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谁隔岸观花，赏敲棋听蛙3
赵训正纳闷着，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抓小偷，抓小偷啊”
来事了。
赵训刚把红匣子宝贝地放进怀中，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一个满脸胡茬有一个骇人刀疤的男子低声呵斥：“臭小子，别挡道”
“站住”，赵旭拨开人群，轻巧地追了上去。
在即将抓住男人肩膀的一瞬间，赵训往他背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男人飞出几尺之远，砸中了好几个摊子。
赵训追过去，一把拎起男人，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他的手后顺势踢了赵训一脚，赵训没有提防，被踢了一脚后退几步，男人便趁着这个空档跑了。
赵训护住心口，这人是个练家子，出手下死手，幸好他今日去了一趟校场，穿了护甲。
校场上
赵训扎着马步，一拳打断身前的木桩。
簪子断了、帮忙抓小偷还被踢了一脚，好心帮忙却被那几个摊主拉住赔钱，他身上哪里来的钱，全去买簪子去了，最后还是去当了身上的玉玦赔了钱才算了。
真是气死他了。
定边侯府
“那个逆子去哪里了？把他给我叫回来”，赵老侯爷刚下马，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赵训回了府上，刚到大堂，就看见他爹盔甲都没卸下，怒气冲冲地拿着一本折子。
那本黄色的折子被扔到地上一直滑到赵训脚下，赵训捡起折子，战战兢兢地问：“爹，你怎么回来了？”
“你还有脸问，我再不回来，你便是要在这个京都翻了天，你那两个哥哥是管不住你”，赵老侯爷刚从边疆赶回来，拜见陛下回府路上拦下了弹劾赵训的折子。
赵训看了折子的内容，大致是说他整日去花满天胡混和昨日当街大人的事情，“爹，这不胡诌吗？那花满天哪是什么风花雪月的风流场所，况且昨日我在街上抓的是一个小偷，那人该打”
“该打？就算该打也轮不到你动手，官府的衙门是干什么吃的，要你一个刚封的戍边副将多管闲事”，赵老侯爷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整日往那酒楼跑，是哪个狐媚子勾了你的心，你年前回京至今日，去了几次校场？”
“我不是刚从校场回来吗？”，赵训不满地嘟囔。
“我打死你个逆子”，赵老侯爷随手抓了一只茶杯扔了过去，赵训没躲，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在两位哥哥的袒护下，赵训只挨了顿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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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训的零钱被扣了，这个月的俸禄也早花光了，他身上现在一个子都掏不出。
没钱就进不了花满天，虽是吟诗作对听曲儿的风雅之地，可温饱没解决，谁又有闲心去附庸风雅。
花满天内有一个三亩的日月池，上面浮着许多浮寄荷，一到三、七、九的晚上，浮寄荷便会发出灵光，淡黄色的灵光与月光交相辉映，池中立着一座小亭，此美景令人拍案叫绝。
赵训从花满天后院翻进，后院的小侯爷这几月对于这位小侯爷翻墙只是已是见惯不怪，像是没有看见他一眼，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小亭中有一绝色女子，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拨弄琴弦，琴声呜咽，甚是凄凉。
赵训盘腿坐在日月池小道的围栏上，习武之人耳力非凡，这日月池小道上竟有人疾行。
赵训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却被一掌推入池中。
赵训“扑腾”了几下，从池中浮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池水，睁开眼看见一位着青衫的女子拿着烟枪，此人正是金香。
“小侯爷稀客啊”，金香笑着，语气听不出喜乐。
金香倚在围栏上，将想要从池中爬出来的赵训摁住，赵训呛了好几口水后才被放开，他狼狈地从池中出来，准备离开。
金香快步走至他身前，拦住赵训的路，“小侯爷这是要走了吗？是不是花满天的这些胭脂俗粉入不了小侯爷的眼呐”
身后的莺莺燕燕跟着附和，赵训丢了大面子，只觉得烦躁，正想推开身前女子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金香姐姐，别来无恙啊”
金香走过去，几个女孩簇拥着陆墨轩给的金子走开了。
两人对视，金香吐了一口烟至陆墨轩肩上，几日前的不快，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两位公子请移步，芸芸姑娘今日不见客”，金香站在两个魁梧的男人中间，虽足足比陆墨轩矮了一个头，但是身高却对她没有任何的压迫感，反而令两个大男人提心吊胆。
陆墨轩摇了摇手中的竹丝扇，笑着说道：“姐姐可否为小侯爷找身衣服换上？”
金香瞥了一眼赵训，“他身高八尺有余，我们院里的都是姑娘家，哪有他穿的衣服”
赵训被金香数落了一顿，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出了花满天，引来周遭许多异样的目光，心中多有不快，索性穿着这身湿衣服，去郊外的校场跑马。
赵训一天一夜没有回府，赵老侯爷带人寻了一夜，终于在田埂下找到浑身都是泥水的小儿子，几个人抬着小侯爷回了侯府。
发着高烧的小侯爷刚睁开眼睛，就遭到赵老侯爷的一顿狠狠呵斥，末了扔下一句，“今年秋天跟着大军一起去北边吃沙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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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墨轩今日换了一个地方堆金条，身边两个伙计将箱子放在矮桌旁便走了。
小桌上的金条堆了快百十根，他今日换了圆领白袍，金条在阳光的照射下，白袍泛着金光。
侍女划着小船从水中亭子过来，“陆公子，我们小姐今日不见客”
“我今日来并不是为了见她”，陆墨轩专注堆手中的金条，仿佛手中不是人人梦寐以求的金条，而是些入不了眼的木块。
丫头来回传话，划船已经划得疲惫，便盯着陆墨轩堆金条，无声地催促他赶紧走。
金条被堆成金字塔，上面已经不能再放了，陆墨轩挪到一旁，又开始一丝不苟地堆金条。
他的声音极为好听，像一首古曲，醇厚清雅，“凭栏独徘徊，窥得美人貌，可叹往昔事，一笑泯恩怀”
风轻轻撩起亭子的薄帘，若隐若现里面美人的侧脸。
琵琶声不知为何停了，女子将琵琶放在一旁，奏起了桌上的古琴。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将子无怒，秋以为期”，说到这里的时候，箱子里面的金条已经堆完了。
陆墨轩盘腿坐着，他把双手放在膝上，“三年前，我前去沅城做生意……”
说到此处，亭中的琴声骤停，陆墨轩推倒面前的两堆金条，拂袖离去。
红怜用手帕包住右手手指，手指渗出的血珠染红了手帕，她定定地望着面前断掉的琴弦，想起曾经的誓言，“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侍女划船前来传话，却发现自家姑娘捧着右手发愣。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把手指划破了？”，侍女捧着红怜的手叹息，“小姐我给你上药”
手指感受到一阵冰凉，侍女给她的手指上药，心疼地说道：“小姐，咱们这手可不能伤着”
红怜将上好药的手抽回来，讷讷地说道：“又不是什么金贵的小姐了”
陆墨轩每隔七日便会来花满天堆一次金条，换着花样儿讲故事，外面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江南，浪迹于风月场上的陆公子，又对花满天的魁首起了些什么歪心思。
两月后，红怜终于肯和他说话，只不过每次都隔着珠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