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歉
林知绘没有想到过来的人是江其桢。
刚刚她有看见他在打球，并没有在意，只是巧合碰见而已，可他现在却是目的性极强地朝她走来。
林知绘皱眉，心想今天都是怎么回事，全都来找她。
江其桢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额间有一层薄薄的汗，运动过后的眼神更清亮了。
他走到林知绘旁边，在刚刚魏珩坐过的那个位置坐下，偏头对上她的眼神，声音清润：“抱歉，打扰了。”
“刚刚找你的是我的朋友，可能打扰到你了，抱歉。”
林知绘意外地挑眉，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是朋友，也没有想到他过来是为了魏珩跟她道歉。
她淡淡说道：“不用。”
江其桢看着她明显的冷漠，想起昨天在宠物店误会她以为是魏珩喜欢的女孩，不禁笑了笑。
直到被魏珩拉着过来这里打球，他才意识到魏珩喜欢的那个女孩不是她，而是另一个看上去比较活泼的女孩。
刚刚她进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只不过一开始没认出来，毕竟昨天的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
不过是喝口水休息一会的功夫，他看见魏珩莫名过去找她，然后神色恹恹地回来，而她更是一脸不爽的表情。
细细观察了一番，江其桢发现这个女生的身形有点像昨天在宠物店遇到的那位，出于某些原因，他还是决定过来找她。
凑近后，那双眼睛让他确定了眼前人就是昨天的那个人，只是当他直直望进她的眼里时，却发现那漆黑的双眸里似乎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今天的她似乎和昨天看起来不太一样。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魏珩所在的位置，心下在思索刚刚是不是魏珩过分了。
“你不开心吗？”
林知绘愣了一下，没想到江其桢能发现她极力隐藏的情绪，她抬头和他对视：“很明显吗？”
“嗯，有点。”
“既然你都看出来我不开心，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在说完的那刻林知绘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明明人家只是单纯的好心问候一句，却被她莫名其妙地凶了。
可是他的表情并没有异样，似乎没有把她那句带有情绪的话放在心上。
江其桢答非所问：“会打羽毛球吗？”
“不怎么会，我很少打。”林知绘莫名摸不清他的套路。
江其桢说：“那要不要一起去打打球，或许能让你开心一点。”
林知绘没有应他，心里在考虑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本来想拒绝却说不出来。
羽毛球馆到处都是对打击球的声音，只有这个无人在意的角落，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静谧。
“不用紧张，可以先试试。”江其桢看出她的犹豫，把手里握着的球拍递给她，“你随时可以选择停下。”
林知绘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伸手接过球拍，脱掉外套，跟着他走到球场边缘。
江其桢发球，羽毛球在空中盘旋几圈最后落到她这边，林知绘拿起羽毛球，有些迟疑地望向对面：“我不太会发球。”
“你发一个看看，我教你。”
林知绘从小不爱运动，羽毛球也就在小时候的体育活动打过，也没有人正经教过怎么发球，向来都是随心所欲地往上抛着打。
她把球向上抛，球拍挥出去却没碰到球，羽毛球尴尬地落在地上，似乎还听见了旁边隐隐的笑声。
江其桢绕过球网走过来，用球拍把地上的羽毛球轻轻勾起，动作极缓地示范给她看。
把好几种发球动作示范了一遍，他也不知道她记没记住，只说：“实在不会也没关系，我来发球就好。”
林知绘点头，照葫芦画瓢般学他发球。球确实发出去了，就是打得不够远，擦着网划过。
林知绘：“……”
她索性放弃发球，江其桢笑了笑回到对面，确实如他所说的每次由他发球，她只管打就行。
一局又一局地对打，林知绘身上早已冒出汗，心里的烦躁也随着运动而消散不见，甚至没有留意馆内的动静。
对面的人的确是个很好的搭档，她打得并不吃力，还能感觉到他没有发挥出完全的实力，而是迁就着她打。
不知道打了多久，她觉得有些累就停了下来，转头发现球场的人已经走了不少，常宜和路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停了下来，两双眼睛正津津有味地对着这边看她。
林知绘打不下去了，走到江其桢面前把球拍还给他：“谢谢，我先走了。”
“现在开心点了吗？”江其桢问道。
“好多了，再见。”
江其桢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她已经转身了。
林知绘没有停留，径直往常宜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她面前就听见揶揄的声音：“刚刚还说不打球呢，转头就跟帅哥打了半天，我看着那帅哥还挺眼熟的，不就是我们学校的江其桢吗！”
