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咳咳”, 谢半珩突然清清嗓子。
景明正端一碟小蛋糕，叉子都快叉上去。闻言只好放下叉子，无奈的看向沙发那面的谢半珩。
“你都咳四次,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咳咳”，这次是真咳嗽, 谢半珩差点被呛到。
他清清嗓子，犹犹豫豫, 终于在景明清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直言道，“你刚才说资本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攫取利润, 那、那你……”
“那你就不怕我也这么做吗？”，景明问他, “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对对”, 谢半珩猛地点头, “我跟你合开公司, 或者我们技术入股别的公司, 都会变成资本之一。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去使尽手段赚钱？”
景明沉默半晌, 突然笑笑，“你平常不是挺自信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那不一样”，谢半珩嘟嘟囔囔。
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唔，让我想想该怎么向你解释”, 景明沉默一会儿。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cme炒股那会儿, 你一旦达到收益目标，即使股价还在飞涨，也即刻收手，这说明你是个会衡量风险与收益的人”。
谢半珩点点头，“所以呢？这跟我不会去使尽手段赚钱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 景明奇怪的看眼他，这人今天怎么回事？突然理解力降低？
“我们合作以后，如果你使尽手段、拼命捞钱，那么你获得的利益是钱，而风险是你我决裂。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衡量过钱和我的友谊，哪个更重要，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话说的很有道理，也很实在。可谢半珩心里沉甸甸的，就跟吸饱黄连水一样，又苦又涩。
原来他和景明说着是最好的朋友，可景明对他的信任不是来源于相信他们的感情、人品。而是相信他的理智。
相信自己可以为谢半珩源源不断的提供价值，所以谢半珩不会冒着得
罪景明的风险去拼命赚钱。因为他衡量过后发现，获得景明的友谊会为他带来更大的利益，能让他更长久地赚钱。
谢半珩只好勉强安慰自己，这倒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肯定他的聪明。
理智归理智，但谢半珩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是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原本就该直接问的，可谢半珩左思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踟蹰起来。
这个答案太重要，谢半珩想知道，又怕得到一个更不符合他心意到答案。
“谢半珩！”
谢半珩猛地回过神来。
“你都已经老半天不说话”，景明无奈，今天到底这么？
“景明”，谢半珩思来想去，还是得问，否则他心里难受死。
“你信任我，说跟我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信任我的理智，觉得我跟你交好是因为你是个天才，我想笼络你，所以不愿意为钱跟你决裂，而不是信任我跟你的感情？”
景明拿着小叉子的手一抖，在谢半珩迷惑的目光里大笑起来。
“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你是个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
“论迹不论心，你心中恶念再多，也从未实施过。我说你是个好人，这句话不是哄你的”。
他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人，像谢半珩这种自觉是个坏胚子，却一件缺德坏事都没干过的，难道不能叫好人吗？
“你很会赚钱，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在乎钱。在你眼里，我这个朋友很重要，比你账户里所以的钱加在一起都重要”。
谢半珩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他居然难得的不好意思，软声道，“在你眼里，我这么好啊？”
景明就笑，“如果我不聪明，你会嫌弃我笨，但不会放弃我。所以你绝不可能为笼络我才跟我做朋友”。
“谢半珩”，景明放软声音，眼前一片漆黑，但他知道谢半珩一定在听，“我信任你的人品，相信我们的友谊在你眼里比钱重要”。
谢半珩明明已经很高兴，还是要嘴硬，“那我要是真的干呢？我坏
