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躺平岁月总短暂
月雨阁。
店里的乐器区，一群学生围着几个也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传来在弹的灰色轨迹solo，时不时爆发出惊叹的尖叫。
聚集的都是有音乐爱好的学生，来月雨阁里玩乐器不需要钱。
蒙休躺在一把破破烂烂的摇椅上，摇曳的身姿随着椅子晃的嘎吱嘎吱响，手指随着灰色轨迹solo叮叮叮的弹着杯子。
“你家店倒闭了？你怎么天天在这里。”
蒙休看着在一旁悠闲啃着苹果的刘月雨，看着没有削皮的苹果，怀疑她可能都没洗。
自从他伤重回来被刘月雨发现后，刘月雨每天都来，天天带着水果补品和炖汤，已经来了上百天了。
刘月雨吃着苹果，再喝了口酸奶，说道：“你懂个屁，我爱开就开，爱关就关，你管得着？”
因为嘴里有东西，她话说的不清不楚，蒙休懒得理她，转而对还在化妆的叱香问道：“木兰花来过了吗？”
前台的叱香连眉夹也没放下，说道：“昨天来过了，处理好了。”
蒙休诧异的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叱香翻起白眼，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去哪鬼混了？”
蒙休没有回怼，他知道别看叱香很闲，其实工作量还挺多。
月雨阁听着像娱乐场所，看起来像艺术培训机构，其实算是个做慈善的。
这个城市里不少奖学金、音乐器材、课外读物都是月雨阁捐出去的，甚至还有一部分隐藏在私底下的医疗援助，都汇聚在这样一个不正经的小小地方。
叱香作为前台，每天要看无数的申请，回复学生、学校、商家、患者等一系列的信息，再加上看店和填表，一般人根本完成不了。
再对比她工资才八千，刚刚过本市平均线，能每天准时上班都是奇迹。
叱香常问蒙休，就不能多雇几个员工？蒙休总是以没钱拒绝。
“老板，我们账上又快没钱了哦。”
叱香拿着镜子点着桌子，示意月雨阁流动资金断裂了。
蒙休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看着学生处的风景。
他实际是真没钱了，刚接到肖振泰的业务，虽然不知道实际多少，预估也该有十几万，不到一百天又花光了。
没钱就要赚钱。
赚钱就得有顾客。
月雨阁店里，已经一百多天没有生意了。
蒙休总觉得现在世风日下，为了爱人性命付出所有的人越来越少，现在连至亲都越来越不值钱了，他还哪来的生意。
生意惨淡，没有收入，蒙休故意怼叱香，说道：“你怎么不去跑跑业务。”
叱香照着镜子夹着眉毛，眼睛一眨一眨，回呛道：“你怎么不回家。”
蒙休没有家，没有家的人总是孤单寂寞的，孤单寂寞总使人憔悴，表面不是，心也会是。
被怼到痛处，蒙休也不在意，好奇问道：“你老公舍得让你出门上班？”
叱香转过头对他放电，挑逗着说道：“人家爱上你了嘛。”
发嗲的调调让蒙休恶寒，他问了无数次都是这个答案，还是偏偏要一次次的问。
为什么还要问？
喜欢吗？
喜欢不至于，单纯是好奇，这么有韵味的女人，漂亮性感还多才多能，另一半就这么自信，不会有意外发生吗？
蒙休怀疑自己有点恶趣味，怎么老想看狗血剧情。
叱香娇滴滴的嗔道：“你这人真是薄情寡义，狼心狗肺，好歹也是我救了你，你就忍心这么对我？”
对啊，你怎么救的我？
蒙休心里暗问，只敢暗问没有明说。
经过肖振泰的嘴，他知道他倒下后确实是叱香救了他。
本来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就此身死，肖振泰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叱香，叱香竟然也就有办法，他就这样被救活了。
灵魂崩碎，他自己都认定必死无疑了，怎么可能还能救活？
每个人都有秘密，叱香有，他也有。
他不想说的叱香从不问，叱香不想说的，他自然也不问。
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救的，理论上他还是欠叱香一条命。
“老板欠员工一条命，真是莫名搞笑。”
蒙休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刘月雨递过来一杯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谢了。”
他不喝碳酸饮料，水、果汁和功能饮料就是他的常客，偶尔也装逼喝喝茶。
叮铃！
门口风铃响了。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老头，一个脑袋连根毛都不剩的老头，满是褶子的脸上有着深邃的眼，进来就瞧了个遍。
这老头佝偻着身体，看起来至少九十多岁了，却是西装笔挺，比身为洁癖的蒙休还干净。
蒙休眯着眼，看着走过来的老头，这个老得要死的老头可不是老头，在他眼里是个女人。
还是很有魅力容貌极好的女人。
女人仪态端庄，大气果敢，一看就是权贵，还不是一般的权贵。
“这女人搞什么玩意儿？”
蒙休能看到女人的真实模样，叱香和刘月雨却不行。
女人有备而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不由有点好奇起来，这个店里三年里来的第一个诡异客人。
老头模样的女人走到他身前，自信的说道：“帮我去求一个人。”
