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晚自习, 江雨彤正在预习功课，下午还信誓旦旦会好好学习的蓝书瑶却不见踪影，她桌上还放着一盒未开封的巧克力。上面扎着粉色蝴蝶结。
就是这蝴蝶结让江雨彤想起蓝书瑶最近一段时间种种奇怪举动。无缘无故爱打扮, 国庆不回家跟人去逛街，晚自习失魂落魄发呆。她该不会早恋了吧？
别看蓝书瑶才十二岁, 但是她前世有个同桌, 小学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有些女孩开窍就是比别人早。蓝书瑶长得漂亮, 又有气质, 正是男孩子的心仪对象。
江雨彤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之前没拦着蓝书瑶看言情小说, 那是因为蓝书瑶总说她妈管得特别严。她觉得蓝书瑶可能正处于叛逆期，长期被人管制，产生逆反心理, 不愿意再被人管束。
她不想让蓝书瑶觉得自己刚逃离狼窝又进虎穴。只想等她月考成绩下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收敛心思, 重新制订学习计划。毕竟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这样也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
可不代表她会放任她早恋。她才十二啊，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像没长成的苹果，青涩而懵懂，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这不是胡闹嘛。
江雨彤想出去找人，吴月将人拦住, “你找她干什么呀。今天是周五，自愿晚自习的。”
“可天这么晚, 她一个女生在外多危险啊。”江雨彤担心蓝书瑶跟男生约会吃亏，坚决要出去找人，柳胜男也放下书，想跟她一块去找人, “对啊。咱们是一个寝室的，要是她出了事，咱们心里也不好受。还是去找找吧。”
吴月跺了跺脚，“别去了。她出去见朋友了。”
江雨彤和柳胜男齐齐回头看向她，“见什么朋友？”
吴月绞着手指，低头不敢看两人，“我不知道。”
江雨彤见她眼神飘忽，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她该不会早恋了吧？”
吴月瞪圆眼睛，就是借她十个脑袋她也没想到江雨彤居然猜出来了，她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才意识到
自己泄露了秘密，她紧紧捂住嘴巴，“不是我说的啊。是你们自己猜到的。跟我没关系。”
她想坐回位子，江雨彤攥住她的手，“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吴月抿紧嘴，赌气一般，“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要是告诉你们，蓝书瑶以后都不跟我好了。”
柳胜男觉得吴月脑子有坑，声音拔高，“你现在不告诉我们，就是在害她。她才多大呀。她就敢早恋？你是想她被退学吗？”
吴月唬了一跳，“什么退学？哪有那么严重？”
柳胜男气急败坏，“怎么不严重。她现在因为早恋，成绩已经下滑，她又不是学区房学生，如果没有好成绩，你觉得学校还会要她吗？”
吴月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江雨彤。
四人当中，江雨彤就像她们的主心骨，她不仅像个大姐姐，而且做事稳当，比她们懂得都多。
江雨彤点头，“很严重。”
吴月不敢再瞒，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我只知道对方是初二三班的沈泽宇。至于他们去哪约会，我真的不知道。”
江雨彤提出先在校园里找，如果找不到，再去校外找。
柳胜男和吴月点头答应了。
还不等三人走出教室，蓝书瑶已经推门进来，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一场。
她就像一只木偶，眼神没有焦距，看不到其他人，径直坐回自己位置上看书。
柳胜男和吴月齐齐看向江雨彤。
江雨彤冲两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装不知道”。在教室谈这事，很难不吵起来。要是被老师听到就糟了。
三人若无其事回到座位复习功课。
回寝室的路上，蓝书瑶央求江雨彤陪她一块去超市买东西。
江雨彤还以为她要买什么生活必需品，没想到她居然买了一根拳头大小的彩虹棒棒糖，“我老早就想吃这个了。”
江雨彤看着这么大的糖果，有些无语，“你买这么大能吃得完吗？”
两人往回走，蓝书瑶跟她说起自己小时候就心心念念想吃这种糖，“我妈答应我考第一就给我
吃糖。但是当我真的考了第一，她却不让我吃糖。说糖吃太多会长蛀牙。那时候我特别遗憾。这下总算得偿所愿了。我肯定能吃完。”
江雨彤没说话。她在酝酿着怎么跟蓝书瑶开口。她前世没谈过恋爱，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都没发现蓝书瑶早恋了。
直到走回寝室，蓝书瑶也没能将那块棒棒糖吃完，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剩下的你帮我吃吧？”
