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耳机一戴上, 绝大部分声音都被过滤干净。景明终于松了口气，至少他的耳朵不难受了。
然而这耳机的降噪功能面向的是一切外部声音，自然也包括了呼吸声、脚步声。
这些声音不仅变得微弱，依然被掩盖在了音乐和人的尖叫声里。
这意味着景明无法再听声辩位。
景明尝试着给谢半珩打电话, 没人接。
他微微蹙眉。这个地方太大了, 试图找谢半珩宛如大海捞针。
景明熟悉谢半珩的声音、脚步、气味, 但必须要缩小区域范围才行。
为了不挡到别人，景明在入口贴着墙壁站着。
入口不大, 在这个狭窄的区域里，景明还能够分辨出脚步声。
“你好, 请问这里最贵的地方在哪里？”
被人搭讪的潘菲菲愣住了。
灯光明明暗暗, 打在这个小哥的眉眼上，显出他上半张脸异常清俊, 还有一双极干净清澈的眼睛。
卧槽！这铁定是个大帅比！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打扮的这么奇怪。
“请问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最贵的区域在哪里？”
景明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从他的零食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递给了潘菲菲。
潘菲菲愣住。
巧、巧克力？还是心形巧克力？
莫不是我今晚红鸾星动？正缘来了？
潘菲菲满脸羞涩, “从三环到一环, 越来越贵，最贵的应该是一环”。
“你要是想进去的话得买票，而且我只去二环，一环的卡座平常大概在几千块。但是今天是百大，一个位子得一万左右”。
“百大？这是什么？”
景明对于夜店常识一无所知, 他连在夜店不要给别人递吃的都不知道。
因为警惕心理强的女孩子根本不会在夜店吃陌生人递过来的东西。
潘菲菲还没被美色冲昏头脑, 她接过巧克力，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包里。
“就是百大dj嘛，今儿来的是david walker”，潘菲菲兴奋起来, “他是百大第一啊！”
景明懂了，就是演唱会嘛！只是演唱会唱跳的都是歌手，而这里放音乐的是台上的dj，跳舞的是台下的观众。
“可以请你把我带到二环与一环的入口处吗？我自己进去就好”，景明轻声道。
“可以啊”，潘菲菲点点头，“不过小哥哥，你总得给我点报酬吧！”
“好”，景明伸手就要掏钱。
因为手机支付看不见，对于景明而言，最方便的是现金。他不同的兜里装着不同面额的钞票。
景明正要拿钱，潘菲菲羞涩一笑，“小哥哥，我不要钱，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吧”。
景明顿了顿，摇摇头。
谢半珩会生气的。
他那个病两次都是在他告别的时候发作，说明极有可能跟他有关系。
如果把联系方式给女孩子，谢半珩就会以为景明想谈恋爱，会离开他，那么只会更生气。
“抱歉，我不太喜欢加陌生人”，景明淡淡道。
他后退一步，“打扰你了，我再找别人试试”。
哎呀，好看的小哥哥都高冷。
算了算了，已经收了人家一盒巧克力了，总得把人带到地方吧。
潘菲菲摆摆手，丧丧地说，“没事没事，我带你过去”。
景明跟着潘菲菲一路往前走，他们穿行在人潮里。
“哇哦哦哦！”
“啊啊！！”
“呜——david，我爱你！！”
身边到处都是疯狂尖叫、扭动的人，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在涌入。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把潘菲菲跟丢的。
“等一下”，景明快步上前。
潘菲菲愣住，回头大喊，“怎么了？！”
“我怕跟不上你，可以拉你的袖子吗？”
卧槽！我真的红鸾星动了！
潘菲菲激动的满脸通红，连连点头，“好好！”
别说袖子了，你想拉手都行！
潘菲菲在前面走，时不时回头看看，景明乖乖地扯着她的袖子。
力道很轻，而且对方非常注意，仅仅只捏着袖子的一个小角角，没有碰到她任何肌肤。
这小哥哥还是个正人君子！
潘菲菲更高兴了。
景明就这样穿过人潮，被她带着到了一环与二环的交界处。
这地方横着吧台，甚至还有检票的安保人员。
“到了”，潘菲菲笑嘻嘻的回头，“小哥哥，我让你捏着我袖子过来，现在你能留个联系方式给我了吗？”
景明很为难，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又从袋子里抽了一盒巧克力。
“联系方式不可以，这盒子里的东西就送给你吃吧”，景明又摸出一个盒子送给她。
