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寒假结束，新学期的开始，最忙的就是毕业生和导师了，程卿基本一天按两天过，做不完的研究，写不完的论文，层出不穷的竞赛指导，还时不时被自己的学生气到发昏，几相对比，上课反倒成了最轻松的事情。
周五晚上10点，计算机系实验室的灯还亮着。
“行了，今天先到这吧，别那么紧张兮兮的，离比赛不还有一段日子吗，没必要给自己增添额外的心理压力啊，回去好好休息，歇歇脑子。”
程卿看了眼时间，开始往外赶人，“你们也抽点时间去锻炼一下，尤其是周浩，一年轻人，爬个五楼都能喘死你。”
被点名的周浩还嬉皮笑脸的，“老师，真不是我不锻炼，我这不是被上课比赛耗尽了精力吗，您放心，等比赛一结束，我立马去健身房，跑他个三公里。”
“你可拉倒吧，忘了你体测1000米跑成狗了吗，还三公里，那我急救电话时刻准备着？”关好门跟上来的康子林可着劲的拆台，说完立马往程卿身旁一躲，“老师，我和您一起去办公室吧，跟您借一本书。”
“你们两个打架，别殃及老师啊，周浩算了算了。”
“康子林，你管管你那张嘴吧，你要是被打了，肯定是你这张嘴的功劳。”
“你们敢碰到我一下，我废了你们两个！好好走路！”
“······”
同在一个学校，一个系，可廖倾越从开学到现在一面都没有见过程卿。直到今天他在停车场看见程卿的车，他才抓到机会，在程卿的办公室等她，见她一面。
“你要什么书，待会自己找，我得——”，程卿上了楼梯，发现办公室的灯亮着，“我走的时候，不是关了灯吗”
学校一般也不会进来什么无良之人，梁柠也不会突然就出现在学校。
程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办公室的门被从里打开，廖倾越一副等待已久的样子出现在门后。
程卿讶然，“师兄？你还没回去？”
跟在程卿后面的康子林看到廖倾越，问了声好，进了门找到书就离开了，程卿一边默默加快收拾的速度，一边抬头问廖倾越，“师兄，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廖倾越把程卿的动作收在眼底，扯了个谎，“没什么重要的事，是大家都挺好奇你的男朋友，琢磨着让我传个话，如果有空的话，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廖倾越这个人，程卿不说特别了解，但也知道个几分，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谎的时候，声调会不自觉地提高一分。
过年从老师家回来，以前从来没在意的细节，被她有意无意的扒拉出来回想，越想越不对劲，所以，开学以后，她一直都尽量避免和廖倾越私下接触。
谁成想，他还会专门在办公室等她，程卿想着，吃个饭也好，也该见见面了，“可以啊，时间的话，等我问一下我男朋友吧，走吧，一起下去。”
程卿是在刚上车的时候接到梁柠电话的，她连上车载蓝牙，点了接通，“我刚从办公室离开，一会就到家了。”
经过车载音响的传播，整个车厢被梁柠的声音包围，“我在北门等你，出来吧。”
程卿给经过的廖倾越回了声喇叭，换挡，松手刹，踩油门，往北门方向驶去，“原来被男朋友接下班是这个感觉，不错，梁柠同志，可以有下次吗。”
梁柠盯着北门出口，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我当然要满足卿卿为数不多的要求了，以后我都来接你。”
廖倾越等北门车闸升起的时候，往路边扫了一眼，看到的就是梁柠笑吟吟地打着电话，他眼神晦暗了一瞬，开了转向灯，停在了梁柠面前。
梁柠的记忆力不错，他在廖倾越下车的时候就认出了对方，他和程卿说了句等你，就挂了电话，看向廖倾越，“廖教授，这么晚才回去？”
女姓一眼就能看出另一个女姓心里在想什么，男性也不例外，两人一对视，空气中的火花就噼里啪啦的开始炸裂。
北宏大学的北门是正门，门前是一片广场，便于车辆停靠，所以，打车的话，基本都是在北门。晚上十点多的时间，外出回来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经过，不免被两个明显气质出众的男人惹得频频回望。
