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两个人不说话, 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一起,连呼吸都显得柔和起来。
沉重的往事被吐露,所有的秘密都被最爱的人知晓, 他们没有隐瞒、毫无保留。
在静谧的夜色里, 谢半珩忽然觉得一片安宁, 他轻轻地用手摩挲景明的脸, 换来了景明微微睁大眼睛。
“怎么了?”
景明轻声问他。
“没什么,我就是想碰碰你”。
谢半珩声音软和, 像一团柔软的棉花,毫无攻击力。
“那你碰吧”,景明乖巧道。
谢半珩像是被他的乖巧取悦了, 笑起来, “你会陪着我的吗?”
他睁大眼睛, 再三确认,“会一辈子陪着我吗?”
景明想了想。
“你居然还要想?”
谢半珩呆了呆,简直不敢置信。他猛的翻身坐起来,气势汹汹地开了灯,又委屈地质问他。
“你刚才还说呢!会永远陪着我的。两分钟以前刚说出口的话,你现在就不认啦?!”
景明看不见,开灯与否与他而言都没什么区别,于是他伸手慢慢摸索过去。
下一刻,谢半珩气哼哼地把自己的手递给景明。
“喏,在这里”。
景明轻笑一声,“我许下的每个承诺都要达成”。
“我说会永远陪着你, 就一定会”。
景明这么一说,谢半珩的脸色就好看多了,但他还是不高兴。
“那你刚才为什么犹豫?”
“我只是在想, 该怎么样让你配合我治病?”
治病啊……谢半珩干脆把自己压在景明身上,又把头埋在景明脖颈间,闷声闷气的说。
“给我检查脑部的医生说我杏仁核受损,天生感情缺失”,谢半珩顿了顿,“治不好的”。
这是生理因素决定的,并没有什么爱意战胜一切的医学奇迹。
但是——
“你爱你的母亲、爷爷、外公吗?”
谢半珩一愣,漆黑的眼睛里全是迷茫。他怔了怔,有点犹豫,“我……爱的吧”。
“你看,如果你不爱你母亲,你就不会那么反感谢阳、谢俊”。
景明慢慢分析给他听。
“如果你不爱你爷爷,你就不会容忍……谢兴琮”。
这个名字让谢半珩微微一怔。
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因他而起。可谢半珩对谢阳、谢俊动了手,却独独没有动他。
因为他是爷爷的独子。
“我母亲对我好,我得护着她,所以我惩罚了谢阳、谢俊、以及他们两个的母亲”。
谢半珩低垂下眉眼,语气惶恐而迷茫。
“可我爷爷也对我很好,他不会希望见到自己的独子受伤的,我没办法对谢兴琮动手”。
夹杂母亲和爷爷中间,谢半珩无比痛苦。
景明很理解,谢半珩是人,人就有感情。
他不在乎谢兴琮,但他在乎谢兴琮的父亲,自己的爷爷。
“所以你当时自我放逐,疯了一样地玩极限运动,是觉得自己动手就对不起爷爷,不动手,又愧对母亲”。
左右两难。
到头来,只能伤害自己。
谢半珩眼睛一涩。
他手脚并用的缠着景明,越缠越紧。像是迫切地试图从景明身上汲取力量。
“我想过了,等我爷爷去世,我就逼谢兴琮去我母亲坟前谢罪”。
早早晚晚,总有那么一天的。
“我知道的,你尽力了”
景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精瘦的脊背,安抚他,“谢半珩,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谢半珩被逗笑,他抬起头,轻轻啾了景明一口,笑盈盈地问。
“我都快被诊断为反社会人格了,也能叫善良?”
“当然了”,景明笃定道,“有恩必偿、有过必罚”。
这难道还不叫善良吗?
所有人都说他是恶种,在他没学会伪装以前,根本交不到朋友。就连蔡承德都无奈承认,谢半珩是个天生的坏胚,难以教化。
只有母亲、爷爷不那么想。
现在,景明也这么夸他!
谢半珩突然就兴奋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
“你真觉得我是个好人吗?就是那种不干坏事、大家众口一词称赞的好人?”
他话音刚落,景明顿时软了心肠。
他郑重又真诚。
“被你伤害的人,都是应该得到惩罚的坏人。这叫惩恶扬善,所以你当然是个好人”。
谢半珩嘴角顿时扬起来,他颇显凶戾的气质顿时柔和下来。既止不住笑意,整个人又牛皮糖一样的黏糊着景明,还时不时的亲他两口。
“好了好了”,景明被他亲的脸发痒。
“既然你爱你母亲、爷爷”,景明把话题扯回了原点,“这就说明,就算你杏仁核受损,受损程度也不高,否则你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感情”。
谢半珩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你有感情,有爱人的能力,那么这个病就能治!”