路航在一旁附和点头。
林知绘有些头疼，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被人误会，只说：“巧合而已。”
“嗯嗯，巧合，太巧了呢。”常宜笑着挽过她的手臂，明显没有相信，“打了半天我早就饿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打了一个下午，林知绘也有些饿了，闻言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向外走去。
球网的另一端，江其桢将球拍收拾好，抬眼朝魏珩的方向看去，然后缓缓走到他面前。
魏珩今天原本没有要过来羽毛球馆打羽毛球的打算，而是约了几个朋友去打篮球，在去的路上看见了常宜带着羽毛球拍就立马改变主意，好说歹说拖着江其桢过来羽毛球馆打球。
就是没有想到常宜是和她男朋友来打球的。
他越打越郁闷，中途找她的朋友打听还被说了一通，转头回去发现江其桢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人家搭上了还一起打球。
他不由地纳闷了，怎么他就被拒绝，江其桢进展就变得飞速了？
他的球拍在林知绘手上，只能郁闷地坐着看这两对男女打球。
魏珩面无表情，语气幽怨：“你可以啊，说好陪我打球结果打着打着跟人家姑娘打去了？”
江其桢在他旁边坐下，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下，淡淡开口：“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她有些不开心。”
“只是？”魏珩狐疑地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就因为别人不开心去陪打？还是一个陌生人。”
“我一开始以为是你把人家惹不开心了。”江其桢说。
魏珩想到刚刚的对话沉默了，反应弧有点长，半晌才反应过来：“难道不是因为我？”
江其桢想了想：“应该不是。”
“哦，那就好。”
江其桢站起身将球拍还给他，抬起手腕看时间，说：“不早了，走吧，先去吃饭。”
魏珩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恹恹地应了声，跟着他走。
林知绘三人在体育中心附近找了家茶餐厅吃饭，此时正是饭点，里面几乎座无虚席，他们运气比较好，刚到就有空桌子。
常宜知道林知绘挑食不爱吃青菜，给她点了几道爱吃的荤菜，还点了几道小吃和甜点。
路航疑惑地问：“这么多菜，我们三个人吃得完吗？”
“吃不完就打包回去当宵夜。”常宜大汗淋漓一场，急需补充体力，扫了眼菜单，“感觉也还好吧？相信自己，我们可以吃得完。”
店里客人多，难免上菜慢。还有四面八方传来的叽叽喳喳的杂闹声，常宜和路航聊起在学校的事情。
林知绘默默听着，夹起店里赠送的一碟花生米在吃，吃得多了就觉得咸，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就在喝水的时候，林知绘无意间抬眼，看见了门口那两抹高挑颀长的身影，她喝水的动作顿了一顿。
有这么巧吗？
怎么又遇见了他们？
那两个人往里探望，同样看见了坐在尽头正面对着他们的林知绘，她似乎看见江其桢挑了下眉。
她以为他们出于某些原因会直接离开，没想到居然抬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魏珩微笑道：“学妹，好巧，介不介意我们拼个桌？”
魏珩神色自若，眼里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如果刚刚林知绘没有见过他，或许也会被他骗过。
在场几个人都看向常宜，而常宜的目光从魏珩移向江其桢，又偷偷看了林知绘一眼，看见林知绘无所谓的表情，笑答：“没问题，学长你们坐吧。”
林知绘轻轻叹气，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常宜脑袋里想什么东西她一清二楚，以为是江其桢对她有想法，还以为是她对江其桢也有想法，所以欣然接受拼桌的建议，想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
事实上真正有想法的是魏珩。
不知道是不是旁观者清，林知绘看着路航和魏珩相对而坐，只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偏偏常宜和路航对魏珩的想法一无所知。
她向来不爱掺和别人的感情，与她无关的事情也不想理会。
林知绘将筷子转向另一碟果干，刚夹起一个就听见魏珩问她：“这位应该也是学妹吧？怎么我好像没有见过？”
果干没夹住掉回碟子上，她抬起头，眼神淡漠疏离，并不想理会他。她往魏珩旁边扫过，却与江其桢对上眼神，他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你说知绘吗？”常宜说，“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在隔壁二中。”
“难怪。”