潘菲菲哭笑不得。
三花亭的饼干一小盒大概要几百块。这人掏钱大方，给个联系方式又这么吝啬。
“好吧”，潘菲菲还不死心，“真的不能给一个联系方式吗？”
景明残忍无情的摇摇头。
潘菲菲失望之下只好目送他拎着袋子，买票进去。
一进去，这地方人好歹比外面少了些。
一个位子一万，越往前越贵。到了舞台附近的前排座位，标价甚至可以到达四五万。
这还不算酒水，来一趟少说也要花个几万块，自然人会稍微少一些。
但s市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尤其是这个区域里会来许多家境殷实的人，想钓个金主的男女大有人在。
景明一进来，过于奇怪的造型即刻吸引了入口处的男女。
衣服虽然怪异，但他身姿挺拔修长，一双眼睛生的极好，宛如寒星烁烁，上半张脸又清俊。
放眼望去，这一小片区域里的男男女女，居然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
即刻就有猎艳的女人走到他面前，“小弟弟，我请你喝一杯啊！”
穿着性感的贴身裙，勾勒出极佳的身材曲线，配上长发大波浪，还有一张姣好的脸。
马宁很自信，她从来都是夜场里的常客，猎艳从未失手。
这个年轻人不仅生的好，还有一种极干净的气质。他不像是来逛夜店的，倒像是误入的。
可这里是一环，夜店的最深处，要买票进场的。怎么会有人误入到这里呢？
这种极品天菜主动来钓金主，她要是不撩，未免也太可惜了。
“喏，一杯山崎”，马宁笑眯眯的试图靠近景明，递过去一杯酒，“尝尝吧，我免费送你”。
景明摇摇头，根本不感兴趣。
“马姐！你可别马失前蹄啊！”
“哈哈”。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窃笑。
马姐丢了面子，自然不高兴，她冷下声，“小弟弟，你钓金主可以，但也别太过了！”
景明无奈，这群人怎么这么喜欢自说自话。
“我不是来夜店玩的”。
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景明居然真的没接马姐的酒，即刻就有另外一个男人走过来。
他嘴角勾起微笑，“马姐那样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你都不喜欢，看来是喜欢男的了”。
“那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景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古怪的香水混杂在一起，太刺激鼻子了。
“抱歉，我不喝酒”，景明淡淡道，“请问这里有服务人员吗？”
“找服务人员？看来是你想请我喝一杯了？”
男人故作深沉，整了整身上的黑西装、金丝边的眼镜。
他今天走的是禁欲风。
“我建议你直接去吧台请我，等喝完了酒……”，男人笑着，伸手就想去摸景明的手腕。
景明戴了耳机，音乐声又很大，他反应稍显迟钝。直到对方的手指碰上了他的手腕，景明才反应过来。
他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拧。
“啊啊”，男子吃痛大怒，“你干什么！”
“我说我不请你喝酒”，景明认真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你穿这样，不就是来引起别人注意的吗？想钓个金主而已，我有钱，我包你！”
景明用力一拧。
“啊啊——”
男的惨叫两声，“别别别，我不包你了”。
周围已经有安保人员跑过来了。
酒吧固然开放，但那得你情我愿才行，强迫的可不行。
景明有点苦恼，二环那地方还好，都是正常人。到了一环，怎么尽是些脑子有点毛病、听不懂话的人。
可一环贵，谢半珩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肯定会去贵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去一环。
景明松开了男人的手。
“你们干什么呢？”
安保人员急匆匆的跑过来，全是一米八以上的汉子，极具威慑力。
男子气急败坏，“你们赶紧查查，这人穿成这样来逛夜店，肯定有问题”。
这男的是他们常客了，安保人员基本都认识。于是他们警惕的眼神扫过景明。
景明很冷静，“你们有规定来这里不允许穿工装、带零食吗？”
安保队长一噎。
好像也是。
景明眼看着把对方问倒了，即刻说道，“你们负责一环的安保工作，是不是需要四处走动的？”
整个一环不知道有多少平米，太大了，连头连尾都是人。没人引路的情况下，他试图去找谢半珩就只能一点点摸索过去。
太慢了。
他得找人引路。
安保都愣住了。
这人不是来逛夜店的吗？