显然她认识正主就是蒙休，直接无视了就在旁边的刘月雨。
蒙休没有起来，仰着头看着她，说道：“规矩你都懂？”
“懂，但是我怕你要不起。”
女人说得郑重其事，在九十多岁老头模样下倒是很正式，可惜蒙休能看到她的真身，感觉颇为违和。
蒙休说道：“哦？这世界还有我要不起的？”
女人就像土豪对土鳖的蔑视一样，调侃的说道：你知道我的所有是多少吗？”
蒙休说道：“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生命无价。”
女人说道：“我的钱够你花十辈子，就你这个小店，即使做慈善再能花，花到死也不一定能用得完。”
她说得很自信，蒙休仿佛没有听见，表情木然的喝了口水。
她看蒙休无视她的话，态度转变，试探问道：“一定要这么多钱？”
蒙休很虔诚的说道：“心诚则灵。”
女人看到蒙休的坚决，悠悠说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阳身阴水，阴身阳水。”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老头身姿下的女人睁着大眼睛看着蒙休，继续说道：“你这一，能撑多久？”
“你看看你这半吊着命，小心有命赚没命花。”
蒙休头都没挪开，叮叮叮的随着节奏点着杯子，杯里升起袅袅烟气。
他说道：“不错不错，人老成妖，老而不死就是妖怪，你这老妖怪还有点见识。”
女子被说穿了秘密也不惊讶，神色如常，再次说道：“二八出世，三八过二成才，才气不过四八，则天地不容。”
“你这有几年？”
蒙休听女人说出了自己命数，依旧没有反应，眼里只多了一份好奇。
女人打了个道诀，说道：“恕老夫眼拙，阁下只怕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她本想道诀问路，看蒙休是哪个门路，却发现蒙休根本不看她，道诀就这么白打了。
她从包里提起一支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说道：“该死未死，人还活生生在老夫面前，比老夫还生灵活动。”
她故意等了一会儿，蒙休还是没接话，她吸了口烟，吐了个圈，又说道：“真是稀奇。”
女人道诀再起，道指指天，再指地，接着指向蒙休，说道：“阁下背后的高人是？”
她指向蒙休的手上射出一道试探的灰气，淡淡的在店里根本看不见。
叮的一声，疾驰的灰气转向杯子，静悄悄的被吸进杯里。
蒙休心里吐槽：装你妈逼，你都暴露了，还装老腐朽？
要是没有看到女子本来的面貌就算了，可惜他看得非常清楚。
女人的绝世容颜，再配上倚老卖老的气势，显得非常违和，就像一个小孩硬要说自己是超人，说自己是迪迦奥特曼。
“好奇害死猫，你就不怕再也醒不来，就舍得之前拼了命换来的残缺？”
蒙休的话缓缓传来，仿佛洞穿时空直击心灵，女人由自信转为震惊，说道：“好吧，我签。”
她认输了，明白就做，绝不拖沓，倒是果断。
叱香拿来了合同，女人签完后放下一张银行卡就走了。
银行卡下面压着一张名片，一张黑色的名片，正面是电话号码，背面月雨两字缭绕。
蒙休拿起名片，看到了角落上的编号71。
女人离开后，叱香说道：“这老头可是本市十大实业家之一，黑白通吃，我看他可不像是会信守承诺的人？”
她收起银行卡，抖了抖合同，提醒蒙休这份合同并没有太多约束力。
蒙休轻蔑的说道：“上辈子都没人敢赖我账，这辈子也不会有人敢。”
叱香可不知道他的上辈子，看他这么自信，不免想打击一下，说道：“他要转移财产怎么办？”
“不怕他玩，就怕他玩不起。”
蒙休得意的冷笑，说道：“那一套我比他熟，就算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其实这生意他不太想接，女人打的道诀他看见了，他预估这生意危险度很高，不止是女人所愿意承受的代价，还因为女人身上的气息。
那是一种悠久的气息，也是死亡的气息。
他不想接又不得不接，毕竟月雨阁关门大吉可不太好。
钱啊，真是王八蛋！
蒙休心头哀嚎，想了想上次在幻界里捡回来的半条命，暗道：这次旅途生死难料，剩下的这半条命要照顾好，得找个帮手。
他瞄了眼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刘月雨，虽然什么都不符合，不过在召唤师峡谷锻炼了整整一百多天，应该勉强达标。
实际上是蒙休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能帮他保守秘密的人，唯有刘月雨有可能成为这个人。
毕竟月雨阁和他，其实都不是很正常。
蒙休对着刘月雨，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助理吗？”
刘月雨愣了一下，她没反应过来，接着眼中光芒闪现，急切说道：“我愿意。”
蒙休很认真的说道：“会死的。”
刘月雨摇头说道：“我不怕。”
蒙休仿佛开玩笑一样，说道：“我本来没有弱点，你来了就是我的弱点，我不怕弱点，可是你怕。”
“做我助理第一件事，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刘月雨悠闲瘫坐的身子立刻立起来，装着乖乖女仪态，说道：“我不会拖累你的。”
蒙休看着她，仿佛看着幻界，仿佛看透了她的三生。
“死不了再说拖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