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陈家家底
说是管事，现在也就是在庄子中看个门，林逢春没好意思跟着公公叫管事，就管人叫刘伯。
去镇上的路程就花了半个时辰，等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林逢春去杂货铺买了个灯笼，一个个酒馆找了过去，镇上一共三个酒馆，公公说他常去的酒馆就那么一个，一抓一个准儿。
找到陈惜春时他正趴在角落里的一张桌上酣睡，脸色微红，连带着脸上的牙印也更加明显。
林逢春冷脸叉着腰，恨不能一泼冷水浇人脸上。
这个时候正是酒馆中最热闹的时候，店里没少有妇人来闹，揪着自家丈夫的耳朵就将人给撵回家去了。因此林逢春现在这副模样，在外人看来还算是冷静的。
跟在一旁的小二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问：“您是陈夫人吧？陈公子每回来咱们这儿那都是整宿整宿不回去的，咱们都是熟人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您放心。”
陈公子确实是店中的熟人了，只回回来都是一人，也没个人管。不过前几日喝醉时倒是说过要成亲了，那眼前这位找上门来，穿着红衣，看起来又有些泼辣的小娘子想必就是陈夫人了，毕竟寻常小娘子出门少有穿红的，除非是新婚不久。
林逢春将怒火平息下去，心想有事儿回家解决，给这个醉鬼丈夫一个面子，不然给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男人都是爱面子的，陈惜春肯定也不例外。
她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来，对着店小二道“嗯，多谢了，还得劳烦你帮个忙，将人给扶出去。”陈惜春长得高，块头儿又大，刘伯年纪大了，看着也文弱，林逢春不敢让他扶，怕他闪了老腰。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脸有多可怕，至少店小二看着那是冷汗直流，深深的为陈公子捏了把汗。
不过陈夫人没在店中闹起来让人为难，店小二还是高兴的，然后跟着刘伯一起将人抬上了驴车，领着林逢春将人喝酒的账也给结了，这才笑眯眯的送客。
赶着夜路回了家，刘婆子也等在庄门处，他们两夫妻帮着将陈惜春给送回了房，这才下去歇息。
临走前刘婆子又送了吃食来，林逢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这一反应过来，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她接过吃食，道了谢。算的上是狼吞虎咽的吃完，这才将碗送回厨房，又从大锅里舀了热水去给陈惜春收拾。
真是伺候祖宗！林逢春心想，然后用帕子在醉鬼脸上用力搓了几圈。给人脱了鞋袜擦了擦脚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人推进床里头，这才给自己收拾了一番，打着呵欠躺下。
半夜不知道什么时辰，林逢春被人闹醒了，脸上传来一片濡湿感，还带着啃咬的动作。
她刷的睁开眼，一把将人脸拍开。
“啪”的一声在夜色中格外明显。
“你又打我……”陈惜春捂住脸，委屈的声音传来，说出的话中还带着一股子酒气。
大半夜的扰人好梦，林逢春气的不行，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大半夜你干嘛？”
“我肚子痛，还有点饿。”他今天下午就喝酒去了，什么也没吃。
黑暗中四目相对，借着窗外的月光，林逢春看见陈惜春吸了吸鼻子，跟着眼珠中就泛起了水蒙蒙的光。
“……”
沉默了一阵，她认命的叹口气，爬起床。用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已经快入秋了，半夜时分空气中有些泛冷，她给自己添了件外衣，端着烛台去了厨房。
烧火做饭是习以为常的事儿，但这么大半夜还是头一回，林逢春又打了个呵欠，等着锅里的水烧开。
怔愣间，身后有人慢慢靠近，一双手从腰间穿过，然后她肩上也挂了个大脑袋。
林逢春头也没回：“不许抱着我。”话是这么说，她也没挣扎的意思。
“才不！凭什么不让抱？我就要抱！”陈惜春又将头埋入她颈间，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搂的更紧了。
“明知故问，喝了酒就不许靠近我，臭死了。”林逢春嫌弃他。