事做绝，脏心烂肺，你会怎么对我？”
怎么跟小年轻谈恋爱似的，非要问另一方我干坏事，你还爱不爱我？
景明迷惑地想，但还是认真的看向他，“我会看着你，不会让你有这一天的”。
谢半珩是个霸道的性子，“那你要一直看着我”。
他认真强调。
“一辈子都看着！”
景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谢半珩嘴角上翘，压都压不下去，快活得不行。偏偏一时语塞，又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半晌，只好把手上的小蛋糕移过去。
“你吃，吃这个，这个好！”
两人在酒店的行政酒廊吃一顿，继续返回科技馆。
“我们的展区……”，景明有点迷惑，好多杂乱的呼吸声、脚步声，全都停留在他们的展区里。
现在才下午一点，这么会有这么多人？
“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谢半珩低声嘱咐他。说完，即刻往前两步。
展区外头围一圈又一圈的人，谢半珩随意找个中年男子，拍拍他肩膀，问道，“这位大哥，这儿怎么这么多人？”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挤在这儿干嘛？
谢半珩很无语。
“哎呀，大家都挤在这儿，我来看看大家都在看什么！”
大哥理直气壮，还反问谢半珩，“小兄弟，你不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不是”，谢半珩摇摇头。
旁边另一个看热闹的大妈终于看不下去，她绘声绘色给周围人讲。
“说是今天上午，好家伙，大几十个企业家都想买这个展区的产品哦！”
“买就买呗，听说啊！他们为买这个东西，打起来！”
谢半珩：“……”
“那阿姨，你们围在这儿是看什么？”
就算是传谣言，这会儿下午也打完啊，没有什么可以看的。
“你不懂，那些个大老板都要买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阿姨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告诫谢半珩。
“好东西，咱们以后不一定
买得起，那不得乘着现在还在展览的时候多看两眼啊！”
谢半珩想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那阿姨，你们能稍微让一让吗？”
阿姨脸色大变，一脸警惕，“年纪轻轻的，还想插队？排队去！”
“就是！”
周围一片群起附和声。
谢半珩也不气，冷静道，“我就是这个展区的参赛学生”。
“你们口中几十个大老板打起来，就是为我朋友的产品”。
“哦哦”，阿姨尬笑两声。
“小、兄弟也挺厉害的啊！”
周围人群也怪尴尬的，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展区终于让出一条路。
谢半珩赶紧跑过去，将景明带进来。
“那地方是什么展区？怎么人这么多？”，陈华章一行人正好走到机械区这一块。
“陈老师，那儿应该是工程学的展区”，馆长张平沙往前头望望，说，“是机械工程”。
“不是机器人？”
陈华章拧拧眉毛，有点好笑。
这年头，人人都去挤智能机械，每次科技大赛，最火的永远都是机器人，其次就是无人机。至于别的，很少有人关注。
机械展台居然有这么多人，也是稀罕！
“这个是不是上午传言说好几个大老板打起来的那个展区？”，陈华章一边走一边问张平沙。
张平沙一脸懵逼，“打起来？谁打起来？”
“嗨，你这馆长当的，消息还不如我灵通呢！”
“刚才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好多观众呢！不是到处传言说这个展区里几十个老板打起来吗？说是救护车都来！”
陈华章年约五十，文质彬彬，气质儒雅，实则常年冲浪吃瓜，保持着一颗对八卦向往的心。
“还有这事儿？”
张平沙都懵逼，他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没有工作人员来跟我说啊！”
出这么大的事，工作人员肯定是要来通报他这个馆长的。
“不管是什么，这儿这么多人
呢，咱们干脆先去这个展台看看”。
“哎，可咱们不是得先按照顺序去看机器人展区的吗？”
评委团按照惯例需要在五天内把每个展台一一看过去，并且给予一定的打分，然后角逐出特别创新奖以及一二三等奖。
“评委们的观看顺序是智能机械展台在前，普通机械展台在后。要不咱们先看完机器人展台，再来这个展台吧”，张平沙提议道。
陈华章理直气壮，“我又不是评委”。
张平沙一噎。
陈华章还真没说错。他前几天才来参加华夏航空航天史回顾专题讲座，顺势留下来看看科技大赛，的确不是评委。
可他份量重啊！
陈华章是航空领域的专家，曾经参与过215计划，也是国内大飞机计划的总工。
他不是评委，但他的意见能够左右大赛评委们的意见，间接决定大赛一等奖和特别创新奖的归属。
张平沙瞄一瞄不远处的门。过这扇门，墙的后面就是智能机械的展区。
他大侄子吴迪还等在那里呢！
陈华章可顾不上他，直言不讳，“走，我们去看看！”
张平沙望望门那边已经有点人烟稀少的机器人展区，顿感头秃。
他想想大侄子，咬咬牙，还是……跟着陈华章走。
反正一会儿，看完这个机械展区，总还是要去机器人区的。到时候再说几句好话，他侄子就算拿不到特别创新奖也有个一等奖。
炒炒学霸人设而已，这个一等奖肯定够。
…………