常宜点的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她刚听到魏珩和江其桢就点了两个菜，将桌上的菜碟往他们那边轻轻挪动，“刚刚我们点的菜有点多，可能吃不完，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吃。”
“谢谢。”
林知绘埋头吃饭，常宜和路航在小声地嘀咕悄悄话，旁边的魏珩难得清净下来没有说话。
她刚这么想着，魏珩又开始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方便认识一下吗？”
林知绘：“……”
难道这里不应该是他们三个人的修罗场吗？为什么她变成了赛场的中心？
她觉得嘴里在咀嚼的肉片都难以下咽了，旁边的常宜一脸诧异，眼神在她和魏珩和江其桢三人之间来回转动。
常宜不轻不重地在桌下悄悄踢她一脚，让她回答。
林知绘忽视掉那几道意味不明的眼神，忍耐着脾气，客气道：“抱歉，不方便。”
“学妹，你们三个都是初中同学吗，关系很好。”魏珩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话题十分自然地转移到常宜身上。
“我们三个？”常宜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我和知绘初中是同班同学，和我男朋友是校友。”
魏珩脸上的表情变淡：“是吗？我还以为学妹这样的好学生不会早恋。”
“哈哈，真的吗？谁说好学生就不能谈恋爱？我也不觉得早恋是不好的事情，遇见喜欢的人就在一起了。”
“虽然我们现在不在一个学校，但我们的感情没有受到影响。”路航也说。
魏珩的笑容有些许僵硬，此时他们点的菜也端了上来，他沉默着吃饭不说话了。
趁着他们聊天的时候，林知绘已经吃饱了，她拿出手机来玩。
常宜看到江其桢全程一言不发，难得有机会坐在一起，有意让他开口多说几句，她问起昨天见到的那只金毛：“江学长，你家的金毛好乖巧，你是怎么养的？”
江其桢以为自己只是背景板，对突然的提问有些措手不及，声音温和清润，诚实道：“不是我的，是魏珩家的。”
不光是常宜愣住，林知绘也抬起眼看向他。
江其桢接着说：“昨天我只是刚好顺路带球球去洗澡而已。”
“啊，这样啊。”常宜不想话题尬住，在脑子里疯狂搜刮别的话题，想起刚刚在羽毛球馆看到的那一幕，语气有几分好奇，“学长，你们也经常过来这边打羽毛球吗？”
“嗯，偶尔会过来。”
“你球打得好好，我难得见知绘打得这么起劲。”
江其桢抬眼，看向林知绘说：“没有，是她打得好。”
林知绘指尖滑动着手机屏幕，里面的内容却是看不进去了，他们说的一字一句飘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无法忽略。
她问：“吃完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吃完就走，不要再聊下去了。
常宜接收到她的信号，无法装作看不见，只好讪笑道：“好了好了，吃完了。”
路航去前台结账，常宜凑近林知绘小声问她：“过几天除夕夜要不要出来放烟花？”
“放烟花？”
“对啊，家里刚定了一批烟花，就我和路航放不完，你来吗？”
林知绘只考虑了几秒就答应了，反正她不太想待在家里，索性出去透透风。
两人穿上外套正准备起身离开，魏珩突然开口：“学妹，你们除夕夜要去放烟花？挺巧的，我家也买了很多烟花放不完，要不要一起？”
林知绘和江其桢同时看向魏珩，微微蹙眉，表情如出一辙。
常宜被问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连忙给林知绘使眼色让她救场。
可魏珩问的不是她，她也无法回应。
“魏珩的意思是，人多比较热闹。”江其桢接过话解释道，“他没什么经验，想问有什么适合多人放烟花的地方。”
常宜松了口气：“这样啊，我们平时都会在平留地放烟花，那里比较空旷。”
她和两位学长不熟，要是这两人也来放烟花多少有点尴尬，还好不是这个意思。
“好，谢谢。”
“不客气。”
路航已经结完账站在前门等了，常宜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林知绘走了。
江其桢看向旁边神色颓然的魏珩，夹起一块他面前的糖醋排骨放到魏珩碗里，等他吃下才问：“酸吗？”
魏珩吃完才反应过来，将骨头吐出来。
“我以为你很清楚，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魏珩声音晦涩，艰难道，“可是我控制不住，看见她对着另一个人撒娇微笑，我忍不住。”
他和常宜是在市举办的一个英语口语大赛认识的，参赛名额有限，代表他们学校去参赛的人不算多，当时他的座位刚好和常宜挨着。
女孩或许有些紧张，拉着他还有旁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来舒缓紧张的情绪，等轮到她上场，站在台上的常宜自信张扬，丝毫不怯场。
那次比赛之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他开始有意无意地路过高二的成绩榜，专门看她的分数，偶尔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找她聊几句。
可是没有想到，她有了男朋友。
他还没有开始行动，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