江雨彤前世没有兄弟姐妹，她没有分食的习惯，尤其是这棒棒糖都是口水，她摇头拒绝，“不要。我早就不馋糖了。”
蓝书瑶将彩虹糖扔回垃圾桶，声音闷闷的，“你说怪不怪。明明很喜欢一样东西，以前怎么想要就是得不到，但当你一天得到了，却发现早就没有当初那么喜欢了。错过最恰当的时机，一切都变了。”
江雨彤听着一头雾水，想到她早恋，尽可能劝她，“也许是出现的时间不对。就比如每个人都会死。有的人提前死了，你能说早死的人死得恰当吗？”
蓝书瑶被她噎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什么破比喻。”
“我说得不对吗？”江雨彤索性挑破了，“我知道你恋爱了。但是你不觉得你现在谈恋爱还太早了吗？人要在恰当的时间做恰当的事，这样才能少走弯路。早恋就跟早死一样，都是自寻死路。”
蓝书瑶下意识看向一直偷瞄她们的吴月，质问意思相当明显。
吴月吓得一个劲儿摆手，“不是我。”
江雨彤点头，“对，不是她说的，是我看出来的。你的新包包就是他送的吧？还有那束玫瑰花，都枯萎了，你还舍不得丢掉。以及你每天晚自习在那发呆，其实是在想他。对吧？”
顺着结论往前推，江雨彤才发现蓝书瑶的异常何止她之前发现的那几处。
蓝书瑶抿了抿嘴，“是，我承认我和他恋爱了。但我是真心喜欢他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物质，我不是图他家里有钱。”
这点江雨彤倒是认同，蓝书瑶从小就不缺钱，也没花过钱，她哪里懂得钱的好处，“我知道你不是为了
他的钱。那你喜欢他什么？”
提起沈泽宇，蓝书瑶脸上笑容都多了几分，“他处处关心我，逗我开心，带我出去玩，我以前不想干的事，他都带我去完成。我们一块唱歌，一块溜冰，一块玩游戏。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你们可能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所以不理解。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他好就行。”
江雨彤以前忙着学习和工作，根本没时间谈恋爱，她确实不懂爱情是何滋味，但她知道一个道理：爱情不能没有面包，而他们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谈何共度风雨。她毫不留情否定，“你们的爱情就像纸一样脆弱，经不过半点风吹雨打。”
蓝书瑶有些受伤，“谁说的？我不信。”
江雨彤摊了摊手，“那我问你，你考不上大学，你打算怎么办？”
蓝书瑶笑了，“沈泽宇说了，如果我考不上大学，他就娶我，他会养我。”
江雨彤：“……”
她不知道蓝书瑶在得意什么劲儿，但她后世见过太多家庭主妇因为轻信男人这句话而后悔。
“那你妈呢？”江雨彤看着她，“你打算怎么跟她交待？”
蓝书瑶抿了抿嘴，脸上笑容淡了，“我不想再被管着。我已经不小了，可以自己做主。”
江雨彤差点气笑了，自己做主？她劝她有主见，是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可不代表早恋。她都没成年，监护权还在张梅手里。张梅想怎么管就怎么管，连老师都管不了。咋这么异想天开呢。
听完全场的柳胜男觉得蓝书瑶疯魔了，拉住江雨彤阻止她再说下去，“你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信。她已经陷进去了。”
平时多聪明的女生啊，谈个恋爱居然成了傻子。柳胜男就属于江雨彤说的那种开窍晚的，她不懂什么是爱情，但看到蓝书瑶谈恋爱，她觉得爱情不像电视上演得那么美好，反倒像降智果。
江雨彤也觉得心累，这又不是她姐，她管那么多也是招人烦。该咋整呢？死活听不进去。
就连江雨彤都没想到，暴风雨来得那么快。
周
六吴月回家，周日回来后就心事重重，好几次看蓝书瑶都欲言又止。连她平时最爱的言情小说都不看了。
柳胜男不习惯她这么安静，趁没人时问她，“你到底怎么了？你该不会也早恋了吧？”
吴月忍了两天，差点憋死她了，现在柳胜男问她，她可算找到可以倾诉的人了，她神神秘秘道，“我回家的时候看到沈泽宇和一个女生逛公园。”
柳胜男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种八卦，她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可能是他妹妹。”
“不是。”吴月一口咬定，“他妈就生他一个，而且他还亲了那女生的脸。”
砰！
宿舍门猛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口正站着蓝书瑶和江雨彤。看她俩的表情显然已经听到了。
吴月觉得尴尬，蓝书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吴月面前，“你说得是真的？”
吴月被她吃人的眼神唬了一跳，不敢抬头看她。
蓝书瑶晃了晃她的胳膊，吴月被她逼得实在没辙，只能点头，“我确定没看错。你也知道我认识他很久了。”
蓝书瑶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突然推开她转身往外跑。
江雨彤伸手想拦，可蓝书瑶速度太快，她根本拦不住。
