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心有悔恨
贺亦欢的喉节上下滑动了一下, 表面上看还算镇定:“你不是妖?是不是能用妖力自己身上的水烤干?”
钟尧耸了耸肩:“没有这个功能。”
贺亦欢心说我信你个鬼,钟尧脸不红心不跳:“我又不是暖宝宝能自行加热,我只会医治患者。”
没有了衣物的遮挡, 钟尧身上的草木香仿佛能浓郁了,贺亦欢被钟尧抓住的那只手手心里溢出热汗来, 喉咙发紧反驳道:“你不是还会飞……”
他余下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钟尧按着他的手, 直接放到了他自己的腹肌上。
“擦擦水,哪来的这么多话。”钟尧说。
贺亦欢像是被烫了一样猛的缩手, 却被钟尧用力的抓住,按着他的腰向后一顶按在了身后的柜子上。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极具压迫感,贺亦欢被困在柜子和墙角狭小的空间里, 向上只能看到钟尧墨绿色的眼眸,平时钟尧那双眸子为了不引人注意都伪装成了黑色,而现在却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样, 深翠色的眼底清晰的倒映出贺亦欢的影子, 仿佛烧着暗色的火。
贺亦欢动弹不得, 被迫抓着毛巾按在他的腹肌上, 那毛巾薄的只有几毫米,钟尧腹部的肌肉轮廓清晰的顶在他的指尖,烧的他从脖颈到耳朵都溢上了滚烫的粉红色。
“亦欢。”
“……”
“为什么躲着我。”
贺亦欢垂着眸子,攥着毛巾的手几乎都在发抖,他知道钟尧说的躲不是物理上的躲, 而是情感上。
钟尧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 贺亦欢的视线从钟尧腹肌滑向锁骨,再到唇,最后和他四目对视。
贺亦欢沙哑道:“我没有。”
钟尧静默的盯着他, 忽然一笑,像是不想再追究这个问题。贺亦欢紧绷的身子猛的松了下来,却忽然感觉腰上一痛,被钟尧更近的压在了墙上。
钟尧低头靠近他的耳朵,低声道:“该补充妖力了。”
下一秒,草木香占据了鼻腔,贺亦欢的唇被霸道的温热裹挟,手中
的毛巾“啪”地掉落在了地上,他震惊的抓住钟尧的肩膀向外推,然而这动作却像是刺激到了钟尧,唇上的力度骤然增加,钟尧竟然发狠似的咬了他一下,进而舌尖凶猛的卷进了他的唇齿间。
……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研究所的大楼,贺亦欢腿软脚软,下楼的时候差点绊倒,而钟尧穿着研究所的备用衬衫走在他身后,愉悦的笑意从眼角泄露出来,自然而然的扶住他:“小心。”
贺亦欢反手揪住他的领子,凶狠地警告他:“下次再伸舌头我就给你咬掉!”
这种反抗让钟尧微微惊讶了一秒,不过很快他就又露出了那种让贺亦欢恨的牙痒痒的淡笑:“哦。那我一定躲得快一点。”
景文胡同离贺亦欢家很近,胡同里是一片老式居民楼,外墙近几年新刷了一遍颜色,里面却依旧是老旧的内胆,这里地界不错,房租却比贺亦欢家的小区便宜了一倍不止,住的大多是北漂一族的租客和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的老人家们。
钟尧走上贴满小广告的楼梯,问:“你老板不是说死者是小有名气的画家,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贺亦欢绕过楼梯间随意堆放的杂物,掸了掸身上的灰:“以前是,但是据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作品了,一直靠着以前的积蓄吃老本,不找工作,也没有老婆。”
钟尧笑眯眯的侧头看他:“事实证明人还是需要爱情滋养的,可能就是因为没有老婆,才画不出画来。”
“他以前谈过一个,差点结婚了,后来没成,”贺亦欢插着兜懒洋洋抬眼道,“可能就是因为爱情不顺,才灵感枯竭的。事实证明还是单身好,可以省钱,不用吵架,还能斩断一切矛盾和痛苦产生的源头,避免前男友前女友问题。”
死者谭哲的房东和谭哲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不同单元,贺亦欢和钟尧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只听里面一个粗犷的女声正在大声骂人。
“你说说你,在那干了二十年了还是个小组长!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趁着便宜多买了几套房
,现在咱们就要喝西北风了!我告诉你明天就跟你领导提涨工资去,三楼那小子死在房子里,肯定是租不出去了,真晦气……”
贺亦欢一脸“我说什么来着”地看向钟尧,钟尧不置可否地一笑,贺亦欢转身在门上敲了敲,里面的骂人声戛然而止,登登登的脚步声之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中年女人打开门:“谁啊?”