“哎对”，安保队长点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个子很高，眉眼有点凶的男孩子？”
“你来找人的？”
“对”，景明认真说，“我找我弟弟”。
这具身体的生日在什么时候不知道，那就当谢半珩比他小吧。
“你要找人的话得自己找”。
你说你是来找弟弟的，谁能保证？万一是来讨债的，安保队长带着你找到人了，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
那他岂不是一时烂好心，平白无故惹一身骚。给店里招上事了，保不准还会被辞退。
“客人，你买了票可以随意玩”。
言下之意，你要是想找人就自己去找。
“好”，景明也知道他们为难，“那我出钱，你们可以带着我绕一圈一环吗？”
他找不到谢半珩，那就让谢半珩来找他。
“客人，您可以自己去”，安保队长笑呵呵的拒绝。
他处理过很多奇葩客人。奇怪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少见。路就在那里，自己去绕一圈不就得了，非要他们带他一起去，有毛病吧。
再三被拒绝，景明也不生气。
安保人员不想挣这笔钱，总有人想挣的。
“我带你去绕一圈儿”。
果然，有另一个男人走了上来，梳着满头的脏辫。
唐哲白天在谢半珩那里受气丢脸，怪不了谢半珩，就只能怪他自己的女朋友。
晚上都不肯带他那个脏辫女友，反倒自己独自一人穿过了整个舞池，来到了一环入口找乐子。
谢半珩在一环的最深处，他非要离谢半珩远远的。
“你有什么条件吗？”
“没有的”，唐哲笑嘻嘻，“做点好人好事嘛！”
他就是来找乐子的。
这人非要别人带着走路，保不准是个傻子。回头把他往人堆里一扔……哈哈，这笑话他能讲一年！
“可以，但我得拽着你的袖子”，景明认真说。
“行啊”，唐哲点点头。抓袖子有什么用啊！他到时候把这傻子带进人堆里，然后跑掉。
天王老子都找不到他！
整个一环其实是一块长方形区域，最前面是舞台，台下两侧是各类卡座，中间是巨大的舞池。
唐哲带着他慢慢的往前走。景明每隔两米就会停顿一分钟，确保卡座上的谢半珩能够看见他。
“哎，你走快点行不？”
唐哲有点不耐烦了。他就是想找个乐子，没想在这里消耗大把大把的时间。舞池里漂亮的男男女女有的是，谁有功夫在这里陪傻子玩。
“抱歉”，景明认真道歉，他从零食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唐哲。
唐哲一愣，狂笑。
天呐，这是什么绝世大傻子！带着零食逛夜店！居然还拿什么手工糖果来感谢他？！
“你消费不起还来这里？”
“我找人”，景明淡淡道，“你还要这盒零食吗？”
不要的话他就放回去了。
“要要要！”
回头他就拍照发个朋友圈。
夜店遇奇葩！
唐哲被自己逗笑了。
“走吧，我继续带你找”，唐哲一边搭话，一边带着景明往人堆里挤。
为了找人，景明的行进速度太慢。他们也就前进了三四十米。
只要稍微向左拐一拐，就能进舞池。
唐哲抬脚就往舞池里走。
耳边全是音乐声夹杂着巨大的喊叫，景明根本无法区分出哪里是人流密集处。
他牵着唐哲的袖子跟他往里走。
差不多了吧，唐哲微微一笑，猛地使劲一挣——没挣脱。
袖子还牢牢地被景明拽着。
唐哲傻眼了。
“你在干什么？”
景明动了动手指，不疾不徐地问。
“你、你……”，唐哲结结巴巴，“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哦”，景明好脾气的解释，“我得操纵机械，研磨东西，有时候还要敲敲打打各类零件。久而久之，力气就大了”。
唐哲沉默了。
他每天只喜欢谈恋爱，不是在玩女人，就是在玩男人。
力气比不过景明，太正常了。
“我、我……”
“可以走了吗？”
景明很冷静，然后他松开了唐哲袖子。
唐哲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景明已经用右手牢牢攥住了他的手腕。
“现在可以走了吗？”
唐哲欲哭无泪，“可以”。
他带着景明，开始围绕一环走路。
谢半珩正在一环最前面，也就是离舞台最近的左侧卡座。
他百无聊赖的对天花板发呆。
景明一去就要半个月，今天的时间靠来夜店打发了，那明天呢？之后呢？
“小珩，一朗，你俩不去玩玩吗？难得来见识见识”，乔立笑眯眯给他们俩开了瓶赖茅，又倒了茶水。
“谢哥”，刘一朗兴奋至极，“你说我去舞池里试试怎么样？”
“行啊”，谢半珩淡淡道，“看是你回座位快还是你爸的电话来得快？”
刘一朗的肩膀马上塌下去了，“谢哥，我什么都不干，我就是好奇去跳两下！”
“有什么好好奇的”，谢半珩只觉得无聊，“男男女女扭在一起，兴奋癫狂、丑态百出”。
就跟谢兴琮似的，管不住下半身的人都是垃圾。
“也不能这么说”，乔立适当地表达了一点自己的看法。谢半珩这种人，是不会把应声虫看在眼里的。