梁柠站姿挺拔，黑色风衣更显不卑不亢。廖倾越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文有礼。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趴在方向盘上的程卿，悄咪咪躲在黑暗中，透过挡风玻璃，观察着前面两人的动静。不知师兄说了什么，程卿看到梁柠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唇，随后，师兄点头致意，上车离去。
嗯？这就结束了？
前后不过，两分钟？
看戏结束的程卿换脚踩油门，停到梁柠面前，按了手刹，打开车门，往外喊了句，“你开车。”边喊边解开安全带，直接腰身一提，从驾驶座爬到副驾驶。
梁柠上车，似笑非笑地瞥她，“戏好看吗”
程卿想了想，说，“不好看，时间太短了。”
“······”
吃饭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周六的晚上，钟闻收到廖倾越信息的时候，一脸莫名其妙，但碍于师兄威严，不得已取消了今晚的约会，专程过来走个人场。
吃饭地点是程卿定的，一家日式料理，她和梁柠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到店，大致看了眼菜单，喝着茶等人齐。
别说钟闻觉得莫名其妙，程卿更甚，临时起意的饭局，也只有钟闻这个傻白甜有时间，程卿瞅了眼旁边气定神闲的人，开口，“我觉得我今晚可能吃不好，要不你回去再给我弄点吃的吧。”
梁柠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说，“没事，点你想吃的，一顿饭而已，还给你紧张成这样了，他们是你的师兄，理应见一面。乖，不要有负担。”
程卿摇头，“不是有负担，只是觉得没必要，本来我们俩就忙，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还要被别人占几个小时，我很不爽。”
‘别人’二字取悦到了梁柠，他拉过程卿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捏着她的手指，转移她注意力，“我还没吃过日料，你给我说说什么会比较合我口味，可以先点着，等他们来，再加。”
程卿给梁柠介绍完大半页的菜单，包间门才再次被人拉开。
先进来的是钟闻，程卿先梁柠一步，手按在他的腿上，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坐着看向来人，“学长，师兄，我刚已经点了一些，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梁柠拎起桌上的茶壶，给钟闻和廖倾越倒了杯水，算是问候了。他刚刚没想起身，说起来，廖倾越和钟闻也只是程卿的学长而已，还够不上让他起身相迎，他只是听到声音，稍微动了一下，却被程卿误会了。
钟闻翻了翻菜单，问：“这家的清酒不错，尝尝？”
程卿立马制止，“不尝，梁柠不能喝酒。万一有情况，喝酒误事。而且，你们开车来的吧，下次吧，下次专门请你喝酒。”
钟闻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几人之前都见过，也算有一些了解，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都一清二楚，席间的氛围一时之间倒也说得上是和谐美好。
廖倾越和梁柠的话比较少，基本都是钟闻和程卿在聊最近竞赛的事情，涉及到一些专业问题，廖倾越也会说几句，梁柠虽然功底还可以，但太深的内容，他也听得云里雾里，无奈只能慢悠悠一边听着他们的聊天，一边照顾着程卿的胃。
廖倾越的视线从进门就没离开过程卿，生怕梁柠发现不了一丝端倪。
梁柠知道廖倾越想干什么，从昨晚无视他的寒暄，到现在拉着程卿聊专业问题，把他晾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不适合程卿。
他和程卿，风马牛不相及，这段关系，长痛不如短痛。
梁柠给程卿添了点茶水，倒完，把壶放到桌边，慢条斯理地往后一靠，手臂搭在程卿的椅背上，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的两人。
廖倾越几乎是在梁柠抬眼的瞬间，将目光转向他，问了一个问题：“梁少校有转业的打算吗”
话音一落，桌上安静了几瞬。
程卿不顾礼节，打断钟闻的话，转头直直看向廖倾越，眼底还带着不可置信，暗含警告喊了一声“师兄。”