“她是不是去找沈泽宇算账啊？”吴月有些害怕，要是沈泽宇知道是她传的消息，会不会骂她啊？
江雨彤叹了口气，“找他问清楚也好，省得被人骗。”
被渣男甩了总好过一直沉迷其中。
蓝书瑶这一出去，直到熄灯时间才回来。
黑暗里，寝室三人都能听到蓝书瑶雀跃的声音，“月月，你一定是看错了。泽宇说那是他表妹。”
吴月沉默良久，不确定地反问，“是……是吗？”
“是啊。你肯定看错了。”蓝书瑶若无其事笑了笑。
江雨彤和柳胜男没有说话。
柳胜男在心里想，这姑娘怕不是傻了，明知道对方在骗她，还愿意相信。
而江雨彤想的却是，要不要把这事告诉老师。她是班长，理当将这事上报。可是蓝书瑶
是她朋友，她告诉老师，回头蓝书瑶肯定会恨她。真是左右为难。
翌日一早，上完两节课，课间休息，突然有人找江雨彤。
江雨彤走出教室，才发现找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梅，她正站在教室后门，不停往里张望。在蓝书瑶回头的时候，她又害怕女儿看见，下意识躲开。
“张姨？你怎么来了？”江雨彤心里有种不好预感，亲妈来看女儿，第一个见的不是女儿，反而是她这个外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张梅拉她到背静处说话，“我找你问点情况。”
她脸色阴沉，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巫婆，江雨彤心里一个咯噔，她该不会知道蓝书瑶早恋了吧？她连告诉老师都不敢告诉，又怎么可能向张梅透露。要是蓝书瑶知道是她说的，还不得恨死她，“你想知道蓝书瑶的情况，还是找她本人吧。我只是她的同学。”
江雨彤对张梅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除了村里一些八卦，还包括书里，蓝书瑶和她妈不是很亲近。蓝书瑶这么乖，却不喜欢跟从小就照顾她的妈妈亲近，说明张梅有问题。所以她一直疏远张梅。但有些人是不讲道理的，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张梅攥住她的手，眼神像刀子一样刮擦她的脸，“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她手劲很大，江雨彤手腕被攥得生疼，她想扒拉对方的手，可惜弄不掉，她只能放弃挣扎。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村里的那些大娘大婶说张梅难缠了，她之前还半信半疑，现在她百分百相信了，“我也是学生，我没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你女儿。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
张梅恨得咬牙切齿。
国庆七天假，女儿没回来，打电话给她说学校补课，张梅信了。
没想到一周后，许老师打电话给她，说她女儿成绩下滑厉害，让她关注女儿。
张梅这才知道女儿没回来。再联想到江雨彤国庆也没回来，她马不停蹄赶到县城，她闺女向来乖巧，一直都很听她的话。
这才住校一个月
，成绩就下滑这么多，肯定有人使坏。
她头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江雨彤。
谁叫她让江雨彤照顾书瑶，她不肯呢。一定是她使坏。
所以她先对江雨彤发难，但她没想到江雨彤这么坏，明明诱她女儿学坏，却面不改色。真是小瞧她了。
张梅恨恨松了手，“你以后要是再敢使坏，我绝饶不了你。”
江雨彤觉得这人就是个疯子，嘲讽地看着她，“我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蓝书瑶不肯回家了，你控制欲这么强，如果我是你女儿，在我长大成人那一刻，我就跑得远远的，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
她之前还不理解蓝书瑶为什么会喜欢沈泽宇那种学渣，可看到张梅，她突然就明白了。沈泽宇的大方多金和帅气是许多女孩情窦初开的理想对象。他无条件宠溺蓝书瑶，带她去尝试各种她以前不可能做的事。让她误以为这种刺激就是喜欢。其实沈泽宇只是她叛逆时的替代品。只是这个替代品刚好可以实现她的愿望而已。
张梅为了培养女儿，几乎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女儿身上，她不允许她女儿脱离她的掌控。她想要女儿有一天能站在万众瞩目位置感谢她这些年的付出，这样她就圆满了。
可江雨彤的话无疑在扎张梅的心，戳破她的幻想，也昭示她这个母亲当得有多失败。
张梅压抑着怒火，五官都扭曲了，江雨彤好不容易才打掉她的掣肘，转身就跑。
江雨彤回了座位，蓝书瑶有些好奇，刚想问谁来找她了。突然有人喊蓝书瑶的名字，她下意识回头，再看到窗户边站着的身影时，她整个人如同一条濒临死亡的鱼，浑身上下都在抽搐，好似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蓝书瑶浑身一个激灵，担心妈妈大闹教室，跌跌撞撞跑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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