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划定了工作范围，孟溪动用鬣狗嗅觉，找到了血腥气息。
她的鼻尖微微湿润，以便于更好地捕捉空气中的气味，很快就有一缕淡淡的血腥味被她捕捉，仿佛空气中一缕若隐若现的红色飘带，引领她前往猎物存在的方向。
那里应该有她想要的自然样本，存在分解过程以及大量食腐生物的样本，它们可以帮助研究小组发掘卷刺仙人掌更有效率的培育方法，切实有效地推进研究进入新的阶段。
行进了大概半个小时，期间虽然风向改变，孟溪一度跟丢了血气，但是在根据环境调整方向后，孟溪再次找回了这缕气息，然后气息渐浓，孟溪便见到了一片在稀树草原上称得上绿洲的小型生态圈。
山坡下方，一大片黄绿色的植被覆盖区，各种各样的植物聚集在一起，它们没有农田那么密集和规整，分部错落有致，个体大小也是有高有矮，更加自然。
孟溪见到了一些卷刺仙人掌，还有另外一些圆柱形的大个的有些像是蓝星世界巨柱仙人掌的大型仙人掌，然后还有好几棵只看特别粗壮的树，那树冠比较稀疏，主干特别粗壮，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个矗立在荒原上的短手巨人。
孟溪在山坡上这个距离，便已经感受到了绿洲里的生机盎然。
沿着山坡往下走，一路上的生命痕迹越发多了起来。
一些落在地上的仙人掌果，鲜红果肉上露出被啮齿动物啃食过的痕迹，周围细沙上的层层波纹状曲线，说明有爬行类在此疾行，而那些被掏了树洞的大仙人掌，洞口还留有一些白褐色羽毛，显然已经成了某些小型猛禽的居所。
也许是察觉孟溪到来的动静，这些动物全都藏起了身形，孟溪也无心打扰它们，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一只倒在草丛里，完全断气了的成年独角羊。
虽说叫做独角羊，但这种形态介于山羊和羚羊之间的异界小型食草动物并不是只有一只角，它的头颅顶部通常都有两只角状突起，但是只有其中一只会生长壮大，另外一只总是保持小鼓包的状态，直到壮大的那只折断，小鼓包的这只才会开始生长，填补上一只角的空缺。
独角羊属于沙人非常熟悉的荒野生物之一，也是大家的重要肉食来源，它还有些被驯化圈养的亚种，孟溪在镇上生活的日子里，已经听过许多关于这种生物的细节，再加上鬣狗和鸟人的经验，孟溪相信自己对这种生物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了解。
然而眼前的这具尸体，却让她对自己的知识产生了怀疑。
孟溪靠近观察独角羊的尸体，很快就发现了尸体的诡异之处。
这只羊的身上，有许多孟溪无法分辨的伤口。
独角羊躯干和四肢上的伤口浅而杂乱，不像被猫科或犬科动物的利爪撕开时那么整齐，而是像被一种长有许多倒刺的东西划过，扯开一大片坑坑洼洼的破口。
然后是独角羊的颈部，这个最脆弱的部位，却没有遭到攻击，不仅没有致命伤，连皮外伤都没有躯干上的严重。
这说明攻击它的生物，并没有专门狩猎独角羊的技能，甚至对方的食谱上根本就没有独角羊这个类目。
孟溪推测是一场意外的遭遇，让独角羊成了被攻击的对象。
可问题是，在独角羊的生活环境里，有什么生物如此有攻击性，而且还拥有长满倒刺的武器？
孟溪想起来荒野扒皮客。
或许是一个没有带着鬣狗的扒皮客，手持粗制狼牙棒？
可是不带鬣狗，扒皮客有可能追得上独角羊吗？
如果追不上，对方有这么大威力的远程武器吗？仅靠擦伤就能带走大量皮肉的远程武器。
如果有这样的东西，它肯定体型不小，运输不便，拿来对付独角羊完全不合适。
更别说花这么大代价打掉一只独角羊，却放弃战利品，更加不合理。
孟溪分辨更多伤口，越发觉得它们是近距离形成的。
大概不是扒皮客。
孟溪想不通，她尝试换个思路，从死因入手，然而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疑点。
