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伪装者
茜瑶很紧张的上厕所,幸好在厕所里什么都没发生。
之后她回房间的时候，又在门口看到黄毛了。
他依然在说话。
但那情形并不像在跟人远程通讯，他时而看向自己身旁，那姿态,很像是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可他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茜瑶打个冷颤,毛骨悚然,她悄声靠近，竖起耳朵偷听——之前她只听到声音,没有自己听他在说什么。
“别怕，茜瑶，这种情况也很常见。看来你也挺辛苦。”
茜瑶震惊得浑身发抖,黄毛竟然以为自己在跟她说话,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他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幻觉？
茜瑶再仔细观察黄毛,发现他的确靠墙站着在说话，但他的双眼是半睁着的,眼白的部分居多,而且看起来也没有焦距——他莫非，是在梦游？
不,等一下，在直播间这种地方,竟然还能有梦游存在？
据说梦游不能被打断，茜瑶也只能小心观察着,却见‘梦游’之中的黄毛，要跟着他梦中的那个‘茜瑶’去别的什么地方的样子,她顿时心生警惕。
“不行,不是那里,你不能离开。”
茜瑶小声嘀咕着，悄悄靠过去，拽住黄毛的袖子，牵着他往屋内走。
是的，梦游的人似乎不能被惊醒，但是会对外界有反应，譬如你慢慢牵着他的手走，他也会顺着你的方向移动。
结果她这么一拽，黄毛偏过头，头朝向她的方向，一对没有焦距的眼看过来，甚是渗人。
“咦？怎么有两个茜瑶？”
——能看见，他竟然能看见！
怎么回事，难道他在做梦的同时，也能看到外界？
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茜瑶顺着他的话开口：“对，我才是真正的茜瑶，那个不是我，请回房间去。”
黄毛看看她，又僵硬的转头看向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难以分辨哪个是真的。
茜瑶心中一凛，想到既然黄毛能听到自己说话，那么代表他的身体的听觉这部分还是能接收到外界讯息。
“无论哪一个是我，你都该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们的约定是，轮流值守，守住房间不是吗？回到房间里，你先睡吧，该轮到我值守了。”
这说法说服了黄毛，黄毛被她牵回房间内，回到原处，躺下。
茜瑶松口气，但心中更加紧张。
若只是纯粹做梦还好，万一有其他的原因，就她一个醒着，也太吓人了。
可她也不好意思叫小唯，一个大人还要依靠小孩，她有不好意思麻烦小唯。本来小孩的睡眠时间就比较长，守夜安排之前也是自动排除了小唯，现在叫他起来，感觉很对不起这孩子。
反正，只是梦游而已，又没有遇到其他可疑的东西。
茜瑶这样安慰自己。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茜瑶有些犯困，但还是硬撑着，就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感觉有谁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小唯，还是黄毛？
茜瑶太困了，她没有分辨出对方是谁，但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让她放心，可以睡了的意思。
啊，有人换防就行。
茜瑶最终维持靠墙坐着的姿势给睡着了。
刚才拍过她肩膀的‘手’，或者说，由傀儡丝拉起来的黄毛的手，松开黄毛，让那只手落回地上。
小丝丝从她头发里翘起来，尽忠职守的用脑袋探探左边，又探探右边，确认没问题，开始练习——伸长，好，折叠，好，形成波浪线，好，我是根质地优雅弹性十足的丝，嘿！
又过了几个小时，小丝丝突然绷直了，进入警戒姿态。
“咯噔咯噔！”
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转动门把，似乎试图进来！
小丝丝延伸到很长很长，顺着门缝出去了，只能看到丝的这一端时而松懈，时而绷紧，仿佛它在外来回做什么动作，戳什么东西。
外面也传来很大的响动，但诡异的是屋里的三人都睡得很死。
很快，这根靓丽，半透明因而看起来有些像白色的蛛丝，变成了深红的颜色，之后它缩回来，藏回茜瑶的头发里。
……小丝丝想起忘记了什么，又从头发里出来，拴着茜瑶的手‘啪’的给了黄毛一嘴巴，又火速钻回去。
黄毛被一巴掌拍醒，茫然的捂着自己的脸：“啊？什么？什么？”