“真能看见啊？”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哎哎，我还没摸完呢。”
陈华章走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这地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仅有大量普通观众，还有许多企业老板陆陆续续赶过来。
“小同学你好，我是盛通公司的总经理，想跟你谈谈……”
“哎呀，别挤我啊！”
“景明同学，我们公司……”
张平沙想想隔壁门前冷落车马稀的侄子，顿感无
语。
就隔一堵墙，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这地方也太热闹！
普通观众想来凑热闹，拼命的往这里挤，企业老板想毛遂自荐，顾不上自己平时慢条斯理的作风，火急火燎想跟景明谢半珩搭话，生怕落下半步。
张平沙年年都承办这个科技大赛，这里挤过来的老板，但凡企业大一点的，他基本都认识。
“呀，张馆长也在呢！”
这是看见他，顺口跟他打个招呼的。还没等张平沙回答，对方就跟寒暄完毕似的，一头扎进展台附近的人堆里。
“是李老板吗？”
张平沙眼睁睁看着李老板火急火燎的跑过去，根本没听见他的招呼。
陈华章说着玩笑话，“老张啊，这个展台很热闹啊！说不定上午还真打起来呢！”
张平沙：“……”
“这肯定是谣言！”
陈华章探头探脑，“你别管是不是谣言，现在咱俩挤都挤不进去”
他俩只能站在外面，就想等人稍微少一些。谁知道走一个，来两个。人人呼朋引伴，拼命的往里挤。
“排队！排队！”
景明和谢半珩强制收回全部的眼镜、放大器，硬生生逼出五支队伍。
景明共计做五副眼镜、五副触觉放大器。这会儿，正好一队两个，体验时间两分钟。
“体验产品的站左边五排，来谈合作的站右边一排”。
谢半珩就站在他旁边，一面负责维持秩序，一面负责收名片。
“走！我们也排队去！”
陈华章脾气上来，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么吸引人！
张平沙苦笑，没办法，只好跟在陈华章后面排队。
队伍行进的还挺快。一人两分钟，谁都别想多玩，能不快吗！
“这是什么？”，陈华章拿起平平无奇的眼镜问。
景明的嗓子已经开始哑，他在来之前都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火。
景明没回答，拿手指指身边竖着的那张纸。
陈华章一看，顿时就想笑。
——“盲人视觉辅助眼镜，
闭上眼睛，戴上眼镜，带你看世界”。
好浮夸的宣传语。
陈华章莞尔一笑，闭上眼，戴上这副眼镜。然后他就发现，这宣传语走的是居然是写实派。
闭眼看到的世界和没闭眼看到的居然是一样的？
颜色辨识度非常高，物体轮廓流畅自然。
陈华章顿时来兴致，他摘下眼镜，问景明，“小同学，你这个眼镜的原理是什么？”
景明正要张口说话。
“哎哎，两分钟已经到”，还在陈华章身后的老爷子拍拍陈华章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让开，别废话。
张平沙都无语，不就是一普普通通的眼镜吗？居然还有人拿手机计时！
陈华章放下手里的眼镜，侧身一步，把位置让给身后的人，“小同学你好，你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个眼镜吗？”
“你是评委吗？”
展览这么久，这是第一个要听他说原理的。
陈华章想想，脸不红，气不喘的点点头，“我是啊！”
张平沙：“……”
你刚才还说不是呢！
景明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骗人，于是他和陈华章一起走出拥挤的展位。
张平沙个子矮，看看身侧黑压压的人群，顿时眼前一阵晕眩。
他刚刚吭哧吭哧的挤进来，现在又得哼哧哼哧的挤出去。
等他好不容易在旁人的长腿之间穿梭，终于挤到陈华章身边，才发现，这两人竟然已经把原理讲解完？
“你这个构思倒是挺巧妙的”，陈华章颇为赞许，“技术含量也不错”。
倒有点像现在比较火的神经接驳技术。
张平沙心里一紧。
他和陈华章不是老同学，但当年尚且还在读博士的陈华章带过正在攻读硕士的张平沙。两人也算有几分师兄弟情谊。
张平沙知道，陈华章这人说话素来实在，除偶尔开开玩笑之外，也不爱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话里话外，估计后面没有更优秀的，特别创新奖就要落在这个小同学头上。
陈华章顾不上张平沙，反倒好奇地问，“还有，你那个触觉放大器是怎么回事？跟眼镜配套的吗？”
景明点点头，他有点为难的回身看去，触觉放大器还在展台上。
他想想，从口袋里掏一个，递给对方，“这是制作失败的残次品，内部的路线是对的，只是芯片、传感器做的太大”。
陈华章接过来，原本还饶有兴致的脸顿时一沉。
张平沙一看——
嚯！看来特别创新奖，这位小同学是没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蓄意卡章的，但是今天更了五千字，真的写不完下面的章了。
我尽量明天早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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