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校车还是灵车
救援车跟接应者姗姗来迟,来人却不少——整整来了三辆车。
那一辆媲美真正救护车，里面有氧气瓶跟担架，还配备了医生跟护士的救援车就不说了，另外两辆车,一辆完全跟押送车一样,看来是准备将东西转放在这辆车运送,另一辆车，含司机共五人,下来了两人去查看破损车辆跟运送物的情况，其他三人没下车。
一开始茜瑶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很快她反应过来对方的用意。
事故的原因不明,非常可疑,也许是收容物所导致。
而现场的人员，包括她,是否被收容物控制影响也难以确认。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保持有生战力。假如,只是假如,收容物埋伏在这里突然暴起，那么至少三人可以迅速离开攻击范围,重新展开对抗对策。
真的，好谨慎。
茜瑶有些愧疚,对方是专业团队，将收容物的危险系数评估为最高,而她，一个业余者仅仅因为座敷童子看起来可怜,身体的主人内心哀求就轻易做出决定,是不是太轻率？
但是她又一想,认为无论如何，结果都会是一样。
在直播间这样不稳定的环境之中，人性太容易被吞噬，如果没有作为自我依仗的准则，人心很容易被动摇。也许你真的最终从直播间出来了，但结果，无论你的性格也好，内心也好，完全被塑造出过去的你所恐惧的样子。等到最终全部结束之时，从直播间回来的是她自己，还是深渊怪物？
茜瑶之前没有还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直到在末日副本之中遭遇黄毛，被问起时，通过跟他的对话梳理了自己的内心。
——无论我成为怎样的人，都要无愧于心。
问心无愧，这是她坚定不移必须坚持的准则。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的人格跟心灵的变化偏差最小，让她远离疯狂。
如果她对座敷童子的遭遇置之不理，哪怕她将座敷童子交出去，逃避了这件事，用自己身体的主人的安危作为理由说服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无论过多久，她都会一直惶惶不安，内心总会有所亏欠，时刻提醒她，那一时，那一天，她本能做什么，却视而不见。
跟圣母不圣母没有关系，她只是想无愧于心。
身体主人当时极为肯定的心声，替她做出了决断。
当一个一无所有，如此寂寞又不曾面对过未知生物，第一次接触如此恐怖世界的女孩都愿意冒风险伸出手，那么她还有什么借口好找？
这在刚刚进入直播间时候，胆怯的她来看，恐怕难以理解也不可思议。
但是在现在的她来看，却是她服从内心的选择。
当然，反过来说风险也非常大，哪怕一切都顺利，说不定那个存在不是座敷童子？或者座敷童子也有会害人的种类？座敷童子无害的说法来自墨菲斯，她跟墨菲斯根本不熟，说不定墨菲斯是为了任务或者其他理由坑骗她？
这些都是难以逃避跟防范的风险，在于墨菲斯讨论之后，她已经设法让所有风险都有一定的防范跟保障，哪怕如此，现阶段做出这个决定依然有赌博的成分。
人生中总有几次难以确认的赌博，茜瑶知道此事她必须去赌。
恐惧于风险，人类也不会去探索发现，更没有今天的人类文明。
在知道一切的可能性风险之后，依然选择去执行，为所有可能性的风险做好应变准备，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也许是思考这些事的缘故，茜瑶的表情显得有些坚毅，由于外表是个可爱的女性，倒是贴合事故后努力让自己坚强去面对的小姑娘的表现。
先下来的两人穿着防护服一类衣服的职员，他们用仪器之类扫描了一通，确认没问题才冲对讲机说了句：“clear。”
车上剩下的三人下来了两人，司机依然坐在驾驶位置，确保随时能踩油门，连发动机都没熄火。
另外两人走过来也跟着查看了下情况，他们看到半敞开的车厢，跟车厢里坐着，低着头的白裙子小女孩。
其中一个瘦高个被吓一跳：“收容物出来了？”
之前扫描的职员中的一个拿出pad核对了下：“没关系，我们看过只有一个容器破损，而且应该是事故造成。从编号来看，收容物危险等级属于最低的归类。”
另一个身高矮一些，却很粗壮的男子皱眉：“太马虎了，收容物也会根据情况不同变异，哪怕收容进去时危险等级很低，也可能在收容期间，或者容器破损之后等级增高。”
拿pad的人回答：“请放心，已经确认了，该个体类型属于安全范围。我专门查看了下，这个品种一般有危险的是红色，这只是白色。”
他们就像讨论鱼类一样，讨论这个生物。
