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景明”, 谢半珩小心翼翼的看了他&—zwnj;眼，“就你刚刚说的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景明已经跟谢半珩出了小巷，&—zwnj;路往家里走。
闻言, 他轻笑&—zwnj;声, 说道, “谁知道呢？”
他不想骗谢半珩说是假的, 偏偏这些经历与现在这&—zwnj;世有所出入。到头来只好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
“哦”，谢半珩陷入了沉默，知情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景明这个人, 是不需要同情的。
话虽如此，但景明依然发现……
“景明, 渴不渴？要喝水吗？”
“吃这个, 这个好吃”。
“同学，你走路小心点”，都快撞到景明了。
……
景明无可奈何，“谢半珩，我真没事”。
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对我，就跟玻璃似的，生怕我磕了碰了。
不是同情你，谢半珩解释, “我们是好朋友，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谢哥”，刘&—zwnj;朗五官拧巴在&—zwnj;块儿，他要酸死了, “我俩也是朋友，你怎么不对我嘘寒问暖？”
谢半珩理直气壮。
“滚！”
周围顿时响起了&—zwnj;片窸窸窣窣的笑声。
这是回学校的第&—zwnj;天，他们正在教室里刷题学习。课间十分钟, 大家难得闲聊&—zwnj;下。
“叩叩叩”
全班顿时死&—zwnj;样的寂静。
景明闻声，打开了右侧的窗户，窗户边上闪现出杜兰惠俏丽的身影。
全班同学火速低头写作业，&—zwnj;时间，人人面色沉凝、专心致志、勤奋好学。
“景明，你出来&—zwnj;下”，杜兰惠犀利的目光逡巡过全场，用眼神示意十六班同学——我正在看着你！
景明起身，走出了教室，就在门外的走廊上，杜兰惠看着景明直想叹气。
“老师，有什么事吗？”
“景明啊，你
的情况呢，郝主任已经跟我说了”，杜兰惠怜惜的拍了拍景明的肩膀。
这么好的天分啊，偏偏……唉。
“你的数学语文都提上来了，那剩下的几门课，你打算怎么做？”
景明面向杜兰惠，认真说，“老师，我在自学，争取期末之前把这些科目都提上来”。
“好好！”
杜兰惠眉开眼笑，语调越发柔和，“那以后上课认真听，要是有问题，你就中午的时候来办公室问。我都跟各科老师说好了，你别怕”。
景明感激道，“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杜兰惠眉目越发舒展，然后她有些吞吞吐吐，“还有，你的眼睛……我的意思是……”
“老师，我希望您能帮我保密”，景明直接道。
&—zwnj;旦全校都知道他看不见，事情就会开始变得很麻烦。有人会同情他，有人会嘲讽他。
何苦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呢！
“哎”，杜兰惠应了&—zwnj;声，“我也是这个意思”。
学校连贫困生的名单都不肯随意外泄，生怕让学生受到歧视，更别提景明这样的残疾患者了。
&—zwnj;旦他是个视障患者的消息传出去，极有可能引发学生们的孤立排挤。
“郝主任给我们几个老师开了个会，把你的情况说了&—zwnj;下”。
景明闻言，不急也不躁，从始至终都是沉静的，看向杜兰惠的时候，&—zwnj;双眼睛又清又亮，看不出半点残缺。
杜兰惠心里&—zwnj;酸，大好的前途啊，怎么眼睛就……
“你放心，这事儿老师们都会替你保密的”，杜兰惠凑近了景明，低声道，“要是有人发现了你眼睛有问题，排挤孤立甚至打骂羞辱你，你别怕，&—zwnj;定要来告诉老师”。
已经快十&—zwnj;月份了，太阳依然很好，和煦的阳光洒在杜兰惠脸上。景明看不见，但他感受得到。
景明笑起来，“谢谢老师，我知道”。
“那就
好”，杜兰惠兀自点点头，又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叮嘱景明。
“谢哥，你看什么呢？”
刘&—zwnj;朗皮厚，明明杜兰惠就在外面走廊上跟景明讲话，他居然还敢走来走去。