从现场痕迹来看，这只独角羊是从袭击现场逃到这里来的，孟溪发动鸟人视觉，能够一路看见断断续续的血迹。
看到身上没有致命伤，孟溪的第一反应是独角羊死于失血过多。
但是当她仔细分辨了一路上血痕的间隔和频率，又否定了这种推测。
独角羊并不是越跑越慢越跑越无力缓缓倒地的，而是跑到了草丛中的这一刻突然失去了运动能力。
这感觉，不像失血过多，倒是有点像是骤然发作的生物毒素。
孟溪再次检查独角羊的四肢，想看看有没有毒蛇牙印之类的痕迹。
很快，他在独角羊的后腿内侧，发现了一个红色的针扎痕迹，那痕迹已经鼓起了包，呈现紫黑色。
难怪这头独角羊死了这么久，周围除了一些昆虫，并没有其他的食肉动物靠近。
大概是出于自我保护，那种肉食动物察觉到这具尸体存在毒素，还不至于饿昏头的它们，放弃了这顿加料的午餐。
孟溪查看周围的地面，发现了一些大型动物的爪痕，然后又在空气中嗅了嗅，确定了的确有食肉动物在这留下气息。
不过让孟溪意外的是，这里面还有她熟悉的鬣狗气息。
连鬣狗这种在荒漠上最能抗毒性的食腐动物都放弃了这只独角羊，足以说明对方身上毒素的强烈程度。
孟溪寻找鬣狗回忆，想看看荒野上有什么毒物能让鬣狗退避。
的确有一些爬行类和带毒植物，到那些东西无法留下这样针孔状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东西……”
孟溪看着独角羊血痕的方向，心中有一种对未知的不详感受。
也许守卫队长会知道一些情况，或者等样本送回蓝星世界，工作组能给她一些建议。
但是眼下这个时候，还是离独角羊来时的方向远一些为妙。
这次孟溪在现场收集样本的时候格外小心，她使用了最高安全级别的隔离取样方式，并且没有过多留恋这片绿洲，对独角羊取样完成后，立刻就动身回到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区域。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她都在更东方的区域活动，完成她的狩猎和样本采集工作。
当满天晚霞出现的时候，红色夕阳铺满的地平线上滚起来一阵烟尘，带有沙罗标记的装甲车如约开了过来，孟溪带上猎物，和巡逻回来的守卫们一起返回城镇。
孟溪在车上说起了独角羊尸体的奇怪状况，并从猎人的角度，想和守卫们探讨一下。
结果没想到，守卫队长比她更早注意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
“不止独角羊，最近许多动物身上都有类似的伤痕。”
原来沙罗早就在调查这个奇怪的痕迹，只是在之前的调查中，出现痕迹的生物还没有到达过这么靠近沙罗内部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它们在向沙罗靠近。”
“最近扒皮客们也不安分了，他们大规模迁移来骚扰城镇，或许也和这东西有关。”
“……”
守卫队长说，她会把孟溪的发现上报给沙罗首领，那边的调查人员比这边更多，也许这几天已经查到古怪痕迹的来源了。
队长还提醒了孟溪有关节点商人雇佣护送的事。
虽说在沙罗势力内，节点人商队的安全有一定保障，但是现在有些不清不楚的生物痕迹出现，孟溪最好重新考量一下护送任务的安全性。
虽然荒野之中人生无常，但沙罗不会故意找死。
其实队长的建议，孟溪在发现痕迹的时候就考虑过了。
她必须上报工作组，接受节点人雇佣的计划需要重新考虑。
其实她也怀疑，如果这痕迹真的意味着某种威胁的话，节点人商队或许也不会这么急着开始旅行。
最好是大家都等到沙罗调查清楚给出答复，再做旅行考虑吧。
孟溪看向遥远西北方的地平线，不知是不是因为鬣狗和鸟人的野性本能作用，她总觉得那个独角羊尸体的方向，让她很不舒服。
就，有点害怕，又无法把目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