陈惜春没有动，脑海中映出刚刚那一幕──林逢春的面庞在烛光下，明明灭灭的温柔。
他想，真的好喜欢呀，要是一直是这样就好了，可是林逢春都不喜欢他，她都忘记他了，真难过。
大龄儿童陈惜春难得感到伤怀了，于是在自家小娘子脸蛋上咬了一口，用了些微力气，将人给咬疼了，结果是换来一个大嘴巴子。
林逢春给他下了一大碗面，下头窝了两个蛋，看着他稀里糊涂吃完了，两人才踏着月色慢悠悠晃回房。
“陈惜春，日后不要出去喝酒了。”
“我喝酒又没碍着你。”
“怎么没碍着我了？我今日去找你晚饭都没吃，快要饿死了。”
“……你就是嫌我麻烦！”
“知道就好。”林逢春牵住他的手“知道了你就尽量当个不添麻烦的好孩子，好孩子一般都是不喝酒的。”
“我……………………”
“你说什么？”
陈惜春气呼呼抽出手，大声说：“你都不喜欢我，你不许拉我的手！”
林逢春：莫名其妙！
─────────
第二日，林逢春理所当然的没能爬起床，和陈惜春两人一起睡到了日上杆头。
起床后她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坐在床边的桌前数钱，公公今早让刘婆子送了个匣子来，说里头装的都是陈家现有的银钱。
林逢春数了数，睁大了眼，好家伙，加起来有一百八十两。对她来说很多，对陈家本该有的收入来说算得上少，也不知道她公公这银钱都是怎么打理的。
数完这些，她拿了个本子记了个账，把现有的银钱数目都写上，以后家里开支就用这些。
因为村中林家和陈家两个大族都是有开办族学的，所以梨花村的女子大部分都识字，有的还能写的一手好字，林逢春就是那种能写又能算的小姑娘，若不是被家境拖累，她也不会到了十八还没能嫁出去了。
记完账，她看见银钱下头还压了一大叠票子，有些惊喜的以为是银票。
谁知道拿起来一看竟都是田契，上头写着哪个村多少亩上等田，或者是下等田又是多少，细数下来她公公也算是在外头置办了不少田地──光是上等田就有百亩，下等田也有个两百来亩。
这样一对比她家那在村中算得上多的十几亩田根本不够看。
她爹还在时能挣钱，家里也是添了好几亩好田地。他去了后，家中的田地再苦再累林逢春也没想过要卖，自家人种不过来她就给租了出去，收些租子家中也不会少了吃的，就这样，也算是撑了下来。
想到过去的事儿，她又笑出声儿来，深觉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弄完这些，又去清理了下自己的嫁妆，她嫁人时，她奶做主陪了十两银子，这十两银钱还是从陈家给的聘金中分出来的，她家实在太穷了，真没什么钱。
剩下的就是从小到大攒的一些木料，用来给她打家具的。还有十床大棉被、新衣服、盆啊桶啊什么的日用物件零零散散也是装了几大箱。
别的也没什么了，她们村中寻常姑娘嫁人的嫁妆也就这样了。
公公昨天给的改口费两个一起加起来又有十二两，按他来说的那就是他和婆婆一人给了六两，这是个吉利的数字不说，给的也是极为大方，要知道寻常人家一年到头能存下个六两银钱都已是不易了，这还是在年年都是丰收的情况下。
所以这么一算，她自己手头上也有二十二两银子，头一回手上握了这么多银钱，林逢春开心的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高兴过后她又冷静了下来，想起了自家三个弟弟读书的事儿。
虽说公公答应了她可以供着，但家中这些银钱加起来显然不够。林逢春算了算，再怎么节俭，一年下来他们一人少不了二十两银子。
家中就一百八十两现银定然是远远不够的，还是得自己想法子挣钱。
“唉……”林逢春叹气，可见家中供个读书人当真是不容易的。
“叹气做什么？这么多银钱捏在手中还不够你高兴的？”陈惜春走进房间，伸手从匣中拿了个大元宝就要放进自己怀中，嘴中念念有词：“就这些银钱，都不够我喝……”。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逢春一把扑倒在床沿，然后骑在了他身上，伸手就去抢银子。
“好你个陈惜春，我说家中银钱怎么这般少，你说，是不是都被你拿去喝酒了？”
“就是被我拿去喝酒了，我花自家银钱怎么啦？”
林逢春直接上手猫猫拳，她就知道，家中田租收益肯定不会这么少，现在看来，果然是陈惜春这个败家子都拿去花天酒地了。
“你又打我！你每日都打我！”陈惜春捉住人的手，翻身两人按在身下，随后将人衣服都扒了，新婚夫妇，两人直接闹到了下午。
林逢春趁机吹枕头风：“以后不许乱花钱。”
“好。”
“还不许去镇上喝酒。”
“好。”
“去了哪里要跟我说，每日都要回家吃饭睡觉。”
“林逢春你有完没完！”
“你不听话我就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