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卯时待风归，初见月下人2
玄霄看玄清捧着桂花糕不吃，便凑过去捏他的脸，“清儿怎么了？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吃了吗？”
玄清抬起头，有些为难地说道：“二师兄，你可不可以帮我再买一盒呀”
玄玉抬起右手，掂了掂手上的桂花糕，“清儿你放心吃吧，给大师兄也带了一盒的”
玄霄敲了一下玄清的头，“就知道你小子最偏心大师兄了，给他买了一盒的”
“不是的”玄清辩解道，“我想，给……”
前方燃起了烟花，玄霄一把抱起他，“走，清儿，哥哥们带你去看烟花”
玄清很快被烟花吸引过去，吵着要买花灯。
回去的路上，玄清已经玩累了，玄霄背着他，玄玉随口问了一句，“咱们不会被师父发现吧”
玄霄踢了一脚拦路的石子，“师父今天忙着收拾那些嘴碎的弟子，没时间管咱们”
玄玉一惊，“那我们岂不是顶风作案”，他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玄霄拨开前方的树枝，“你都顶风作案多少回了，还差这一回？”
玄玉摇着扇子，颇有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兰州谁人不知道，宋家公子风度翩翩，最重礼数了”
玄霄从后面踢了他小腿一脚，“装模作样，你咋那么多戏，要不是怕弄醒了清儿，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没法子，三哥哥家有的是钱，养得起戏班子”玄玉收了扇子挑了挑玄宵的下巴，轻浮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着三哥哥回去吃香的喝辣的”
今日当值的是五师兄，早已经习惯这两人带着清儿下山去玩，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三人进山。
两人轻手轻脚偷摸着进去，躲开了巡逻弟子，刚推开门，便看见一个白衣道长坐在小亭里喝茶，“回来了？”
玄霄大惊，玄玉“扑通”一声跪下，“师父，徒儿知错”，玄霄背上还背着睡着了的玄清，他垂头道：“徒儿知错”
“无妨”云瑜悠闲地喝着茶，“为了哄清儿吧，给我带了些什么？”
两人听了这话，感觉大事不妙，局促地挪着步子想让对方站前面，最后玄霄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云瑜皱了皱眉，公事公办地说：“明早去训诫堂领罚吧”
“是”，两人异口同声。
云瑜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他盯着两人手里的两盒桂花糕。
玄玉不敢开口，每次清儿出去都要给大师兄带，给了师父清儿是要生气的；另一盒也不敢给，是清儿没有动，专门剩回来的。
云瑜皱了皱眉，将茶杯放在桌上，“收拾收拾，去陪老五当值吧”
次日玄霄和玄玉被打得龇牙咧嘴，他们一致认为，就是因为没有给五师弟带桂花酥。
早课做完时，一群白衣道士伸着懒腰，偶尔两个打着哈欠。
“清儿”
玄清懒懒抬起头，“二师兄啊”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玄霄理了理衣裳，“跟二师兄说说呗”
“你又没去上早课”玄清加重语气，“当心师父又罚你”
玄霄拍了拍袖子掩饰尴尬的气氛，“二师兄不喜欢上早课你是知道的，我的清儿乖着呢，才不会告诉师父对吧，你来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告过师兄们的状，反倒是给师兄们打掩护，跟着受了不少的罚”
玄清偏过头，“师父没问，我自是不知道的”
“行了，快去好好休息一下，师兄给你把饭留着”二师兄拍了拍玄清的背，便抻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
夜间，玄清换身衣裳不能寐，便索性起身。
次日去吃午饭的时候，玄玉一把拎着他，“清儿，你好重的黑眼圈”
玄玉咋咋呼呼的，一瞬间师兄们全围了过来。
“清儿，昨夜都让你不要逞强去轮值了，小小年纪累坏了怎么办？”，其他师兄附和道：“就是就是，清儿肯定是累着了”，“都说了这种活让我们来干就是了”，“看把我们清儿累的”，“快来快来，清儿坐这里”，“都别抢，先让清儿夹菜”，“这里有个大鸡腿”，“给清儿”……
一群大人围着玄清，七嘴八舌的。
玄衿来时，饭桌上已经恢复平静。食不言，整个饭堂鸦雀无声。时不时几个师兄相互示意，都指向闷闷不乐的玄清。
午饭用完后，几个师兄围起来鬼鬼祟祟地商量些什么。玄清打着要休息的名号回了房间，师兄们把悄悄藏起来没吃的水果塞给他，陆陆续续走了。
回房间的长廊上，玄清堵住南溪。
南溪已经被观主宣布这是他所收的最后一名弟子，因为此女天资聪颖颇有道缘，所以就破格收取，今日之后，再也不会招收任何一名弟子。
玄清还在房间里听到的消息，切，师父当时收他做弟子也是这样说的，都是骗子。
南溪试探地问道：“玄清师兄？”
玄清理了理嗓子，眼神随意看着长廊外，“这个，师父不要，就送给你了”说罢，玄清把桂花酥塞进南溪怀里便走了。
南溪转过身，刚好就看见了站在远处观望的云瑜，她走过去，行礼道：“师父”