廖倾越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
梁柠侧腿碰了碰程卿，胳膊依旧搭在程卿身后，语气平和地打破了尴尬气氛：“目前没有，以后应该也不会有。”
“项目之前，我也对你们有过一些了解，虽不是很全面，但也知道一些内容，你整个人都已经给了国家，一不小心出了意外，你有没有想过程卿该怎么办？”
廖倾越有些咄咄逼人。
他承认他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太过理所当然，仿佛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灵魂共识，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为自己的付出。
这不是他认识的待人接物皆淡如水的程卿，她明晃晃的在向所有人昭示，梁柠是不一样的。
那他呢。
程卿彻底冷脸，反手抓住梁柠要收回的手臂，顺着他胳膊上的青筋，手指一路滑到他手心里，十指相握，带着他的手举到桌面上，毫不避讳道，“廖师兄，钟闻学长，抱歉一直没有给你们正式介绍，现在补上。他叫梁柠，是我程卿，现在的男朋友，未来的丈夫。”
“我和你们师出同门，也是最小的一个，但这并不代表，你们可以以长辈的姿态来干预我的生活。”
“我和你们之间，有且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同门。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他想。”
程卿深吸一口气，“今天这顿饭也不必再吃下去了，我们先走，以后学校见吧。”
程卿这话还是收着说的，已然照顾到同门情谊，换做其他人，她早就摔桌子走人了。
对廖倾越有些愧疚的心情，今晚出了这个门，也荡然无存了。
程卿走得很快，到前台，声音还冷着，“您好，302包间买单。”
还被她拉着的梁柠掏出了手机准备付钱，程卿压下他的手，“我来付，他们不配让你请客！我可太生气了！”
梁柠的内心小世界烟花漫天，等着她付完钱，半搂半抱给她弄上车，听着她对那俩人的吐槽，不着痕迹地往郊外开。
“难道我还得每天拿个大喇叭广播我的未来吗，好好吃饭不行吗，而且——你这是往哪开啊，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梁柠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带你去看星星冷静一下。”
“今天阴天”
“······”
梁柠哽了一下，换了个理由，“吹吹风冷静一下也可以。”
夜晚的山风还是有些冷，程卿一下车就被吹了个透心凉，“我感觉我已经冷静了，不需要吹风了。”
梁柠从车前走过来，把她裹进怀里，拉开车后座的门，推着她上车。
程卿自认，她在梁柠的不懈教导下，对某件事已经有了异常的敏锐，她着急忙慌的抽出手按在车身上，抵抗着梁柠的力气，“要点脸吧梁柠！这是在外面！外面！”
梁柠松了手，就这么站在打开的车门前望着一脸惊恐的程卿，忍不住笑起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让你说那些让我心动的话，不行，你是必须要对我负责的。”
半山灯光全无，黑色车身在静寂的夜色中轻轻晃动，偶有一丝紧张而又急促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回家好不好，万一有人经过呢”
梁柠眸光深谙，一寸一寸地撩拨着程卿，“不会，嘶，卿卿，你放松点。”
程卿就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又热又羞。她从未这么出格过，羞恼，刺激，敏感，酥麻，各种滋味千回百转。
不知过了多久，程卿已经累到快要晕厥，再一次被抛上云端后，意识被彻底剥夺，迷蒙睡去。
梁柠拿过大衣盖在她身上，轻声在她耳边唤她，“卿卿，卿卿”
程卿不厌其烦，睡眼迷离，轻嗯了一声。
“我们明天去拿戒指好不好”
程卿无意识地又嗯了一声，身子动了动，换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梁柠心里发笑，轻手轻脚给她穿好衣服，开车回家。
她感觉自己被衣服裹紧，被人抱下车，又被热水包裹，最后被轻放到床上，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