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组长”, 关修远端着豆浆油条,一屁股坐在景明旁边,笑嘻嘻道, “我们今天做什么啊?”
景明咬了口油条, “我们的进度太慢了”。
马飞航嘴角一抽, 这也叫慢?!
才一周就搞出了h激光干涉仪的实物, 这要是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组长, 你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吗?”
说着,他还给景明递了个茶叶蛋。
“谢谢”,景明剥掉壳, “明天开始, 我会把你们分成三组, 同时进行三个项目”。
“咳咳”,马飞航被蛋呛了两声,唬得何卉赶紧给他拍拍背。
“你没事吧?”
景明微微蹙眉,递了张纸巾给他。
“没、没事”,马飞航弯腰不停的咳嗽,眼泪都要被呛出来了。
太吓人了!
这才一周啊!
他攻克完电子密度测量后,居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还一来就是三个!
“第一组,关修远、何卉、马小平,你们三个专做磁场测量。我的初步想法是用高频探针,专门测试等离子体与第一壁交界处的磁场扰动信息”。
“紧接着是第二组,马飞航, 你带上赵安之、沈丘,负责做热辐射的测量”。
“我们得搭建一个测量系统,考虑用光电二极管, 测试等离子体的总辐射功率、还有横剖面等”。
“第三组做……”
他们每天早上吃饭就等于开会,布置任务,报告进度,提出疑问……一开完会,就得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预计要在半个月内,完成这三个小项目”,景明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了”。
围绕着景明而坐的九人纷纷摇头,众人吃完早饭,三三两两散开来,各自投入工作去了。
对于这些人而言,熬夜打地铺是家常便饭的事,有时候甚至边吃饭边写东西,抓紧一切时间做研究,才是他们的常态。
对于景明而言,这样的生活极其规律并且忙碌,充实到让他没时间再去想谢半珩。
而谢半珩,他也很忙碌。
“奇了,这一天天的,早出晚归,干什么去?!”
罗立群写完了作业,快乐的和室友一起嗑瓜子。
“大家都保研成功了,又不用找工作,你操这心干啥啊!”
于凯悠悠闲闲地唠嗑。
他们寝室,虽然八卦,但学习氛围相当浓厚。一整个寝室,连同谢半珩在内,全都保送研究生。
“没,我就是觉得奇怪,谢哥不是在开公司吗?干啥还要来读研究生呢?”
作为同寝的室友,朝夕相处之下,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去的。
比如说,他们隐隐知道谢半珩是个富二代,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富,但至少也不缺钱。
也知道他大一就开设了自己的投资公司。
虽然不知道公司收入怎么样,但谢半珩也没什么愁眉苦脸的时候,应该经营得挺不错的。
“别想了”,于凯吐出葡萄皮,扔进垃圾桶,“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找女朋友吧!”
“嘿嘿”,他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我女朋友喊我吃饭呢!先走了啊!”
“呸!”
罗立群真想啐他一口,“叛徒!”
说好都做单身狗,凭什么你先脱单!
“什么叛徒啊”,于凯嚷嚷起来,“那谢半珩不也有景明啦,你们怎么不说他是叛徒啊?”
“你们说谢哥跟景明怎么了?景明毕业那会儿,谢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而且这都快一年了吧?景明都没来学校找过谢哥”。
唐言真是难得参与八卦,“他俩是不是分手了?或者吵架了?”
闻言,于凯在穿鞋,还要善解人意劝慰他们,“别管谢哥和景明怎么了,恋人之间的事要他们自己解决,局外人别瞎掺和!”
“也是”,罗立群惋惜地点点头,“我就是觉得吧,他俩从高中到大学,这么真挚的情谊,分手太可惜了”。
觉得他俩已经分手的,并不只有罗立群一个。
比如,眼前这位,正在请谢半珩吃饭的客户。
“谢总,我干杯,您随意”,文质彬彬的男人没敢跟谢半珩碰杯,他把酒杯放的低低的以示恭敬,然后干掉了一杯四十五度的白酒。
谢半珩捏着酒杯的手轻轻一动,举起杯子,酒夜微微沾了沾嘴唇。
他微笑道,“李总,您客气了”。
面带微笑,滴水不漏。
艹!他都灌了三杯白酒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还是这副有礼貌的笑样子,到底肯不肯投资,连个话头都没露给他!
要不是他生意一时周转不开,也不至于来求这么个毛头小子!
tmd!人人都说谢半珩温和有礼,讲究和气生财,要他来看,这人就是个笑面虎!
“谢总”,李涯当即又给自己满了一杯,“您年少有为,四年里,投资了一家药企,两家互联网企业,一家游戏公司,赚得是盆满钵满啊!”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极有实力的后起之秀啊!短短四年就在竞争激烈的互联网里扎下了根,还撕下了药品市场的一大块肉。
“我老李佩服得很!这杯我敬谢总!”