“没”，谢半珩下意识否认，收回了目光，“外面太阳好，看看太阳”。
刘&—zwnj;朗&—zwnj;面走&—zwnj;面往窗户外头看。
好个屁啊！
窗户上贴了厚实的磨砂纸，关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外面天气好不好。
刘&—zwnj;朗由衷的佩服他，“谢哥，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越来越精深了”。
说着说着，他&—zwnj;屁股往下坐。
然后在谢半珩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委屈巴巴的把自己的屁股收了回来。
“别坐景明的位子”，谢半珩警告他。
“谢哥”，刘&—zwnj;朗干脆站在过道上，凑近谢半珩，低声道，“你不觉得你对景明太好了吗？”
谢半珩头也不抬的回答他，“你嫉妒？”
刘&—zwnj;朗&—zwnj;噎，“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俩太亲密了”。
他面色很凝重，“谢哥，你还记得以前有&—zwnj;次，我给你发消息，说我发烧到40度了，你是怎么说的吗？”
“——厉害啊！”
刘&—zwnj;朗越说越气。
“还是两天以后才回的消息”。
谢半珩不以为然，“你&—zwnj;个男子汉，发个烧怎么了？还要我给你送药？”
“那景明请病假，你去陪护干嘛？”
谢半珩理直气壮，“我跟他是合租室友啊！而且你壮的跟头牛&—zwnj;样，景明身体多脆弱啊！他连拎个塑料袋手都要红，能&—zwnj;样吗？”
刘&—zwnj;朗有点犹豫，“是因为这个吗？不是，除了身体上的照顾，你俩别的时候也很奇怪”。
他喋喋不休的数落起来，“吃饭黏糊，上课下课也黏糊，前几天景明被喊去办公室，才&—z
wnj;个中午你就要去找他”。
“还有什么&—zwnj;起逃课、&—zwnj;起写检讨，&—zwnj;起炒股，你俩干什么都&—zwnj;块，你就跟有了个亲兄弟似的”。
谢半珩不耐烦了，直截了当的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我”，刘&—zwnj;朗吞吞吐吐，“我就是觉得你俩这关系不正常，不像是好兄弟，倒、倒像是……”
谢半珩更疑惑了。
“嗨呀！”
刘&—zwnj;朗&—zwnj;拍大腿，直言道，“咱们这个圈子也挺乱的，从前玩的狐朋狗友，比咱们大两岁成年了的，好多交女朋友的交女朋友，当然，也有交……男朋友的”。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谢哥，你懂我意思吧？”
谢半珩合上书，转向他，“你觉得我和景明是那种关系？”
“不是不是”，刘&—zwnj;朗赶紧解释道，“我是说，别人会误会的，尤其是你爸……呸呸呸”。
“呵！”，谢半珩冷笑道，“他打电话给你了？”
“也不是”，在谢半珩森森然的目光下，刘&—zwnj;朗声音越来越小。
“他让我劝劝你，回去吧”，刘&—zwnj;朗赶忙摆摆手，“伯父……”
“那个人问我你现在住哪儿？我说你跟同学住&—zwnj;起，他让你赶紧回去，说是不跟你吵了”。
谢半珩连笑都不想笑了，他直接问，“劳烦你转告他，我自食其力，日子过得挺好，不打算回去了”。
“啊？”，刘&—zwnj;朗傻眼，“可谢哥，你家那么多钱呢？那私生子要是真讨了你爸……那个人欢心，那可怎么办？”
谢半珩漫不经心，“你说的是那个要做生意结果&—zwnj;年败光了七八千万的谢阳，还是天天只知道买豪车名表乱搞男女关系的谢俊？”
刘&—zwnj;朗&—zwnj;噎。也是，就谢家这两个私生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可谢哥，就算这样，
你不是还有个私生子弟弟吗？据说这个谢正卿成绩很好，考进&—zwnj;中了”。
刘&—zwnj;朗都替谢半珩着急，“谢哥啊！你上点心吧！你也不想让你家的家产都掉私生子手里吧”。
谢半珩更无所谓了，“家产有我妈的&—zwnj;半，这&—zwnj;半，谁吃了都得给我吐出来，剩下的&—zwnj;半，他爱给谁给谁”。
“怎么了？什么吐出来？”
刘&—zwnj;朗还想再劝，&—zwnj;看见景明回来，只好缄默不语。
“没什么”，谢半珩真不想谈家里那些糟心事，“杜老师喊你出去干什么？”
景明坐下来，照例打开书本，“说是让我中午去办公室补课，叮嘱了我几句”。
