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诡异的门扉（四千）
郊区一栋豪华别墅的客厅中。
阵阵悠扬的戏曲声从一旁的音响里传了出来，坐在沙发上满头白发的男人也微微晃着头，随着声音的高低起伏，那人的手指也跟着有规律地打起了节拍。
“先前吩咐你的话，
不该山顶把营扎~
失落街亭倒也罢，
有何脸面对汉家~”
听着奇怪的调调，门口的张聚义不禁感到浑身一冷。自从他哥变老以后，性格习惯就跟着变了不少，尤其是这次谈完生意回来，都快变了副样子，天天总喜欢听这些老掉牙的戏曲。
他偷偷瞥了眼同样站在一旁却始终气定神闲的鲁世文，曾祖母回了京城后，对方却跟着留在了江城，也是个奇怪的人。
张聚义想也没想就开口问道:“鲁世叔，我哥他呀，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啊？”
“有吗？”鲁世文反倒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想了想，捻着胡子道:“也许是变老了之后心态有些变化吧。”
对于心态改变这个解释，张聚义将信将疑着。有的老年人确实更喜欢听戏曲，但他哥却是突然间一下变老的，难不成也有着过去的情怀？
他哥最近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真的在面对着一个很老的长辈一般。
张聚义不禁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我哥他突然将江城市的所有产业和资产全都撤走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让他最为不解和恼怒的，原本对刘教授研究所投资的事就快敲定了，结果他哥莫名其妙来了句要撤走所有产业，就直接黄了！
一旁的鲁世文也像是在对这个问题深思熟虑一般，半会儿才踢皮球一样丢了个毫无作用的话，“这事你自己问他吧，你们家里的俗世老道我早就说了不参合的。”
张聚义看了对方一眼，也不知道鲁世文平常是真的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打瞌睡，他轻轻哼了一下，小声嘀咕道:“不想说算了，还弯弯绕绕的，真是的。”
虽然张聚义的声音很小，但又怎么可能躲得过鲁世文呢？只是他修养心性不知多少年，也懒得理会这种小辈的话，又静静地闭上了眼……
只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却正好看到张聚义拿着手机匆匆出了门，与此同时，客厅里也传来了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世叔，聚义又出去了？”
鲁世文皱了皱眉头，原本张聚义问的时候倒还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一听张聚德说话却又觉得怪怪的，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想不通。
只是里面的人还等着他回话，便直接回道:“大概是出去见人吧。”
客厅里一下陷入了沉默，戏曲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反而传出了电视新闻的声音:“据天文台消息，预计三天后江城市上空将迎来一场小规模的宝瓶座流星雨……近日，江城市警方破获一起大量假钞案，涉案金额已达到一百万元……”
那道苍老的声音似乎是专门等着那条新闻过去了，才无力般地叹着气道:“唉，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
鲁世文似乎对这种事情并不意外一般，他本就不关心世俗的事情，此刻也只是挑了挑眉，道:“聚德，既然你已经将江城的产业转移了出去，那这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张家的产业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医疗，知识，住所，江城市里就囊括了衣食住行等中下层的产业链。张聚德这才刚从国外回来，在国内有又没有什么经营的产业，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才从张老夫人那儿得到这些东西却转手卖出去，以后恐怕都是两手空空了。
自从客厅里遇到了那个男人后，张聚德便萌生了退出江城的想法，虽然这样做对于张家损失不小，但同样的也意味着能避免和对方接触，直接减少了很多未知的危险。比起赚钱，他更惜命，惜张家的命。