“可蔡承德已经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医生了,他都看不好我”,谢半珩一点信心都没有。毕竟他总不能把那些心理医生都请个遍吧。
“我咨询过蔡医生了”,景明笑道,“他跟我说,当年他治不好你,宣告放弃,是你爷爷把你接回了老宅,坚持不懈的教导”。
“对”,谢半珩点点头。
“这就说明有时候来自家人的影响比心理医生更有用”
说到底,一个是陌生人,一个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
谢半珩对于陌生人的警惕心理让他本能的抗拒心理医生,但对于家人,他的抗拒就不会那么严重。
“不是家人”,谢半珩纠正他,“你是我爱人”。
话音刚落,两人都笑起来。
笑着笑着,景明就有点臊,两人现在叠在一块儿,温热的肢体相触,还要说着这样的话,景明忍不住脸红起来。
他脸红了!
谢半珩尤其兴奋,蔫坏地去亲景明脸颊。
哪儿红亲哪儿。
“好了好了”,景明涨红着脸,实在受不了,可他又推不动谢半珩,只好无奈任他亲亲抱抱。
“我刚刚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谢半珩含糊不清地亲他脸,景明越郑重,谢半珩就越想捣乱。
“不就是蔡承德治不了,但你可以治吗?”
景明纠正他,“我不一定能治你,只是试试”。
“嗯嗯”,谢半珩乖乖道,“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他这会儿哪儿有功夫管怎么治病,正全神贯注地看景明的脸。
谢半珩纳了闷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呢?景明脸皮那么薄,亲他脸颊,居然会亲哪儿红哪儿。
尤其是往左偏,亲到偏向耳垂附近的时候,景明的眼睛就会泛出一阵水光。稍微往右偏一点,亲吻他唇珠,他的眼周都要微微泛红。
真是可怜。
谢半珩兴奋地不行,他满心怜爱,又觉得好玩。不仅毫不关心自己的病情,还不停地盯着景明的脸,亲完了左边亲右边,跟做实验似的,非要搞明白景明的每一个反应。
终于——
“谢半珩!你起来!”
景明受不了了。
他说正事呢!这人怎么只顾着做、做那种事!
景明气得脸发红,手脚并用的推他。
他生气也好看。
谢半珩呆愣愣地看着景明,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他坏心眼地往下一沉,缠着景明,闭上眼,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晚饭吃多了,爬不起来”。
景明顿时被气了个仰倒。这个理由,简直无赖到过分!
“你爬不起来是吧?”
景明气得脸发红,双手锁住谢半珩的手臂,肩肘一顶,腰腹用力,猛地带着谢半珩翻了个身。
现在,景明压在他身上,横肘于谢半珩颈间,厉声质问他。
“你服不服?”
谢半珩呆愣愣地看着景明,半晌,忽然笑出声。
“哈哈哈,景明,你好像小乌龟翻身啊!”
小…乌…龟。
景明呆住,他帅气的翻身怎么会像小乌龟呢?
“谢半珩!”
“哎哎,别生气啊!”
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在床上愤怒搏斗起来。
“景明,你拿枕头当武器有什么用?又打不疼!”
“你是不是心疼我,舍不得打我,我就知道!”
“哎哎,别打别打,我说的是实话啊!”
满屋子枕头乱飞一通,这会儿别说静谧的夜色了,景明恨不得缝上谢半珩的嘴。
两人气喘吁吁地打了一通,被子乱七八糟的横在床上,四个枕头两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还有一个飞到了柜子上。
“我赢了!”
谢半珩那叫一个趾高气扬,“我打赢了,我是战胜方”。
他简直骄傲的不行,“从今往后,我爱怎么亲就怎么亲!想亲哪儿就亲哪儿!”
景明呆住。
“我什么时候跟你打赌了啊?什么时候答应你,赢了的就可以随便亲亲?”
有道理,景明的确没说过。
谢半珩想了想,他是个一个讲道理的人。
“那行,那我们重新来一次”,谢半珩都想好了。
“这样,你赢了,你想怎么亲我都可以。我赢了,我也可以随便亲你!”
谢半珩还有点得意,“怎么样?这个赌注公平吧?”
“公平?公平在哪里?”
景明恼怒。
我什么时候说要亲你了?!
“你觉得不公平?”,谢半珩琢磨了一下。
这是觉得一局不足以区分出他俩的实力啊!
“那我们三局两胜呗!”
景明顿时呆住,“不是,我不是说局数,我是说……”
“三局两胜也不行?”,谢半珩很大方的,“那就五局三胜”。
“真不能再多了,最多七局五胜!”
怎么发起呆来?
这是被我的大方震住了?
谢半珩有点得意的抿抿嘴,其实他再大方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景明也打不赢他。
“行了,我再让你一个枕头!”
五分钟后,谢半珩抱着他的两个枕头,站在了房门外。
打不赢我,就把我赶出来。
这是在逃避战争啊!畏战不前,怯懦!可耻!
谢半珩气得叫嚷起来。
“小乌龟,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原本答应了大家要万更,但是今明两天我临时有事,所以挪一挪吧,后天万更。再次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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