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买到了?”
“嗯”, 谢半珩刚跑回家,顺手把一叠软皮递给他。
景明接过来,摩挲片刻, 好奇问道,“便民超市里还卖这个?”
谢半珩闷笑两声,“我买了四本软皮笔记本,扒了里面的本子,留下外面的皮质壳子, 那不就行了”。
“所以这个是棕色还是黑色?”
一般的皮质软壳笔记本,外皮不是棕就是黑。
“是红色”。
景明一愣,“店里有红色的?”
“不是”, 谢半珩有点尴尬, “我又去了几家针对女孩子开的潮玩店, 才买到这种正红色”。
那店里不仅有正红, 还有桃粉、天青、珍珠白……全是极为淡雅干净的色调, 很受女孩子们喜欢。
所以这家店生意很好。
自然, 女孩子也很多。
景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谢半珩是绝不会尴尬的,他会正义凛然的走进去, 千挑万选挑了个正红封皮的笔记本,然后挺胸抬头去结账……
“其实那家店里男的也挺多的”,谢半珩极力解释,“好多都是小情侣,再不然就是男孩子去给女朋友选礼物”。
真的, 谢半珩孤身一个男孩子, 一点也不奇怪。
好吧,简直奇怪死了。
没有哪个男的会单挑一本磨砂大红笔记本送给女孩子当礼物的。
谢半珩破罐子破摔,索性自爆。
“那个收银员还劝我, 说这个礼物太单薄了,要是想督促女孩子学习的话,不如再送一只钢笔”。
“所以……你买钢笔了吗?”
谢半珩看了眼憋笑的景明,幽幽道。
“买了”。
景明大笑,前仰后合,差点把封皮掉下去。
谢半珩今儿这破罐子约莫是要摔成粉末了。
“我不仅买了钢笔,还买了好几种金墨水、墨条,几管紫毫”。
景明的笑声渐渐停下了。
他原本只是想拿来哄哄谢半珩的,可对方那么精心准备,反倒叫景明心下不忍。
他放下手里的封皮和膝盖上的电脑。
“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景明认真问他,“你先去调墨,选色,我来剪裁、雕印章”。
谢半珩心里一阵阵的滚烫。
这样玩闹的一本证件被景明正儿八经的说出口,仿佛那些隐晦而不自知的心意都有了寄托。
“好,我这就去”,谢半珩柔声说道。
两人一齐动工,谢半珩在餐桌上铺开了笔墨。
事实上,他除了好几种成品金墨汁,还上遥声堂、圭璧斋买了好几种□□墨,又买了金纸、金粉,甚至还有他从前常用的五石漆烟,再加上几管紫毫……林林总总,铺开来,占满了一大张餐桌。
谢半珩买了好几个红皮壳子,取了一个,尝试着在上面写字。
即使都是金色的墨汁,不同的品种也有不同的色调。
有些是紫黑的墨汁中泛着点点金光,如同明亮的阳光刺破漆黑的云层。有些是淡金色,色泽饱满,颇显低调的明艳。还有的,是极为纯正的金色,一眼望去,流光溢彩,宛如落日熔金。
再者,字体的选择也各不相同。
饱满端方的正楷吧,谢半珩嫌弃太死板。写成行健遒劲的行书,谢半珩又觉得太潦草。
反反复复的尝试,一个上午,什么事都没干,光顾着试墨了。
“我好了”,景明将两份红皮壳子递给他。
巴掌大小,四边裁线整齐圆润,一看就是精心磨过的。
翻开来,里面是一张叠成两半的纸,泛着暗色的纹路。
谢半珩轻笑起来,“画的还挺不错的”。
持证人、登记日期、证书编号……一应俱全。
“只等你提字,我敲印了”,景明一边笑,一边从厨房取了个萝卜和水果刀。
“你想刻什么?”
他把萝卜切块,再将不够圆润的萝卜块,彻底削成圆柱形。
下刀如飞,几乎眨眼之间,垃圾桶里就多了一堆的萝卜废料。
景明的掌心上出现了一个雪白的、直径五厘米的圆柱萝卜块。
“还没想好吗?”
“想好了”,谢半珩一边研墨,一边说,“你就刻‘万古长青’”。
景明一愣,微笑起来。
“这个好”。
比喻友谊天长地久,永不消逝。
“那我就刻这个。不过这个用方章比较合适”。
景明一面说,一面手起刀落。
不过几刀,原本的圆柱萝卜块就变成了底面四四方方的长方体。
上一次谢半珩为了雕个雪人,买了一大堆的刻刀。
景明随手挑了把圆刀,他要撰写的是阳文,文字凸出,就得一点点磨去“萬古長青”四个字以外的废料。
很快,端正的楷体印章就做好了大半。
“喏,你看看?这样可以吗?”
这萝卜在厨房里放了两天,半干不干,水分不多不少,正适合拿来刻章。
印章小巧玲珑,宛若白璧美玉。
谢半珩抚摸着凸起的文字,颇有些可惜,“早知道刚才就买点好印石回来,白芙蓉、荔枝冻都行。现在用萝卜来刻,老感觉不庄重”。
景明笑起来,“你要是用印石,今儿肯定做不完了”。
“而且……给以后一点进步空间嘛!”
谢半珩眼前一亮,“你以后还陪我做这个?”
“当然了”,景明理所应当,“你要是愿意,以后年年岁岁,笔墨、印石、印泥……爱用什么用什么!”