贺亦欢拿出自己的证件,微微一笑:“贺亦欢,之前跟您联系过的调查员。”
不得不说长了一张帅脸真的是很有用的,尤其是在和女人打交道的时候,刚才在屋里如同母老虎的房东在看见贺亦欢那张脸的一瞬间化做小绵羊,细声细语的娇笑道:“哟,是小贺呀,来来来,我带你们去,后面这个帅哥是你同事吗?啧啧,真帅。你们是什么单位来着,小伙子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对了,你有没有对象,阿姨有个侄女……”
等到了谭哲生前住过的三单元301的时候,房东阿姨已经给贺亦欢介绍了五个据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贤惠的姑娘了,钟尧可能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太强烈,只被安利了两个。
“就是这了。”阿姨说了一路终于消停了下来,摸出一串钥匙把门打开,示意贺亦欢和钟尧,“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屋了。”
房子里死过人,而且还是那么诡异的死法,就算是房东本人,也对这间房子有了抵触。
钟尧做了个请的手势,贺亦欢也不跟他客气,戴上口罩就先走了进去。
一进门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即便尸体已经被运走了几天,屋子里的味道却还没消散。
贺亦欢皱眉往里走,房间很小,总共也就六七十平方米,厨房的垃圾桶旁边堆满了外卖的垃圾,他往灶台上一摸,厚厚的一层灰粘在了他的手套上,看上去已经没有开过火了。
“虽然人都死了,不该再说什么,”房东阿姨站在门口捏着鼻子小声嘟囔,“但这人的卫生习惯实在是差,成日成夜的窝在家里也
不知道打扫,被邻居投诉过好几次。要不是和他签了长租合同,我早就想哄他走了。”
谭哲曾经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家,百度百科上都能查到他的名字和作品,谁能想到仅仅数年就落魄成这样,蜗居在一个破旧的小房子里,最后身边没有一人地凄惨死去,甚至连个怀念他的人都没有。
“阿姨,您知道他生前是做什么的吗?”贺亦欢走进卧室,地上勾勒着白色的人形轮廓,正是谭哲死亡的位置,地板被发酵了几天的尸水浸泡得颜色发深。
房东摇头:“不知道,他平时也不上班,可能是啃老族吧。”
贺亦欢拿起书桌上的一根铅笔淡淡道:“他曾经是个画家,以画写实人物见长,获过很多奖。”
“他?画家!”房东惊讶的长大了嘴,“也没见他画过画啊。”
很奇怪,这房间里一套绘画工具都没有,也没有摆画的成品。按理来说画家就算是没有灵感产出也会有随手涂涂画画的职业病,画布什么的总该有几个,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噎死谭哲的那盒蜡笔的空盒子,然而那盒蜡笔经过调查已经知道是他随手从超市买的儿童蜡笔,根本不是专业绘画工具。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也看不出这屋子的主人曾经是个画家。
不过钟尧在妖界的房子也看不出来是医生,贺亦欢不知怎的忽然想了过去,光看钟尧房间精致的布置,还以为他是个妖界富二代……
贺亦欢继续环顾四周,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从他面前的桌面上捡起了什么,手臂擦过他的左手。
“谁说他不画画,这不是吗。”钟尧的低音炮从贺亦欢耳后传来,贺亦欢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后背,钟尧走路没声音这个毛病真是太瘆人了,真应该在他脖子拴个铃铛。
“橡皮屑?”贺亦欢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钟尧点头,“铅笔和橡皮屑都有,就是没有纸或者本。”
“可能是藏起来了。”贺亦欢立刻左右寻找,弯下腰往床底下看,忽然看到床下放着一个被布蒙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他把那东西盒子拽出来,发现竟然是个带密码锁的木盒子。谭哲对其他一切都不甚上心,却偏偏对这个小盒子重视有加,不仅上面用布盖着,木料也一看就是名贵的木头。
贺亦欢蹲在地上沉吟,摩挲着腕骨思考密码的可能性。
四位数字,是生日?还是常用组合,还是……
还没等他试一个,钟尧忽然从旁边把那盒子拿走,大手盖住密码锁,“啪”的一声,盖子被妖力直接弹开,简单粗暴。
“给。”钟尧笑眯眯的递给他,贺亦欢接过来,心说你得意什么,我才不夸你,我也会,只不过暂时不能显摆罢了。
盒子里摆着厚厚的一沓画,贺亦欢拿出一张,忽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上面画的什么?”钟尧靠近他,看到里面的东西,诧异的挑起了眉梢,“女人?”
贺亦欢没说话,一张一张看下去。
里面一共有几百张画,里面都是同一个女人,柳叶眉,杏眼,看上去属于那种并不惊艳却温柔似水的女孩子,画中她以各种姿态出现,穿着春夏秋冬各种衣服,有些画中她的脸看起来更年轻一些,像是中学生的模样。
贺亦欢放下那些画,递给钟尧:“谭哲还真有的感情问题,而且这姑娘可能很久以前就和谭哲认识了,是校园恋情,多半就是那个谈吹了的未婚妻。”
钟尧把画看了一遍放回去,他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往窗台上一靠,忽然问:“亦欢,你还记得在小巷子里,那槐树妖说了什么吗?”
贺亦欢一愣:“它问我‘悔恨吗?’”
联想到谭哲从校园恋开始却无疾而终的爱情,贺亦欢忽然明白了过来:“难不成这槐树妖盯上的目标,都是心有悔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贺亦欢:那为啥盯上我?我有啥悔恨?
桑诘搞事情酝酿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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