谢半珩照旧笑道,“李总,您也太客气了”。
李涯憋着火气,没敢再敬酒了。
再敬下去,他自己就要喝晕了。
“谢总,这地方可是萃园,久负盛名啊!咱们来都来了,不如见识见识”。
男人嘛,无非酒色财权四个字。
李涯眼看着酒不成,即刻准备下一套方案。
“不用了”,谢半珩也知道这种高档会所会发生什么。
无非是漂亮的男男女女们劝酒提成,或者试图在这里找到金士。
只不过这里是不会发生任何肉/体交易的,否则岂不是成了嫖/娼?
大家都是体面人,怎么会如此猴急呢?
总得等到离开了这里,你情我愿,当一月一换的男女朋友,还是当金士与小蜜,谁知道呢?
“谢总,不要推辞啊!”
李涯年纪也才四十五六,早年间也是个白手起家的枭雄,高位处久了,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眼睛底下的黑青色,格外难看。
他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仿佛很了解二十岁的谢半珩会想些什么似的。
“谢总啊,你还年轻呢,不知道风月事,也很正常嘛!”
他看上去酒喝多了,越来越兴奋,搓搓手,“今儿叔叔带你开开眼!”
这位李涯,是他母亲旧友的朋友,要投资要来了他这里,无论如何,他总得给个面子,这才来了这里。
可这点稀薄的面子也是有限的。
谢半珩笑容不变地拒绝了,“我不喜欢这个,李总要是喜欢,尽管自己玩儿”。
李涯摆摆手,挤眉弄眼,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
“您是怕家里那位生气吧?”
谢半珩心里勃然大怒。
什么东西,也配在这种脏地方提起景明?
但他原本就极其擅长伪装,做了四年生意,喜怒不形于色的养气功夫越发厉害。
于是他收敛起凶戾的目光,温和的笑道,“您也知道?”
你都知道什么啊?
“嗐,这有什么!”
李涯喝醉了酒,嘴上从不把门,“我儿子就考了a大!”
考?
是捐了一栋楼吧?
谢半珩心里嗤笑,面上更加不动声色,“原来我和令郎还是校友,也算有缘分”
李涯哈哈大笑起来,他喝了酒,脸色越发潮红,“是啊,他回来还跟我说起,说他们学校有很多厉害的人”。
“还说你和景明在学校里都是名人啊!”
即使社会再开放,同性恋情依然是少数,他俩谈恋爱本就稀奇。
再加上景明是国际双奖得士,谢半珩又早早创业成功,即使是在天之骄子遍地都是的a大,他俩也算是成功人士了。
假如再配上两个人的脸和身材,闻名全校是很正常的。
“不过就是可惜了”,李涯笑呵呵,“听说你俩闹分手了”。
失恋了好啊,那不就正需要小情人抚慰吗?
一打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把谢半珩请过来了,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谢总,你也别难过,这分手……”
李涯在说什么,谢半珩已经听不见了,他心下骤然失落起来。
景明走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谢总啊”,李涯感觉自己很有良心,劝慰他,“分就分了,没关系,漂亮的男孩子多的是!”
说着,他一按铃,一群男孩子们涌进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包厢。
“快快!都走过去让谢总看看!”
进来的这群男人气质各不相同,温润的就穿白衬衫,运动健气的就一身运动服,肌肉鼓鼓囊囊的就穿着紧身t恤,我见犹怜的就穿宽大的白体恤……
谢半珩眼神越发凶狠,也更加厌烦。
他素来讲究和气生财,可总有人蹬鼻子上脸。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谢总倒酒!”
李涯简直恨铁不成钢,谢半珩这四年里,从无名无姓的小卒子到商圈里有名有姓的大佬。
他投资的那家游戏公司一年前刚刚上市,报表显示,去年营收超过两百亿。
这还只是单一家游戏公司,他还有两家互联网企业,一家药企。
甚至他自己创办的风投公司。还在源源不断的接触更多的项目。
李涯都替这帮傻子急。
大金士就坐在眼前!愣着干什么?!
“快点,陪谢总喝两杯!”
“谢总”,笑起来特别甜的小男孩想坐在谢半珩腿上。
“砰——”
谢半珩把酒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李总,要是今天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谢半珩冷下脸,几乎是明摆着的不悦。
李涯一个激灵,被酒精弄得熏熏欲醉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脸色惨白,赶忙起身想追出去,“谢总!谢总……”
谢半珩到了家,家里还是景明走时的样子。浅色的窗帘、淡蓝色沙发,贴着防撞条的桌椅……一切都没变过。
谢半珩突然感觉到一阵安心。
这样一来,就算景明很久以后才回来,也能很快融入这里。
谢半珩洗了个澡,洗掉了一身的酒味儿,他穿着睡衣上了床。
室内灯光很亮,谢半珩正坐在床上看项目书,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走神。
景明怎么样了?是不是长高了,会不会又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熬夜了吗?
这些琐碎的问题反反复复的出现在谢半珩心里,叫他睡也睡不着。
谢半珩干脆侧过身,气势汹汹地对着身旁景明的枕头……轻轻地戳了戳。
声音闷闷的,很是委屈。
“我快要毕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洗了澡,温水让谢半珩松懈下来,他冷厉的五官都柔和起来。
谢半珩对着景明的枕头温声软语。
“你得快点回来”。
“我还在家里等你呢!”
