拱手行礼：
“弟子见过——”
“佩茹师姐，这是我刚结识的漂亮师姐，她可温柔啦，还给我讲故事呢1
陆梓聪迫不及待地开口介绍，又用小手扯起路卿卿的一根手指往陆佩茹的方向领：
“师姐，这是我家中表姐陆佩茹，她虽然有点大大咧咧，五大三粗的，说话声音也像个男孩子，但其实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对我也可好了呢1
陆佩茹嘴角不禁抽了抽，快速地瞪了陆梓聪一眼。
她惶恐地向路卿卿重新行礼：“峰……”
路卿卿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她半蹲下来与陆梓聪保持一个差不多的高度，从储物耳坠中拿出一个冰蓝色玉佩。
“这是一块护身玉佩，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入宗礼物吧，你戴着它，关键时刻它可保你一命。”
“有礼物哎!谢谢漂亮师姐1
小手拿着有他半个手掌那么大的玉佩，陆梓聪高兴得原地蹦了两下。
又搂过路卿卿的脖子，吧唧一下亲了一口她的脸蛋。
“师姐你真好1
“梓聪！你怎么能……”
陆佩茹这边气得脸都快绿了，路卿卿却只是淡淡笑了笑，对她说道：
“无妨，小孩子不懂事。”
偏生陆梓聪还看不懂眼色，他拧着眉撅起小嘴对路卿卿道：
“我才不小呢！我今年都五岁啦1
他把五字拖得老长，硬是把五岁说出了种五十岁的气势。
路卿卿脸上笑意加深：
“你真的姓陆吗？”
“？”
“我觉得你姓赫。”赫潇的赫。
留下一脸茫然的两人，路卿卿起身告别。
“明天见。”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走出了几步远，陆佩茹打发走表弟一个人追了上来。
方才被陆梓聪这么一闹，她很是担心他知道路卿卿真实身份以后会吓得尿裤子。
于是她小声对路卿卿道：
“峰主今日可是有其他要事？”
路卿卿摇摇头：“没有。”
陆佩茹：“那峰主何不留下？峰主殿早已为您收拾好了，您随时可以进去。”
路卿卿端详了一下这个飒爽的女子。
因为有陆嫣汐这个不怎么样的表姐在，路卿卿对于这位十二峰前任代理峰主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
但今日一见，却发现陆佩茹无论说话语气还是神情举止，全都是自然不刻意，相处起来让人十分舒服。
看到路卿卿没有拒绝的意思，陆佩茹很殷勤地主动邀请：
“不如由弟子来为您带路，回峰主殿？”
路卿卿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任由陆佩茹带着她一边走一边介绍十二峰。
陆佩茹介绍得热情，仿佛兜售地皮的商人。
路卿卿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竞争峰主是当初被陆嫣汐下了战书，脑子一热答应的结果。
既然应下了挑战，她就不允许自己输。
可是如今阴差阳错真的成了峰主，她却有些不知从何做起。
是负起责任，好好带弟子，管理峰上事务？
还是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躲避封千寒，一个人专心修炼的容身之处？
还未思索出结果，二人已经来到了峰主殿前。
两层高的小楼不大却很精致，屋内的摆设都很新，看起来像是刚换过不久的。
楼前的院子两侧各有一个纵向花圃，里面赫然开着紫苑花。
“这花……是谁种在这儿的？”路卿卿问。
“啊，这个啊，这是之前宗主亲自来种下的。”
陆佩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接着道：
“其实这峰主殿之前一直空着，那日弟子也是路过这里，恰好看到宗主挽着袖子，蹲在这里种花。”
“弟子当时还问了一句，既是要种花，为何不种些有灵气又好看的灵花，而是种这等凡花。”
路卿卿眼神没有从花上移开：“他怎么回答的？”
陆佩茹努力回想了一下，试图模仿当时封千寒的语气道：
“只要她喜欢，哪怕是狗尾巴花，我也会给她种满一院子。”
那时陆佩茹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如今想想，怕是宗主早在那时就已经为夫人定下了这里。
亏她之前没想到这一点，还傻傻地想要和夫人竞争峰主之位。
“那他，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那可有一段时间了，大概……快一年了吧。”
一年。
她向封千寒提出娶她的时间，恰好是一年前。