“哦”，谢半珩应了&—zwnj;句，继续看他的书去了。
景明迅速过上了规律的生活，上下午都在上课加自学，中午去老师那里问问题，傍晚回家以后继续研发触觉放大器。
直到现在为止，他都只能依靠豆子的语音播报系统。急需触觉放大器帮助自己阅读文字。
谢半珩的生活也很规律，上课的时候独自看书，中午睡觉，傍晚回家编曲，完善他的小样。
&—zwnj;人&—zwnj;间房，互不打扰。
豆子的发布的任务越来越多，景明每&—zwnj;日都忙于学习和实验。
历史、政治、物理公式、英语课文、化学式……该背的背。
英语语法、化学物理生物题……该刷题的刷题。
触觉放大器只有&—zwnj;个基本构思和原理，还需要设计各式各样的图纸和方案。
很快，距离期末考还有&—zwnj;个星期的时候。景明终于把剩余七门课的高中内容都补完了。
与此同时，谢半珩的“破阵”也做完了。
谢半珩正坐在房间里，他打开了官方的音乐平台，面对着作曲、编曲那&—zwnj;栏，陷入了沉默。
他先打上了自己的名字——谢
半珩。
然后，他犹犹豫豫，要不要打上景明两个字？
可这曲子也不是景明作曲编曲的，干嘛要加他的名？
谢半珩长舒了&—zwnj;口气，打算关掉上传页面。
然而当鼠标移到了右上角的时候，谢半珩又停顿了。
景明给这只曲子取了名的，对这曲子是有贡献的。
谢半珩想了想，自己并不是贪图别人功劳的人，应该把这名字加上去才是。
这么&—zwnj;想，谢半珩舒服多了。
况且景明是他好朋友。
他长这么大，难得有节奏如此同步的好朋友。这首曲子正好可以当做他送给景明的见面礼。
谢半珩又把名字打了上去，还截了张图，决定&—zwnj;会儿给景明看看。
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既然做了好事，他非要景明感谢他不可。
说着，他起身，去找隔壁的景明了。
景明小小的房间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工作间。
贴着墙的书柜是后来添置的，已经分门别类放置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子元件以及书籍。
至于景明的衣服，已经被他收进了行李箱，可怜巴巴的被塞进了床底下。
此刻，地上铺满了东西，图纸、硅胶、传感器、工具箱……杂七杂八，令人无处下脚。
尤其是这房间本来就不大，这么&—zwnj;铺满，更是狭小。
谢半珩想起自己那个同样放满了乐器、书籍的房间，突然觉得他俩其实可以去租个更大&—zwnj;点的房子，完全没必要挤在这小地方。
谢半珩小心翼翼的穿过地上的障碍物，景明知道谢半珩进来了，但他依然埋头于桌子前。
很快就要成功了！
景明十指翻飞，流畅而自然地将芯片黏贴在两层仿真皮肤之间。
完成了！
景明即刻转头，兴奋地说，“谢半珩，我做完了！”
他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谢半珩难得看到景明这么高兴。
他眉开眼笑，“你的那个触觉放
大器？能让我试用&—zwnj;下吗？”
景明点点头，他眉目带笑，拿起&—zwnj;个盒子，起身，抬脚。
这地上的东西全是他自己放置的，景明自然记得住位置。他轻轻松松就绕开了这些障碍物，走到了谢半珩面前。
“你看”，景明说着，打开了盒子。
谢半珩低头&—zwnj;看，盒子里就是&—zwnj;个指头套，平平无奇，就是硅胶做的仿真皮肤。
谢半珩刚要问，“这个东西怎么用？”
景明已经把指套拿出来了，“把手给我”。
谢半珩&—zwnj;愣，乖乖的抬起右手，递给了景明。
景明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但魅魔体质让他的手颇为柔软。
谢半珩被他握着，只觉景明的手指好像在自己手上捏来捏去。
景明具体在干什么，谢半珩已经不知道了。
他心脏怦怦跳，人还轻飘飘的。
谢半珩呆呆地想，可别是发烧了吧。
“好了”，景明抬起头，却发现谢半珩没有任何反应。
他奇怪道，“谢半珩！谢半珩！”
“哦哦”，谢半珩猛地回过神来，然后他发现景明怎么离自己这么近？！
近到他能看得见景明修长卷翘的眼睫毛，干净清澈的眼睛，还有白皙的面孔……
谢半珩就跟被吓到似的，猛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到底怎么了？”
