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本文首发晋江
加迪尔在这个年头里特意多推掉一点模特工作, 更专注在自己的生活上。
他之前乐意去抛头露面拍照，是因为他觉得这很有趣。他喜欢新鲜的生活，喜欢看自己好看到让人喘不上气来的脸蛋出现在高清印刷的杂志上, 然后像骄傲小猫咪一样举着这些杂志去给人看，被对方大笑着顺毛和亲亲。他喜欢被抹上奇奇怪怪的颜色和套进各种充满了想象力或单纯就是充满了金钱气息的衣服里, 在时尚界人们会有种夸张的快乐和怪奇感。
但那时候他毕竟是个只有美貌出名的小模特, 而平地一声雷被妈妈认了亲后就不一样了，他再也没有什么纯粹的工作环境，每一次都能遇到对他战战兢兢讨好或特别不屑一顾又或是有很多误解的人们，看着他们复杂的视线, 被他们有意无意地孤立在世界的中心，这不是一种美好的感觉。
加迪尔开始得到不真实的反馈, 有时照片拍得并不好, 但摄影师为了讨他欢心, 就会故意夸赞；又或者总监是个嫉恶如仇的仇富派, 又会对他明明很好的表现挑三拣四。
在身高达标后, 很多品牌按照之前的计划向他积极递来了邀请函去走天台，非常渴望能蹭上这个移动的头条哪怕那么几分钟的热度, 但加迪尔反而开始对此意兴阑珊了。
竞技的压力太大, 他实在是什么都顾不过来，已经懒得在场上场下都要去处理人类复杂的恶意——而另一方面, 另一个问题在于他想要更专注于和自己爱的人们相处，所以宁愿从这里多拿走一些时间。
还有很多电影试图邀请他去出演花瓶角色或者是参与投资，同样是抱着复刻《道林格雷》当时热度的想法，但是加迪尔都拒绝了，他对此是真的意兴阑珊。阿尔伯特作为前职业财务经理人倒是对此很有兴趣，在加迪尔开放的权限里, 他相当果敢地投资了一番，至于会有多少收入就要看未来票房的结果了。
加迪尔也将在今年正式从高中毕业，他也很久没回学校了，比起去年，他距离自己同学们的生活变得更加遥远，但万幸因为他没忘记在圣诞节和班上每个人过生日的时候送礼物，所以大家也没忘记他。
“要是人和人相处都能像在学校里那么简单就好了。我明明只给出了一点点不足挂齿的东西，却能换来真挚温柔的感情；在外面就截然不同，要很努力很努力也没法得到爱。”
某个二月的夜晚，马尔蒂尼看着加迪尔表情十分忧伤地缩在壁炉旁的椅子里这么说，小美人的金发和苍白的脸庞都被炉火染上了一点点橘红色。
他有点心疼，又有点啼笑皆非：“宝贝，小孩子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成年人的——”
“成年人的根本不会来。”
加迪尔笃定了主意要开始闹脾气的话，连马尔蒂尼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只好走过去圈住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emo的大宝贝，努力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他最起码已经得到马尔蒂尼的爱了。
三个马尔蒂尼的呢。
小美人努力振作起来，抬头去亲亲马尔蒂尼带着点胡茬的下巴。老实说，这真的有点刺人，但是加迪尔在此时离奇地被这种微微的痛感安抚了。
emo的加迪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emo，他只好理解为是这个赛季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不得不在国内抛下一切，除了保住联赛第三的位置别的什么都不要，全心全意为了欧冠背水一战。
每一场比赛后，他都要被媒体拉来和舍甫琴科比较一番，这只会让加迪尔更加思念远在他乡的乌克兰人，想到了一种在国家队比赛日的时候忧愁地抓着兰帕德试图借过他去想象舍甫琴科在他旁边样子的程度（兰八：……这辈子没遇到过这么无语的事情哦）。
每一场比赛后，加迪尔又都非常害怕会不会有哪个队友会忽然揉着腿表情痛苦地说他觉得不大对劲——他的担心绝不是杞人忧天，这个赛季马尔蒂尼和雷东多两位老将像是终于到了机器快要报废的年纪，大大小小的伤病不断，马尔蒂尼已经断断续续伤停过四次了，加起来时间长达两个月，这在米兰队长之前的生涯中还是没怎么有过的事情。
而在赛场上，踢满全勤的队友们和加迪尔自己的疲倦感也越来越重。咬牙扛起一切的是巴西人，卡卡也太过拼命了。加迪尔很想得到些时间和他待在一起聊聊天，但对方总是下训后就匆匆离开回家，让小美人有时觉得那个曾耐心地陪着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的加迪尔在二线队训练、去看毫无乐趣的青年联赛的卡卡像个梦境一样。