今年是路卿卿从仙界来到人间的第三年。
天帝当初只是告诉她要找的人叫封千寒，就把她送来了人间。
由于不能选择落地的地点，连接两界的结点打开后，她被送进了一个之前从未去过的空间。
找不到出口，她在里面独自徘徊了近两年，才发现那里其实是一个不定时开启的秘境。
两年后秘境开启，路卿卿便遇到了封千寒。
那日他说要让她当峰主，路卿卿本以为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原来他竟在那时就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
“峰主，峰主？”
看着盯着花发怔的路卿卿，陆佩茹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嗯……嗯？”路卿卿回过神。
陆佩茹嘿嘿笑了声：“想必宗主一定很爱峰主您吧，有个这么体贴还疼人的夫君，真不知道要羡煞多少女子。”
“你懂什么是爱吗？”
似是被路卿卿问到了，陆佩茹顿了顿，道：
“弟子其实也不是很懂，但弟子以为，能记得对方每一个小小的喜好，并愿意无条件地满足她，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晨间的微风拂过面庞，凉丝丝的，几缕墨发被吹到脸上，痒痒的。
花圃里的紫苑花开得正好，也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愧疚吧。”路卿卿淡淡道。
“啊？您说什么？”陆佩茹觉得自己听错了。
“不是爱，也许是愧疚，是对过去的弥补吧。”
路卿卿此时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让陆佩茹觉得有些莫名悲伤。
二人沉默了片刻，路卿卿又道：
“还有，‘每一个’小小的喜好？那是不对的，他所记得的，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两个而已。”
陆佩茹一时间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接。
她没有感情方面的经验，她所知道的那些都是从话本子上看的，听别人说的。
她有点后悔，暗道不应该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白白让自己尴尬。
好在路卿卿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她很快调整好了心绪道：
“此次开门纳新，你总共为十二峰招纳了多少新弟子？”
陆佩茹心道得救了，她赶忙上前正色道：
“回峰主，此次只收了陆梓聪一名内门弟子，并未收其他人。”
路卿卿点点头，又陆续问了很多关于十二峰大大小小的问题。
陆佩茹事无巨细一一回答。
她果然是曾经当过代理峰主的人，工作能力出色，回答问题也是面面俱到。
虽然看着有点男孩子气，但心却很细。
路卿卿原本对陆家人的那些小偏见消失了一些。
她正准备委婉地表达一下日后她只做名义上的峰主，实际上想把实权交给陆佩茹的时候，峰上来了两个客人。
远远望去，两个高大的男弟子大步走来。
一个笑容和煦，一个面容冷峻。
是封千寒的两个徒弟，穆赫然和司空羽。
“师娘。”
“师娘好1
二人齐齐行礼问好。
示意他们免礼后，路卿卿问：
“你们怎么来了？”
穆赫然心直口快：“是师——”
司空羽急忙开口打断：“是师娘刚刚上任峰主一职，我们怕师娘不适应，特意来帮几天忙。”
“帮忙？”路卿卿不明就里。
穆赫然：“……”
司空羽反应很快，他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笑道：“对啊！帮忙处理一下峰上事务，管理一下弟子什么的，毕竟我们二人对于清玄剑宗比较熟悉一些，能帮助师娘尽快适应这里1
路卿卿这次用脚趾想都能知道这是封千寒的意思。
怎么，他这是信不过她，还是想要派徒弟来监视她？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路卿卿都没有怕的理由，她对二人笑了笑，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你们就在十二峰留几天，好好"帮帮"我吧。”
又转头看向陆佩茹道:“帮他们安排一下住处，就安排在……峰主殿附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