他有些困惑，很快明白了，哦，是轮到他换班了。拍醒他之后茜瑶就睡着了，看来累坏了。他一看时间，的确换班的时间比预计的晚。
“真是，用不着下手这么狠吧。不过之前梦到了可怕的东西，嘿，等他们醒来告诉他们。”
茜瑶觉得自己在睡觉，但可能是睡眠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浅，她似乎身体在睡觉，大脑还在思考。
她终于想起黄毛之前反映的那种‘既视感’。
好像她以前曾听过类似的故事——国外的一家人居住在一栋远离市区的老房子里，他们本该过着和美的生活，但逐渐，现实被异常所入侵。
有个‘不存在的人’逐渐出现在他们生活之中。一开始是爸爸去车库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子，以为是自己的女儿，但其实女儿当时不在家。
之后他的女儿，那对姐妹也遇到了诡异的事，姐姐看到妹妹背对她在镜子前梳头，还很生气自己被占用了更衣间，结果没想到刚离开房间就看到了妹妹。
后来这个神秘的存在越来越恐怖，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他们不得不找专业人士处理，得出的结论是，这似乎是一种坏的精灵或者恶魔类，总之就是不同次元的生物，喜欢通过假扮人的方式让人恐惧。越是恐惧，越是会增强恶魔的力量。一开始恶魔还无法影响实体世界太多，越是获得力量，它能对现实造成的影响力越大。
就好比‘淘气鬼’（hobgoblin），这种精灵恶作剧也是为了从恐惧中窜取力量，淘气鬼种类很多，有比较好心的棕仙，也有对人存在恶意的存在。
茜瑶对这故事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曾经做过类似的梦。
那个梦境之中，自己是姐姐，而还有一个女孩子是她自己（妹妹），梦中的她遇到了‘妹妹’，妹妹说晚上一个人害怕，要跟她一起睡，于是两人躺在床上，手拉着手准备睡觉。
躺好了之后，她就想着，啊，这种情景，是不是应该由姐姐给妹妹讲鬼故事？
但是她又一想，不对，我最害怕鬼了，为什么要半夜在被窝里讲鬼故事？
很快她反应过来，讲故事的人是姐姐，而我——是妹妹！
那这个是谁？牵着我的手的人是谁？
她侧过头，看向紧盯自己，维持笑容的‘妹妹’的脸，大声质问：“你是谁！”
那东西突然变成了白色的光球朝她扑来！
茜瑶先是惊吓，很快她意识到，这东西，很可能就是之前所听的故事里的‘淘气鬼’，它就是故意吓她，想让她恐惧，这样才能获得力量。
在梦里，茜瑶非常气愤。大约因为梦中的她不是她自己，而是姐姐的缘故，比起恐惧，她更多愤怒。
“你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吓人而已，滚开！”
就像能感知到她的情绪，白色的光球一开始还猛扑，发现她不害怕而是愤怒的挥手去抓自己，白色的光球立即窜开，逃走了，最终躲到了家中的梳妆镜背后。
茜瑶也醒来了，梦中的愤怒还未褪去，她朝化妆镜骂了两句，就躺回去接着睡。
——那些，很可能只是她自己的梦而已。
但黄毛的遭遇，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如果，人类的大脑是通过电讯号操纵，让脑中化学物质不断转换而释放或制造记忆——那么，也许通过电磁或者某种方式，也能‘控制’梦境。
想想看，在最早的时代，录音机简直像不可思议的奇迹，利用电磁来记录人的声音，在古代人来看是多么不可想象之事！
或许这也一样，是某种说不出原理的现象，现在不知道，只是因为科学没有发展到那样的程度。
那种看不见的生物，它们本身就是因为这些目前还未解释清楚的原理，无法被人肉眼观察到，或用手触及到，就跟你碰不到电磁跟空气。但它们的确有低等的智慧，也的确存在。它们可以通过‘控制梦境’这样的手法来影响人类的大脑，篡改人类的感知，进而来进行狩猎——也有这样的可能。
能力强大一些的这种生物，可以连清醒的人的意识也影响，能力弱一点的，或许只有等人睡着，脑波平缓的时候才会进行梦境干扰。
是的，干扰，把他们当做电鳗一样，放电来麻痹生物为食一个道理；它们的通过这种‘干扰’的方式来刺激猎物，让猎物恐惧，进而获取某种它们所需的能量。
……恐惧。
……恐惧？
那岂不是，跟直播间一样？那么这些生物，它们其实——
茜瑶猛地睁开眼坐起来：“——与我们现在的状态，更为接近！”
那不是普通的怪物，是灵体怪物！坏精灵——是灵体的一种！
会不会，这个世界的怪物也是……深渊也是……类似的构成？
黄毛瞪大眼：“突然坐起来说什么呢，吓人一跳！”
茜瑶转头看向他，随即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不，明明你才是真想吓死人。”
最起码，我不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