云瑜一把“接过”南溪“递”过来的桂花糕，“清儿让你吧桂花糕转交给我，为师知道了，替为师谢谢清儿”，说罢，便迈着轻云步飞似地走了。
南溪不明所以，还愣在原地，师兄不是说师父不喜欢吃的吗？当值回来的七师兄提醒南溪，再不去吃饭就晚了，南溪便没多想，去吃饭了。
五师兄今日是不知怎么了，走路会莫名其妙地摔跤，熬的药被莫名其妙打翻，就连吃个果子，也把肚子给吃坏了。
玄霄和玄玉贴心地为五师弟留好晚饭后，却在席间听见了十四师弟说，自己目睹了师父抢走南溪桂花糕的全过程。
玄霄终于明白，那天玄清为什么让他再买一盒了，原来是给小师妹的。
玄霄给十四师弟递过去一碗饭，十四师弟不明所以，“师兄，怎么了？”
“无事”玄玉答道，“你把这碗饭也吃了吧”
“这不是留给五师兄的吗？”
“五师兄不是有事嘛”玄霄给他夹了一个鸡腿，“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十四师弟看着鸡腿一惊，“二师兄你们又偷偷去山上打猎”
玄玉赶紧捂住他的嘴，玄霄把鸡腿塞到他碗里，由于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玄霄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嫌弃地说道：“旁边去吃”
十四师弟委屈地端着碗去了旁边那桌，玄霄从他后面又踢了一脚，“把这碗饭带过去吃了”
十四师弟走后，玄玉说道：“清儿讨喜是有原因的”
玄霄也附和道：“他拉肚子也是有原因的”
“对”玄玉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啃了碗里的鸡腿一口，“清儿都知道吧好东西留给我”
“那鸡腿是我的”玄霄不满地说道。
玄玉准备把啃了一口的鸡腿递过去，玄霄嫌弃地说：“你自己吃吧”
这几日，师兄们渐渐发现小师弟不对劲了。
玄霄和玄玉发现最近清儿都不和他们出去玩了，大师兄发现清儿很少问他功课了，四师兄发现清儿不吵着要他身上的糖果了，五师兄发现清儿不陪他当值了……
于是，十六个师兄聚在一起，发现了，今日，清儿一直在陪南溪习功课，背书，给她吃糖果！！！
师兄们生气了，平日里对清儿和南溪那般好，这两人居然对师兄置若罔闻，但是没办法，只能将矛头对准玄清，谁让他是师兄呢。
晚间，玄清终于发现师兄们的不对劲了，三师兄离开时，还和二师兄狠狠剜了他一眼。
玄清：……
南溪：……
“二位师兄是怎么了？”南溪问道。
玄清轻咳两声，给她夹菜，“你继续吃便是”
不知不觉，一月过去，按照惯例，新收弟子一月后要下山历练。
晨课上完时，云瑜端下还在冒气的药罐，“明日南溪要下山历练，可有谁想要一起的吗？”
平日里争先恐后的师兄们面面相觑，迟迟没有人说话。
南溪心里纳闷，平日里自己也挺讨师兄们喜欢呀，难不成是假的，其实师兄们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也是，本来玄清师兄就是最小的师弟，现在她平白无故冒出来，的确是很唐突的。
“师父，徒儿愿一同前往”玄清站起身行礼，“您也有三月没有带我下山了”
你师兄们平日带你下山还少吗？云瑜心里嘀咕着，没有说话。
众师兄们私下里互相使眼色，清儿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云瑜端起茶抿了一口，算是默许，“你们两个先回去收拾东西吧”
众人大喜，提着下摆准备蠢蠢欲动，云瑜将茶杯重重搁到桌上，“我让你们动了吗？”
玄清看见师傅发怒，拉着南溪急匆匆地走了。
直到两人走远了，云瑜才发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修习之士，最忌讳此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哪个世家的公子，来了我白云观，就得守我的规矩”
众人垂头听训，不敢言语和过多动作。
云瑜起身，继续说道：“这几日都回去把《清心经》和《道德经》抄一百遍，一字不漏，一字不少，别以为我走了你们就可以为非作歹，我已经让闭关的六师叔前来看着你们，谁要是整了什么幺蛾子，都给我后山种药去”
众人齐声，“弟子遵命，请师父安心”
安心个屁！
“玄霄、玄玉，记住了吗？”
被点到名的两人战战兢兢，“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玄嵩”云瑜看向了十四师弟。
“弟子在”，嵩有些心虚，自己前些日子将师父抢南溪桂花酥的事情说出去了。
“我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你的功课，你习药理，跟着十四师叔，不准跟着玄霄瞎混，我若是知道七日内你与他们二人之间有一丈之内的距离，你也给我滚到后山吃药根去”
“弟子遵命”玄嵩捏着一把汗。
云瑜走后，众人松了一口气。
六师叔云华，掌管着戒堂，为人最是严厉，与六师弟一般，刻板不通情理，观内弟子都甚是怕他。
白云观除了药堂的弟子外，没有人喜欢去后山种药，饭间的汤都是一些药根熬制的，难以下咽，其实药堂的食宿与山下一样，只是其他堂的弟子被罚去药堂，只能吃炼药剩下的草根和漏雨的草席，因此认为后山是极其艰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