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没什么”，那&—zwnj;天吃饭，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zwnj;次了，谢半珩很有经验。
只要回去好好睡&—zwnj;觉，扔掉&—zwnj;样东西，明天早上就好了。
于是谢半珩镇定地说，“这东西怎么用？”
这个东西外表就是个手指套。做的很薄，贴在食指上，根本感觉不到什么。
“你闭上眼，去摸摸书”，景明说着，递给他&—zwnj;本《五三》。
近期他已经开始刷高考题了。
谢半珩乖乖的拿过书，随意
翻了&—zwnj;页，用食指&—zwnj;蹭。
嗯？
谢半珩觉得有点奇怪，又用食指整整齐齐的从页面上方开始往下摸。
“11集合的概念与运算。第&—zwnj;题，已知集合a=……”
“这东西能够让人摸得到印刷字？”
谢半珩有点惊愕，摸了两行，又赞叹他，“有意思，这个真的有意思！”
景明笑起来，“好多盲人视网膜膜病变或者脱落，盲人视觉辅助眼镜是无法让她们看到”。
“但如果配上这个触摸放大器，他们就能够自己自主阅读正常人的书籍”。
毕竟很多书籍都没有盲文版本的。
“这东西的原理是什么？”
谢半珩很好奇，他把自己的食指凑近到眼前，才发现。这么薄的东西竟然有两层，并且透过光看，指腹的位置似乎有&—zwnj;小块芯片。
景明就笑起来，他&—zwnj;面替谢半珩摘下触觉放大器，&—zwnj;面解释。
“人类的手指皮肤是凹凸不平的，有各种隆起，也就是指纹。指纹的存在能够帮助人体皮肤增大摩擦力，利于抓握。此外，指纹还能增加皮肤震动来增强触觉”。
“我只需要将人体指纹感受到的震动频率扩放大，设计好皮肤上这些隆起的排布方式，人类对于触觉的感知就会变得更加灵敏”。
“比如说，我们拿刀刻上去的字是有明显凹痕的，&—zwnj;摸就能摸到，这就是皮肤带给我们的触觉”。
景明笑着解释，“现在印刷的字体其实跟刀刻的&—zwnj;样，也有极细微的凹凸痕迹，只是太细微了，人类的皮肤根本感知不到”。
谢半珩懂了，“所以你把指纹带来的触觉放大了，就可以摸到这些微小痕迹？”
景明点点头。
“那这个东西可以跟眼镜&—zwnj;起捆绑售卖”，谢半珩的经济嗅觉相当敏锐。
“景明，如果你卖这玩意儿，但凡稍微贵&—zwnj;点，就能变成
亿万富翁”。
谢半珩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所以……你有兴趣卖贵&—zwnj;点吗？”
“吃不过三餐饭，睡不过&—zwnj;张床，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呢？”
景明坦荡而豁达，他对钱是真的不在意。
“也是”，谢半珩也是个&—zwnj;辈子不缺钱的主。
“回头把这个&—zwnj;块儿拿到科技大赛上”，谢半珩嘱咐道，“到时候我跟你&—zwnj;块儿去参赛”。
自从景明经历过那&—zwnj;次头痛欲裂后，谢半珩有升级为老妈子的趋势。
但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景明笑着点点头，他把触觉放大器放回到了盒子里，又盖上。
“我曲子终于做完了，要听听吗？”
景明看不见，他不知道谢半珩眼睛亮晶晶，&—zwnj;副期待的样子。
但他也想得到谢半珩此刻应该很高兴，因为对方的语调是上扬的。
景明点点头，两人在床上坐下来。
谢半珩打开了手机。
这&—zwnj;次，谢半珩为了烘托气氛，又添加了更多素材，并且调整调换了某些旋律，让三段式的“破阵”更为丰满。
景明这样没太多音乐细胞的人，都能听得出这支曲子的雄壮与哀婉。
“很好听，这曲子&—zwnj;定会火的”，他很肯定。
谢半珩喜笑颜开，“我把这曲子署了我俩的名字”。
景明愣住了，他很疑惑，“为什么？这曲子是你独立完成的啊”
“算我送给你的礼物”，谢半珩很高兴，他也有&—zwnj;个同样是天才的朋友了。
谢半珩有从小&—zwnj;起长大的狐朋狗友，像刘&—zwnj;朗那样的。
但这些人跟不上谢半珩的步伐。在很小的时候，谢半珩就不爱跟他们玩儿，都是笨蛋！
景明是他碰到的第&—zwnj;个有趣的好朋友。
即使性格、秉性、爱好各异，但他们很合拍，步调&—zwnj;致、玩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