他闭上眼,轻轻的用脸颊蹭了蹭景明的枕头角。
“晚安,景明”。
景明走的时候,谢半珩大三,如今一年过去,他的事业越做越大,距离毕业也越来越近。
庄重的毕业典礼上,校长亲手为他们拨穗。
拨完了穗,谢半珩坐在台下,等着冗长的讲话结束。
“谢哥,你还好吧?”
罗立群凑过去,跟谢半珩小声说话。
谢半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挺好的”。
哪里好了?
罗立群撇撇嘴,临近毕业季,从拍毕业照到吃散伙饭,再到参加毕业典礼,这么长的时间里,谢哥就没半点笑模样。
也不是不笑,就是笑得特别假。而且没人注意的时候,总是会发呆。
酷爱八卦的罗立群难得没再说下去,他同情的看了一眼谢半珩。
景明都没来参加谢哥的毕业季活动,这俩人肯定是闹掰了。
谢哥失恋了,得给他一点时间独处。
冗长的毕业典礼一结束,谢半珩拿到了学位证、毕业证。
他轻轻的抚摸证书。精心制作的封皮,非常厚实有质感,硕大的校名、校徽篆刻在其上。
拿到了它,意味着——
他毕业了。
可景明没来。
谢半珩低下头去,轻轻的把它放进书包里。
没来也没关系,等他回去把两个人的毕业证并排放在家里。
也很好。
谢半珩安慰自己,他提起书包,被人潮裹挟着,随波逐流般出了会议厅。
“谢半珩!谢半珩!”
谢半珩猛地回头望去。
下一刻,他又失落的低下了头。
不是景明。
丁思源一路挤过来,手拄在膝盖上,弯腰粗喘了好几口气。
“谢、谢半珩”。
“丁工啊?”
谢半珩懒洋洋地打招呼,“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丁思源缓了缓,可算是把气喘匀了。
“这太吵了,咱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吧!”
谢半珩微微一愣,有什么话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等等,是不是……
谢半珩眼前一亮,他反手拽起丁思源就跑。
可怜的丁思源,人到中年,还得参加长跑这种剧烈运动。
“别、别跑了……呼呼……够了够了!”
丁思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谢半珩眼珠子都不转地盯着他,他又急又燥,“丁工,是景明让我来找我的吗?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是不是”。
谢半珩身体一僵,失望道,“不是他啊!”
“不是”,丁思源说话大喘气儿,“他没出什么事儿!”
谢半珩怔忡片刻,他眼睛璀璨如星河,激动不已,“你、你的意思是……”
“景明没来!”
谢半珩心里顿时失望不已。
他知道景明进了那里,再想出来就很困难了。只能等到项目成功或是彻底失败。
可知道归知道,心里总难免有些盼望。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我找你,我就是个中间人”,丁思源缓过一口气,“有别人要找你,就在你宿舍楼下”。
他含糊不清,“你放心,是你心心念念的事儿”。
谢半珩瞳孔一缩,猛地转身直冲宿舍跑去。
夏日的暖风在他耳边刮过,谢半珩跑得全身发热,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血液急速奔涌之下,不过两分钟,谢半珩就从小树林跑到了宿舍楼。
可怜丁思源跟在他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那两个”,丁思源气喘吁吁的指给他看。
两个肤色黝黑,身板笔挺的中年人站在树荫下。
这会儿正是上午十点,学生们基本都在上课,宿舍楼前安安静静,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两人便格外的显眼。
“你们好”,谢半珩急忙跑过去,“是不是……”
其中一人将一张信递给谢半珩。
谢半珩手一抖,差点掉下来。
他缓缓心神,慢慢打开,上面是景明端端正正的字迹。
“对不起,我爱你,等等我”。
对不起,我没能来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但是我很爱你,请你再等等我。
没有称呼、没有署名,简短的九个字,让谢半珩鼻尖发酸,他捧着白纸,像是在捧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请问……”,景明怎么样了?
谢半珩刚要开口,又沉默不语。
碍于保密协议,这个问题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说的。
“看完了吗?”
两人中的另一个人问道。
谢半珩点点头,摸摸信,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像是要把这九个字都印在心里一样。
他看着火光在眼前跳跃,这九个字连同信纸,很快就化为了灰烬。
字迹是可以检测的,纸张也是。
含水量、微生物、酸碱度、附着颗粒……这些信息都有可能暴露出什么。
所以谢半珩看着这两人取出打火机,任由火苗舔舐信纸,再目送着这两人离去。
谢半珩看着被这两人揉了又揉,还被扔进不同垃圾桶的些许灰烬,忍不住笑了笑。
景明能够送出这样一封信来,至少证明他在那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获得了重视,否则他根本没办法联系自己。
谢半珩兴高采烈,即使见不到他,可他知道景明在努力,他想回来见自己。
这就够了。
这个毕业礼物,再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2 21:49:33~2021-10-13 21: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腐衣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