可他毕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神秘的力量了，尤其是变老后，他的心中也无端端产生了不少想法。
客厅里的人——张聚德喘了几口气，就像是真的上了年纪有些力不从心的老头子一样，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得不称呼看上去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老道一声世叔:
“既然有这么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那是不是代表着这世界上也有神仙呢？”
看来在餐厅展示的催眠把戏没有让张聚德全信，却也没有一棍子打死，恐怕在陆洲和催眠术之后，这些超凡的事情也在张聚德心里留下了深刻的一痕。
“既然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又何必去念想已经过去了的东西。”鲁世文抹着胡子，话里话外都在绕着圈子。对方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他估摸着也猜到了一点，但不可能说出来。
“倒不是后悔……”张聚德苦笑地摇了摇头，黑白相间的发丝也显眼的晃动着，“世叔，听说您是和我曾祖母同一个时代的人，可如今近百岁了，身体还如此健朗，您……也不是普通人吧？”
鲁世文依旧平平淡淡地道:“普通不普通又有什么区别，活在这世界上那就都是普罗大众。”
电视机的光彩不断将身后的墙壁映照出五彩斑斓，客厅里的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鲁世文本想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但思前想后还是默默地开了口:“虽然比不上某些怪物背离常理，但你若能随我学些道法，修身养性，延缓衰老还是能做到的。”
似乎是延缓衰老这个字眼说到了张聚德的心坎，让他双眼微微一亮，只是似乎又在顾虑着什么。他捻着手指，含糊不清地道:“还有二十几年活，其实也够了……”
对于张聚德的回答，鲁世文似乎并不意外，他再次提醒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故人子嗣，又恰巧遇到这种事情，也许当时就随着老夫人离开了。再过段时间我也要回去处理些事情了，在我走之前希望你能够做出选择。”
蓝白光切换中的电视机在随着鲁世文声音落下的同时也没入了黑暗之中，与客厅昏暗的灯光融为了一体，客厅里渐渐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
张聚义刚刚下车，一个瘦小的男人就小跑着到了跟前，对着他小声道:
“二少爷，我已经查清楚了，最近突然恢复健康的是306号病房的病人，名叫章芸。”
“是啥病呀？怎么好的？现在人在哪？还有前段时间那个癌症痊愈的病人呢？”张聚义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元磴被人介绍过来时听说是替一位大家族的二少爷打听消息，但见到对方后，倒是感觉有点点……虽然对方外表看上去没什么，但说了几句话后心里不由地闪出这样的想法——
这位二少爷该不会缺点气吧……
缺点阳刚之气……
但元磴也只敢在心里对张聚义悱恻两下，脸上可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敬，这可是他的金主啊！
元磴只好连忙回道:“章芸原本是瘫痪昏迷不醒的病人，连医生都觉得没有希望了，但在三个星期前却突然清醒了过来……而且，而且先前的瘫痪也消失不见了。”
大概是因为事情太过离奇，让元磴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
“章芸……好像有点印象……听说当年挺惨的啊，没想到那种情况都还能痊愈？”
张聚义回忆起来，那会儿江城的很多产业还在张家名下，举办拳赛还是他父亲，所以对那起事件倒也有些印象。
略微惊讶了下，张聚义又转头问着元磴道:“听说你以前是道士？那你们道士那啥道法的是不是也能做到这样的？”
问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让元磴一下慌了神。
他确实当过几年道士，但那都是学的皮毛啊，别说施法让病人恢复健康，他自个儿跌打扭伤了都还是擦得药酒呢？世上哪有那么神奇的事情。