景明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抽屉,伸手取了一小盒印泥。
“哎哎哎,别用这种”,谢半珩赶紧拦住景明,“这种就是普通的印泥,一两年就褪色了,没什么用的”。
“用这个”,谢半珩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天青釉的陶瓷印盒,“我从圭璧斋买的,劈砂做的朱磦印泥,买之前还特意请老师傅翻调过”。
景明认真点点头,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钱,看看够不够去买好一些的印石。
下一年,重新制作更上品的证书,再送给谢半珩,他应该会很高兴。
景明拧开陶瓷印盒,将印章轻轻往上一戳。白玉般的印章底部即刻粘上了朱红的印泥。
谢半珩已经往封皮上写完了烫金的大字,这会儿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证书显得更真实更好看。
“我们是不是还缺照片?”
景明刚把印章往两人的姓名上一盖。闻言,随口回答,“你想跟我合照吗?”
“不不”,谢半珩摇摇头,“一张合照不算的”。
景明或许跟许多人都有合照,那能算什么呢!
谢半珩和景明的,得独一无二才行。
……什么东西非常独特,只有他们两个才有?
“你等等!”
谢半珩三步并两步,跑进了自己房间。又提着他的无反相机冲了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
景明侧耳,“你在做什么?”
“拍照啊!”
谢半珩架起云台,小心的将镜头对准前方。
景明哑然失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零度小冰箱。
果然,谢半珩轻轻拉开了小冰箱门,里面赫然是两个栩栩如生的雪人。
“怎么样?这个够独特了吧!”
谢半珩很兴奋,“而且你看,一个是你送我的,一个是我送你的。两个雪人就是我们俩。全世界再也不会有第二张这样的合照了!”
永远独一无二!
他双眸熠熠,眉眼含笑,“我马上去洗出来”。
谢半珩兴致勃勃,冲去打印机旁边,即刻就将照片冲印出来。
两个很漂亮的小雪人,眉眼带笑,并肩而立。
“啪!”
景明轻轻拍拍黏好的照片,笑盈盈的看向谢半珩。
“喏,给你,一人一份”。
接过那张友谊证,谢半珩摸了又摸,高兴的不行。
“哎,景明,这证只有我俩才知道,太可惜了!”
裴兴越居然不知道!
谢半珩心里一万个不高兴。
“那你想怎么样?”,景明莞尔一笑。他手脚麻利,已经开始收拾刚才遗留下来的垃圾了。
“要不……发个朋友圈吧!”
这样一来,大家不都知道了?
“行啊”,景明难得看到谢半珩这么高兴,也乐意哄他。
“你也发!”,谢半珩义正言辞,“让你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们看看,你有我这么一个好朋友”。
主要是要让那个裴兴越看看。
谁才是景明心里最重要的人?
“好好好,我也发”,景明把手机打开,“我看不见,你挑几张好看的照片发给我,我发出去”。
谢半珩左选一张,右选一张,都不满意。
直接拍太浮夸了。
都说秀恩爱,分得快,人怕出名猪怕壮。可见,人还是要低调点的。
终于,谢半珩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心满意足的发了个朋友圈。
文案——新买的餐桌。
再配上一张照片。原木餐桌jpg。
齐了!
谢半珩在学校里人缘很不错,刚发出去,手机叮叮当当的响了一连串消息。
刘一朗:谢哥,你换餐桌了啊!
郝星星:餐桌挺好看。
钱包:谢哥,你家餐桌好大啊。
谢半珩浏览了一圈消息,只想撇嘴。
这群人,笨死了!
赵枚:谢哥,你餐桌左上角是什么?红彤彤的。
谢半珩眼前一亮。
可算是来了个聪明的!
他刻意冷了两秒钟,矜持的打出一串字。
——没什么,就是景明给我做了个友谊证。
友谊证?
赵枚蹙眉,噼里啪啦继续打字——这是什么东西?
谢半珩美滋滋的回复赵枚。
——证明我俩友谊地久天长啊!
刘一朗整个人都要麻爪了。
谢哥,你不正常啊!
哪个男的会高兴自己兄弟给自己整这玩意儿的?
他火急火燎赶紧私发谢半珩。
打字到一半,想起上一次他提起男男朋友这个话题,后来差点被谢哥打一顿。
算了算了。
可谢哥是他朋友啊!
刘一朗纠结片刻,决定委婉的、迂回的提醒一下谢半珩。
“谢哥,你这证怎么跟结婚证似的?”
结婚证?
谢半珩很不屑。
“结婚证一本才九块,我这证用的是遥声堂的□□墨,圭璧斋的紫毫,劈砂朱磦的印泥,就连拍照片的相机都是rf—line的顶配镜头”。
“林林总总加起来十来万。还有我的墨宝,景明的篆刻……一证千金”。
“九块钱的玩意儿,也配跟我比?”
这么看不起结婚证?
刘一朗安心了。
他高高兴兴的给谢半珩发消息,“谢哥,咱们都是好兄弟。你看,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俩搞一个友谊证?”
“想要?”
“对呀对呀”,刘一朗满怀期待,“咱也不用多,就用你那个什么□□墨,紫毫,给我也弄一个”。
行啊,刘一朗虽然憨了点,但俩人认识这么久了,办个友谊证也行。
谢半珩顺手发了个链接过去,“你自己选一个,我给你付钱”。
刘一朗来劲了,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点开了谢半珩发过来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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