“夜店固然乱，但也有看对眼的，成了情侣，从而走入婚姻”。
谢半珩更不屑了。
爱情比天上的烟花都不靠谱，婚姻更是！这还比不上他和景明的友谊来的长久呢！
乔立笑着想缓和一下气氛，“小珩，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对爱情这么绝望？”
谢半珩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喜欢你身边这位吗？”
乔立一愣，这总不能摇头吧。
于是他点点头。
“那你看上她什么了？”
乔立彻底呆住。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性格好、人品好这样的话。
何采薇不急不气，她甚至有点骄傲，“我从小就知道我长得好看！乔少当然是看上我的脸了！”
谢半珩：“……”
怎么会有人把“以色侍人”这四个字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如此发自内心的骄傲。
谢半珩难得仔细的打量了她两眼。不是吧，她该不会真以为自己长得国色天香吧？
景明要是没毁容，能比何采薇好看一千倍一万倍。就算毁容了，他也是沙漠里的胡杨树，比何采薇这种攀附别人生长的菟丝子强多了。
“他有钱，你好看”，谢半珩笑起来，“所以你图他的钱，他图你的脸，各取所需，这就是爱情”。
这就是狗屁倒灶的爱情！
乔立嘴角的微笑要裂开了。他的确图何采薇的脸，可你干嘛点破！搞得他好像色中饿鬼似的。
“谢哥！你别说了！”，刘一朗根本顾不上乔立，他痛苦的往后一倒，“我还想谈恋爱呢！”
他还想着上了大学，找一个可爱的姑娘，来一段甜甜的恋爱，羡煞旁人。
谢半珩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你喜欢对方什么？长得好看、性格好、学识高、家境强……只要你能准确说出来某一点，这就说明你图的就是这个”。
“换句话说，如果有另外一个人，她的身上也有你爱的这一优点，你会不会想换个女朋友？”
“当出现一个什么都比你现在恋人强的人，而这个人恰好喜欢你，你会不会心猿意马？”
“你进步的越来越快，与你恋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你会不会觉得跟对方无话可谈，想换一个了？”
刘一朗被问傻了。
他哪里想过这么多，他就是春天来了，想谈恋爱了。
谢半珩已经懒得多说。
人性多数都卑劣，所以他更喜欢景明了。
那是凛冽寒冬里的一点火光。
“谢、谢哥”，刘一朗结结巴巴。
谢半珩以为他还想继续争执，头也不抬的回答，“你想谈就谈”。
反正我不谈！
“不是，谢哥，那个是不是景明？”
谢半珩猛地坐直了身子，顺着刘一朗指着的方向望过去。
大概四五十米之外，景明正慢吞吞的走过来。
他前面那个是……脏辫？
谢半珩下意识冲了出去。
卧槽！谢半珩怎么来了！
唐哲大惊失色。他现在被这傻子挟持着，可不能被谢半珩发现。
太丢人了！
唐哲反应过来，他左手被景明攥着，没关系，右手还空着啊！
他赶紧用右手盖住了景明和他连在一起的手腕，然后抬高下巴，趾高气扬，“谢半珩，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谢半珩？
景明一愣，“你们认识？”
他随手一逮，居然拉住了一个谢半珩认识的人。
“你俩干什么呢！”
谢半珩气死了。
两个人手腕相连，脏辫的另一只手居然还在摩挲景明的手背！
谢半珩冲上去就把唐哲的手撕开。
“痛痛痛！你干什么！谢半珩，你有病啊！”
唐哲捧着自己的两只手，欲哭无泪。一只被谢半珩捏得骨头痛，一只被这傻子捏的手腕都青了。
谢半珩撕开手还不够，猛地推开唐哲。
决不能再让他俩站在一起！
他对着景明又气又委屈，“你跟他什么关系？！”
“废话！他是我男朋友啊！”
不能让谢半珩发现他被这傻子挟持了，那就只好说这人是他男朋友。
靠！真是便宜这傻子了！
“男朋友？！”
谢半珩就跟挨了一记重锤似的，眼冒金星。
男朋友，景明怎么能有男朋友呢？！
“啊！！”
“谢半珩，你有病啊！”，唐哲拿自己泛青的手去捂乌青的眼眶，“无缘无故的，你打我干吗？！”
谢半珩盯着唐哲不说话。他心脏皱缩，又酸又痛，肺里火烧火燎，五脏六腑都疼，偏又不知道自己难受什么？
反正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尤其是这脏辫，长得丑，个子矮，脾气坏、心思花……浑身上下都是毛病。
他居然还敢骗景明谈恋爱！
这种垃圾，也配做景明恋人？！
谢半珩森冷的目光一遍一遍地在唐哲身上扫过。