元磴鄙夷着，但他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了，眼前可是他迈向美好生活的大腿啊，怎么能被自己毁了！
他犹豫着，不太确信道:“如果是让人从昏睡中弄醒的话，我师傅也能做到，在下学的一些东西也能勉强做到。”
毕竟只是昏睡嘛……
元磴偷偷瞥了眼这所谓的二少爷，见对方微微点头，寻思着大概是过关了，便也松了口气。
张聚德又接着问道:“那如今章芸人呢？以及另一个癌症痊愈的病人呢？”
元磴回道:“章芸……章芸自从清醒后没多久就办理出院，跟着他丈夫离开了，连开的武馆也一起转给了一个年轻人……另一个癌症的病人医院里似乎并没有找到对方的任何记录，听说只是医生单纯发疯乱喊的。”
“连姓名资料啥的都没有找到？”张聚义怀疑地看了元磴一眼，而元磴却看向了医院的门口。
他顺着元磴的目光看去，却正好看到了个眼熟的身影。
“这不是张二少爷吗？怎么这么巧的也来医院了？”
“王筠心……”张聚义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为何有些烦闷，“那位病人的资料信息是你删除的？”
“怎么，难不成二少爷有什么意见不成？”王筠心淡淡地笑了笑，又接着道:“我记得你们张家已经把相关的产业移交给我们王家了吧？那我过来检查一下信息有问题吗？”
这所医院虽然只投资了一点，但同样属于张家的资产，只是如今已经算是王筠心的了。
张聚义咬了咬牙，真不明白为什么他曾祖母为什么会将江城市的产业交给他哥，转卖出去后这得损失的利益更是能让张家缩水一小圈。
他轻轻冷哼了下，还是把那肚子气憋了回去。
“我这里还有场生意，不知道王小姐有没有兴趣呢？”
“什么样的生意？”
王筠心柳眉微蹙，俏脸上却让人看不出是对这门生意有兴趣还是没兴趣。
张聚义硬生生瞥了眼，没有多说，直接给对方发了条信息后，便坐回了车里。但似乎他又想起什么，又探出头来对着外面的元磴道:“上车！你暂时先跟着我！”
元磴愣了愣，连忙点头跟了上去。
直到张聚义坐着车离开，王筠心仍然没有在意发到手机里的那单生意，反而揪了揪额头边的小脏辫，颇感兴趣道:“没想到他还有着这样的变化……”
……
当陆洲将得来的交易金全部献祭之后，交易所再次迎来了变化。
在扩大后的客厅一角出现了一道通往楼下的阶梯。楼梯没有拐角，几乎笔直的通往地下。与交易所刚出现时只有光溜溜的一块空间不同，木质的楼梯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并不需要他亲手布置。
楼梯入口的墙壁上挂着一支烛台，烛光摇曳着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灭一般，但这点微弱的火光却仿佛燃烧了很久很久的时光一般——
因为它啊，一直都在这里——陆洲能微弱的感知到，自从他来到交易所后，这盏烛光就一直存在了。这楼梯的下面分明是与交易所截然不同的存在……
陆洲犹豫着，但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下去一样，让他忍不住慢慢迈开了腿。与此同时，他也悄悄绷紧了神经。
咯吱——咯吱——
楼梯的木板犹如风霜了许久一般，当陆洲的脚踏上去的那一刻，它便开始吱吱作响，仿佛随时都要崩坏碎裂一样。
直到楼梯尽头，陆洲才看到那吸引着他下来的东西——那是一扇门，一扇不知道是何种材质的门。门的两侧也放着两只烛台，微弱的火光刚好将门扉照映在里面。
“有人来过。”
陆洲看了一眼，便立马察觉出来，这扇门曾经有人打开过，只是不知道为何又关上了。
也许和他同样拥有着权限能够进入这处空间的人？或者说并不需要权限而从其他地方直接进来的人？
陆洲猜测着，毕竟这处地下室是一直存在于交易所里面的，他的能力提升后只是打开了进入这儿的通道，相当于有了把钥匙，和外面的交易所一点点扩大是不同的。
那原本在这儿的人呢？如今又去了哪里……
陆洲迟疑着，轻轻摩挲着大门，犹如青铜般的质感生生地划过他的手掌，在这门的后面就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前去……
一种很迫切想要进去的感觉。
它让陆洲毫无犹豫地推门而入，只是在这时，一股巨力也从门上传到了他的手中，仿佛一直张着深渊的巨嘴，随时等着他跌落下去……
陆洲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他便出现在了那扇门的背后。
当门后的数百盏烛火同时亮起的那一刻，一副三尺不到的棺材上便出现在了火光之中，阴风阵阵卷起上面的张张符箓，同时显露出那坐在上面的少女。
“你来啦。”