他喜欢和熟悉的一切都在远离，加迪尔不喜欢这样，却又无能为力。舍甫琴科的事情他做梦想起来都会哭醒，心里慢慢升腾起对贝卢斯科尼和阿布的悲凉恨意和对自己没用的委屈恼怒；而卡卡安于家庭是件好事，难道他要幼稚不懂事地纠缠着自己的好朋友，阻拦对方去和恋人相处吗？那也太荒唐了。
至于恋爱——摆脱了“幼稚的”“认为会被女孩子打”的糟糕想法后，他也试过像在十六岁时候那样天真地和女生谈恋爱或只是date，试图扩展一下自己的朋友圈，万一像浪漫电影里那样，忽然遇见了一个点亮生活的女主角呢？
但事实证明感觉还不如那时候好，最起码学校里的女孩子有种简单的快乐和大胆，能和他一起高高兴兴地蹲在操场边吃冰淇淋，在他做错事情的时候发出尖叫：“天啊，加迪尔，你这漂亮笨蛋！”而现在加迪尔遇到的女孩们什么都好，就是总是试图读懂他，去想明白他现在在思考什么，但是加迪尔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怎么可能会对她们的答案感到喜欢呢？
他唯一觉得有意思的是一个小模特阿妮塔，阿尔伯特以前手底下带过的，后来因为脾气太坏而被经纪人生气地扔走了。偶然认识到之后，这女孩相当自信自然地把自己的模特塞给了加迪尔，告诉他：“包|养我试一试，感觉绝对会很棒”，于是加迪尔就真的试了试。小模特根本不关心他的想法，一天刷爆了加迪尔的卡，买了成堆的奢侈品堆在自己的豪车里，晚上点名要吃最贵的餐厅，然后毫不客气地在吃饭的时候把自己点的鹅肝挑出来扔进加迪尔的盘子里。
她点这个价值几千欧的东西只是为了吃旁边厨师抹盘子用的酸奶酱。
加迪尔当场笑出来了。
“你们男人就是爱犯贱，我懂。”小模特兴致缺缺地翻了个白眼看他。
加迪尔不在乎她的坏脾气，和坏脾气阿妮塔在一起的时候，他瞬间感觉自己的生活没有那么糟糕了，因为阿妮塔是如此擅长发泄自己的坏心情，而加迪尔的身边并没有这样的人——他们都太擅长隐藏苦涩，隐藏自己的痛苦，转而用一副成熟可靠、温柔快乐的脸庞来对待他了。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自己愿意花钱买阿妮塔的坦诚，但是当吃完晚饭对方问他要不要doi时，他拒绝了，然后他人生中第一次“包养尝试”也不幸跟着随之告终。
“我不会用陪伴和感情还你的钱的，小阔佬，我也不会当陪聊的。”阿妮塔冷淡地说：“这些东西没有价格，只有x服务是有价格的。”
加迪尔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并没有像那些试图揣摩自己的女孩一样，去揣摩阿妮塔在想什么，去提一些建议，以让对方“感觉好起来”，因为生活里让你作痛的东西和问题就在那里，就像镜子的缝隙就在那里一样，人类难道可以通过每天对镜子说好话来让它愈合如初吗？
阿妮塔这才正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暗恋那个舍甫琴科，所以他走了你才摆出这么一副富家少爷常见的为情买罪受的矫情脸蛋？别看我，我知道球星八卦一点也不奇怪，我还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还经常深柜不自知呢。我第一次在杂志上看到你和那个乌克兰人合照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俩肯定是在拍完后狠狠地艹来艹去，把床都搞坏了什么的——”
加迪尔：……试图包养一个自己的cp粉，谁懂。
他只能好声好气地和阿妮塔解释：“我和舍瓦没有这方面的关系。”
小模特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我不信，虽然你是蒸煮，但你没有资格告诉我你自己的cp是假的”这样的表情。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加迪尔确实没有再见过她了。这么一番折腾也让他对找女朋友这件事的热情再次跌入了谷底。而找男朋友？——
其实自从生日时候和因扎吉用手玩过后，加迪尔就再也没和对方那么亲热过了。意大利男人显然有点被这件事挫伤到，但是他在加迪尔面前不断展现出包容和后退的底线，面对小美人时冷时热的态度，因扎吉只是沉默着自己消化，真正做到了在对方不高兴的时候温柔陪伴，高兴的时候继续温柔陪伴。
这样太认真的因扎吉，反而让加迪尔有点手足无措了。如果对方只是要和他玩玩，那么他们不就可以在一起快乐玩玩了吗？但是就算再怎么对皮波带着有色眼镜，加迪尔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对方好像是真的挺认真的了。