粗壮男人伸手接过pad滑动了一下查看：“座敷童子，能给人类家庭带来好运，离开家时厄运降临。个体差别：白色个体带来吉兆，红色个体是为噩兆，又被称作红童子，特征为面部通红，穿着红衣服。”
几人看向所在车厢内的少女，不约而同松口气。
粗壮男人把pad递回去：“就算这样也不保险，立即进行收容跟转移。”
其他几人：“是！”
茜瑶心中震惊，竟然真有作恶的个体？幸好这个座敷童子真的无害！她实在太轻信了，不该完全相信墨菲斯的话。不，墨菲斯可能也不是恶意，也许他了解的就是这种程度的情报，情报不完整有时候也会导致决策错误。她应该考虑全部的可能性才对。
……没办法，她又不是小唯跟铃兰，她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茜瑶内心苦笑。
粗壮男子此时向她走来：“你好，我是负责进行收容的执行队伍的总队长，克拉夫季久沙，你可以叫我克拉夫。请问您是否还记得事故经过？”
茜瑶心想，不愧是外企，公司内部太过多元化！这是俄罗斯人对吧？什么夫什么沙还名字很长，这肯定是个俄罗斯人或者俄国混血儿！这块头，不愧是战斗民族！
很多时候人会有定式思维，俄罗斯人很会战斗，德国人过于严谨到吹毛求疵，蒙古人很能喝酒等等……虽说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也有差别个体，但真的就是大多数都是如此，这跟人种、文化以及教育和客观环境有关。位处于寒冷地带的人种为了减少散热体型自然比同种要庞大，这种体型优势跟恶劣的寒冷天气，再加上天天与棕熊驼鹿什么体型庞大的生物为伍，如此情况下成长起来的人种在战斗上有一定优势。
“您好，我是芙洛拉。抱歉，刚醒来的时候我的确有些记忆模糊，现在好像隐约想起来了一些，但还是有点混乱，搞不清前因后果。”
克拉夫点头：“正常现象，你可能有轻微脑震荡，我们让一个医生留下来查看您的情况。但是我担心治疗过程中您可能会睡着，所以希望先问一下您现在所知情况，以免因为情报延时造成其他更严重的问题。”
茜瑶表示理解，她大致讲述了下自己刚回忆到的一点情报。
“我隐约记得我们在开车，突然……”
安德烈当时正在开车，讲述完他自己的故事之后，有一段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沉默中，气氛却还算轻松，大概说完自己的故事又与茜瑶做完交流，让安德烈胸口的重负轻松了稍许，他对茜瑶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之前还抽烟的男人，掐掉了烟头，之前他可完全不管茜瑶是否介意他吸烟。
在经过一条路的转弯处的时候，奇怪的事发生了。
突然出现了一辆满载小学生的校车跟在他们后面。
安德烈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那条路很窄，也没其他的路插进来，这辆车是从哪里出来的？
安德烈连忙离开这条路，试图往更宽的路走，没想到那辆校车反而借机窜过来跟他们并排开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
“那辆车，整个左侧全都是扁的，就像整体撞在墙上又从墙上抠下来，那样程度的变形！就连轮子都看起来是歪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它还能平稳开在路上？”
茜瑶说着，嘴唇发青，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冰冷，像是噩梦里的场景。
“而且，当我看向那辆车的时候，我看到车窗——”
茜瑶透过车窗看到了里面的学生们。
车窗没有玻璃，能清晰看到里面坐满了大约小学生年纪的孩子。
如果在一般的灵异故事之中，恐怕那些孩子应该是鲜血直流，让人害怕的样子。
茜瑶看到的不是那样的场景，她看到，那些孩子，看起来就像正常人一样坐在座位上，但他们都微微低着头，从额头到整个脸都笼罩着黑色，就像暗光灯从头顶打下来将他们全部笼罩在里面似的场景。
在经过他们的车时，车上所有的孩童——所有的，那些本来低着头的孩童，非常一致的同时转过头看向他们！
——！！！
校车猛得横向朝他们的车撞过来！
那就是茜瑶能记住的，最后的情景。再一醒来，车已经翻了。
当她慢慢想起这个情景时，也查看过现场，可惜只有他们一辆车开过的痕迹，根本没见到另一辆车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是幻象吗？如果是幻觉，恐怕安德烈也看到了同样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