唐家日渐没落，唐哲是长孙，家庭地位还不错。如果他死掉的话，唐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没关系，不一定要死啊。要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有很多种。
肢体残疾就此成了废人、感染脏病身败名裂、让他失去巨额财富而穷困潦倒……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唐哲痛不欲生。
要从哪里先下手呢？还是用脏病吧，他有那么多男女朋友，染上这个一点也不奇怪。
唐哲快被谢半珩的眼神吓傻了。
就是这种眼神，像残忍的猎手在看弱小的猎物，没有丝毫的同情。又傲慢的如同主人在看即将被宰杀的鸡鸭，只等着享受最嫩的肉、最鲜的血。
唐哲上一次看到这眼神是七岁，他受邀去谢家玩，亲眼见到谢半珩将……
“谢半珩”，景明听力被屏蔽，稍显迟钝。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太快，他甚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样的静默不正常。
谢半珩发病了。
这是第三次，距离上一次发作才三天。
发作时间越来越短，频率越来越高了。
景明心里忧虑，他不知道谢半珩到底怎么了，只好放下手里的袋子，上前两步，轻轻地抱住他。
谢半珩心里发酸，一颗心就跟被人□□了一通似的，难受的要命。
他不是在拥抱我，而是在禁锢我的双手。
他怕我打脏辫。
谢半珩心脏剧烈的绞痛起来。
你怎么能违背承诺呢？你不是说要跟我做一辈子好朋友吗？！
你到底跟这个脏辫交往多久了，他有好多个男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谢半珩，你听我说”，景明不知道该怎么治。但先禁锢他，防止他自残，这总没错。
“你跟着我深呼吸，放轻松”，景明慢慢的摩挲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吸气——呼气——”
谢半珩的心绪依然难以放平，他不想说话的，生怕一说话语调都在颤抖。
可他又实在忍不住。
他快憋疯了！
“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话一出口，越说越顺畅，“你们俩怎么认识的？”、“他有很多男女朋友，你知不知道？”
景明手一顿，闷笑了两声。
“你还笑？！”
谢半珩简直不敢置信。
“我半小时前才认识的他，不知道他是谁，跟他也没有关系”。
谢半珩委屈巴巴，“你别骗我”。
“我不骗你”，景明还是一下一下的轻拍他的脊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我需要人引路，他自己主动来找我，中途又想逃跑，我就攥着他手腕防止逃跑，然后就找到了你”，景明乖顺的交代了全部的事情。
谢半珩还是气不顺，“那他为什么要说你是他男朋友？”
“我不知道，你得问他”。
谢半珩冷冷的看向唐哲。
唐哲简直要哭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被挟持了”。
谢半珩被气笑了。
他轻轻挣开景明的怀抱，抬手就给了唐哲一拳。
“嗷——”
唐哲捂住两只发青的眼睛，简直要气死了。
“我说他是我男朋友，你要打我！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你还要打我！”
“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没事撒这种谎干什么！”
谢半珩才生气呢！本来他的病都压下去了，就因为这件事又复发了，还被景明撞了个正着。
“你、你得赔钱”，唐哲指着景明叫嚣，他被谢半珩打了却不敢找谢半珩赔，只能找看上去就没钱的景明。
唐哲气势汹汹的把自己的左手露出来，上面一圈的青痕。
“你把我手腕捏肿了！赔我医药费！”
“你捏他手腕了？”
谢半珩一急，“我看看，我看看”。
看，你尽管看！这明晃晃的都是证据！唐哲忍着痛，把自己的手腕递到谢半珩面前。
谢半珩捧起景明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不是，伤的是我！是我！
唐哲一急，“是我的手腕肿了，肿了！”
“我知道”，谢半珩很不耐烦，“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懂不懂？”
“你手腕肿成那样，景明的虎口一定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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