认真喜欢我？
明明嘴上喊着没人爱我，等到真有人要认真来的时候，加迪尔又害怕得连夜买下火车站逃跑了。
什么都不想做，他只好多陪伴陪伴雷东多，咬定要在这个赛季结束后告别退役，成为了加迪尔又一件闷闷不乐、怎么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不能任性，加迪尔。”阿根廷人是真没想到这事也能困扰到他：“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没退役才是件稀奇事情，好不好？”
“保罗比你还大呢。”
“不是大，是老。”阿根廷人纠正他的用词，而后强调道：“可是保罗还健康奔跑的时候，我差点都快瘫痪了……加迪尔，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这么长的职业生涯。”
“我不想讲道理了，我只想发脾气，可以了吗？”
小美人闷闷不乐地说，雷东多终于松口了，百般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感觉加迪尔一天天的越长越开，越长越是风流漂亮，好看到近乎具有进攻性的样子了，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和对方相处才好。
疏远是不行的，可亲密又总是太过亲密了。
“可以，你想和我说什么都行，好不好？”
他最后只能妥协，而加迪尔又任性地圈住了他，嘟哝道：“我又不想说话啦，还是抱着吧。”
雷东多的心都要化了。
万幸加迪尔在场下的痛苦和迟来的嘟嘟哝哝青春期似乎成为了场上的养料，在4月12日，拜仁来到圣西罗，又被送了个惨烈的0:2，两年被双杀，泪洒球场，德国媒体唉呼“从二战开始德国人就再也没能躲过意大利的折磨”；而走到半决赛的位置，他们又一次作为意甲联赛的独苗苗陷入了英超三强的围堵，上半区是利物浦和切尔西这对新晋冤家狭路相逢，下半区则是米兰和曼联来场大战。
赛程紧张得很，4月25号他们就要飞往英国客场作战了，先客后主的赛程安排显然是对米兰非常有利的，而欧洲霸主的威亚也笼罩在曼彻斯特的上空，没人能忽视这一点。
赛前最大的看点毫无疑问是加迪尔和鲁尼这对国家队的黄金搭档将会如何兄弟反目；而说到兄弟反目，曼联已经被人看了整整大半年的笑话了——小小罗还在和鲁尼为了世界杯赛场上的事情生气呢，尽管他在队内和联赛内依然有着稳固的地位，也信服弗格森爵士的指挥领导，但就是和鲁尼没和好。
人们相信爵爷肯定尽力了，那么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让这一对算不上小心眼的好朋友到现在还在争执不休呢？
全世界都想不到开赛前加迪尔会和鲁尼相约kfc，在贵宾包厢里（是的，kfc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不忍心地看着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受够了舍甫琴科了，这个赛季两次对上他，都快被踢花了，媒体还老要拿他的头发来比较别的球星的，难道头上掉毛也是我的错吗？——”
鲁尼哭得如此可怜，手上却一点都不敢吃东西，颤了半天捻起半根薯条，在“蘸番茄酱”和“不蘸番茄酱”之间纠结了半天，最终选择还是一口都别吃了。
“你和小小罗是什么情况？”
加迪尔不能再听他抱怨了——他已经憋不住笑了，于是转移开话题。
鲁尼眼睛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能是怎么样？是他自己在生气，我受够了给他台阶下、好声好气地哄人了，他明明自己也有错，却总要摆出那一副脸庞来，还真把自己当小公主不成？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公主来了我也不会这么哄的，他妈的。”
加迪尔万万没想到他在赛前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宣泄自己对另一个队友的不满，顿时闭口不言了。他不想让鲁尼在输了之后感到后悔，认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尽管他和小小罗的不和确实已经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